《莫道不销魂》钧衡

3、姻缘错一

　　酒肆外人群早已经散去，只余两个头发略白的妇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个头戴珠花的妇人说道：“她从前也是咱们这远近闻名的美人。哪知道后来嫁了个杀猪的，还是个短命的。”

　　另一个妇人道：“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模样，太会闹腾了，把儿子当女儿看着。不但脾气差，人也走了样，哪里看的出来从前的模样。”

　　“她一人拉扯两个娃娃也不容易，从前那么娇弱的模样，谁想的到她能操刀卖猪肉呢。都是那些个小孩欺负两个娃娃没爹，她护惯了。”

　　“是啊，现在两个娃娃都长大了，她也该省心了。却还是一个风吹草动就来，也怪不得没哪家姑娘肯嫁给成福。这样的婆婆谁伺候得来。”

　　“而且成福长得像他爹，倒是成禄长得随她年轻时的样，要是是个女儿一定也是个美人。”

　　“说到美人我倒是想起来，在前头遇到秀莲，她说今儿见到一个生面孔的姑娘，和辛公子很般配。正在四处打听是哪家的呢？”

　　“哎，秀莲还不死心。她给辛公子说的姑娘万儿八百了，辛公子却是一个都看不上。”说着还压低了声音：“我还想着公子会不会喜欢男子，你看成禄和公子都长得眉清目秀的。”

　　“你怎的和我想到一会去了。”两个妇人低头嗤嗤笑着，一边往远处去了。

　　人影一晃，树后又站着两个人。一个便是成禄，一个是方才的男子。成禄站在原定望着走远的两人，面上却并无起浮，只顿了一会，带着那人双双踏进酒肆。

　　只听成大娘正在嚷嚷：“我不喝这绿豆汤，我儿子可不能随随便便地被人欺负了去。”

　　成福在近旁：“娘，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成大娘眼睛一扫，“成禄你是越大越没出息，小时候还能帮帮你哥，现在就只在一旁看。”

　　成禄只喊了声娘，径直走到辛茉面前：“都安排好了，只是他没有名字，问也不答。”

　　“没有名字么。”苏茉一抬眼便看见一抹绿色，青翠欲滴，成禄身后的人腰里别着一支碧绿箫。便道：“那支箫倒是好看的很，就叫箫笛。”

　　那箫的主人半垂着眼道：“我不赞成。”

　　“不赞成？那你报上名来。”

　　那人又是不语，苏茉道：“那便叫箫不成。”

　　屋里一阵安静，只听得屋外牛车缓缓经过，车轱辘发出阵阵声响。

　　“你不答话便是答应了，既然你不想用从前的名，日后你就叫箫赞。”

　　话音还未落，就见成大娘利索地冲到箫赞面前，一气呵成地揪着他：“就是你这个小子打我儿子的是不是。”

　　箫赞眼睛无神，任由成大娘拉扯，一句话也不搭。倒是成福拦在两人中间，“娘，我们闹着玩的。”

　　成大娘一松手，指着成福的鼻间道：“这人撞坏了辛公子的酒肆做工抵债，那么多人睁眼看着，你还跟我撒谎。”

　　“娘…”成福哭丧着脸，“我都已经二十了，您不要再为我出头了。”

　　成大娘叹气：“你要是娶了媳妇我就不操心了。可是这县里，谁肯嫁给你，名声都被辛公子摔烂了。人人一提到你就说你长得高高壮壮却是个草包，被瘦瘦弱弱的公子一摔就倒。”

　　成福的脸瞬时红到耳根子，却还扭着脸道：“县里的姑娘我一个都不喜欢，我一个都不娶。”

　　成大娘不应他，对辛茉道：“这全是实话，我家成福娶不到媳妇，公子也赖不掉。”

　　辛茉笑笑，面上却颇为尴尬，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酒肆，一路返家。才走了不到两步，便有人招呼“辛公子”，随即又为马车撞了酒肆的事叹息一番。如此这般，平常一盏茶的功夫回的了得家，硬是走了一个时辰。

　　辛茉扣了声门，不多时，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来开了门喊了声：“公子。”眼睛便往辛茉身后往去，又说：“你也回来啦。”

　　辛茉一惊，回过头来，却见刚刚得了名的箫赞站在身后，问道：“你怎么跟来的。”

　　未听到箫赞答，却听得小姑娘问道：“公子，这人是不是哑了。”说着抬起脸来盈盈地说：“方才成二哥问什么都不答，就像听不到似的。”

　　辛茉打哈哈：“兴许就是个哑巴呢。”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去，“香筠，酒肆要歇几天，你也出去走走吧。”

　　香筠看着公子走远，盯着门口的人细细打量了起来。方才没有细看，如今看起来倒是长得很好看，只是一双眼睛迷蒙，像是，整个人在神游。

　　“你进不进，不进，我可要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