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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劫?是缘……再遇之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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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梦境嘶喊。
划破了记忆的指纹,血腥流转在齿畔。
谧静,却无以言说。
深色入骨,蹲坐在花丛。回到林家的林慕雪已换回了一身枫叶长纱,橘色的衣装将她的容颜点缀得愈加清亮明丽。只是少了几分娴静优雅,多了几分秋色的肃杀之气。亦如她从绿色染黄的衣衫,在冬末的时节,凋零为一地呵斥的霜零。
“又想起那个人了?”
身后,一声暗哑。
几许玩世不恭,放射在他狂傲的双眸之色。琥珀色的亦如苍鹰的瞳孔自阴霾渗入点滴锋芒。锐不可及间,那平缓语调深深于夜色沉浮,无需回头。花丛倒影下他一身挺拔,蓝衣落挥。“原来是顾公子。”凄伤自她嘴角隐去,一抹邪漾弧度轻勾唇角,她流转星眸,笑颜而道,“真是稀客。怎么,顾公子最近不是应该正忙着追查风卿公子下落,无暇来林府作客吗?”
“哦?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说过。”眉目斜挑蹲下身子,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摘下的枝叶,笑颜刻不入他深邃无尘的眼眸,却轻扬的嗓音满是嘲弄的笑意。“对了,你那丫鬟叫什么来着,我总记不清她的名字。”
“小瑾。怎么,看上她了?”她眼睛一眯,他鲜少问她这方面的事。
亮彩在他眸中一闪而逝,“你说呢?”唇畔在他一勾而过,盘算着心计的邪魅彰显在他玉色的容颜。寒风,忽变得凛冽无双,他嘴角勾起的笑靥刹那风华,祭坛为其绽开血色的淋漓,有么一瞬竟看得她发着寒意。
小谨……是做了什么了吗?
来不及质疑。却在触及那熟悉的面容所展现出的不同神情时,忍不住一阵心寒。忽想起同样的一张脸,在阔别了五年的长河后,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浅笑淡淡划过,仿佛是嘲笑自以为冰冷的心竟开始痴痴有了无妄的期待。手心下意识绻起,任着月牙的棱角深深扎入肌肤,提醒着自己的重新振作,而不是蹲坐在这回首早已粉碎的往昔。
“这就走了?”头微微一歪,琥珀色的瞳孔犹如苍鹰,将她的沉默尽收眼底。他笑,“难道真的是不欢迎我?”
衣袂在风影飘动,她冷色的眼眸在暗色的天穹照不亮一丝光镀。“别忘了,在众人眼中临安首富的二小姐和相爷的大公子可是素来水火不容。我还不想因为一时疏忽,毁了我三年来演的戏。”
“你也太过于多虑。做戏是要做给看戏的人看的!何况你姐和你丫鬟都不在。我们是友非敌,何必如此划清界限?”
“卿本无罪,怀璧其罪。我这区区妾室所生高攀不起你这丞相之子,也不愿成为众矢之的做那第二个岳、紫、杉!”
血色,顿时在他脸上失了执拗。“提她做什么?”深沉的眼,散着一些许少见的飘忽。游离的散落在他的瞳孔捉摸不得的沉痛、恨意在他一向邪气侵略的眸下,苍茫的遥望着天际。‘岳紫杉’这三个字的魔力亦如林慕雪心中的岁寒,包含着遗憾与沉重,像扬洒入天的酒,覆盖着醉意浇淋着冰冷的心。黯然在他桀然的眸子一闪即逝,附而勾起邪魅微笑,凌厉在他的笑意下秘而不宣。他是一个小心的以各种面具武装起自己的家伙,无论是以前遇见岳紫杉的纨绔子弟,还是如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他已习惯将那张面具嵌合入他的灵魂演化成他的另一张脸皮。而此时此刻,勾勒在面具上的一抹微笑,也似变成了一道皱痕恪尽职责的武装着自己内心那波涌而来的黯然。
声音沉缓,秋日肃杀也不过如此,却又奇异带着飞扬明亮,潇潇木落。“林姑娘抬举了。”他起身,勾笑。“想在林姑娘心目中高攀不起的人该是在下才对吧。不过……”他忽的一顿,整整衣装,笑得随意,“林姑娘是否还记得我们定下的三年之约?算算日子,只有十天了吧。”
“本来是,只可惜……”
“可惜什么?”
一抹笑意轻扬过她勾起的唇稍。似笑非笑间,勾亮了她的侧脸。右手摊开,他在她紧握的手心看见了一枚月牙形的钥匙,“这什么?”他问。
“我唯一的希望。”
摊开的手重新合拢。‘岁寒’这个名字,在五年的时间里仿若生了根,长了刺。五年来,从不敢用着笔墨轻易写下他的一笔一划,也从不敢轻易让自己的视线触及与他相关的一丝一物。有时,甚至神经敏感到连自己都开始痛恨、都觉得可笑。却还是没有办法让那已然生根的名字在淋漓的彻痛中拔出她的身体。
她怕痛,怕到宁愿那刺在肌肤里溃烂得长疮、鲜血淋淋。也不愿,尝尽那穿离肌肤后一瞬的茫然窒息。
长久的等待与怨恨已将心底的刺拖得太长,长得延至了心尖,容不得外来者的随意踏足。仿佛一踏足间,就哀嚎遍野,痛彻心扉。
灼热的双眸,暗浮着游动的痕迹。
旖旎的红墨,绽开了血色的残阳遗留在白色的衬衣。记忆翻滚进他的身躯,揪扯的凝结成水露的晶体。朦胧中,一声低叹,将遥远的天涯拉回了咫尺的落寞。
微启开眼眸,气若游丝的呼吸在白色的天墙,恣意笼上一层阴霾的烟雾。“你是谁?”问着眼前一个大夫模样的老人,朗如明月的眸子露出一丝警惕,淡淡的皱眉与他柔和的线条融化为忧郁的深沉,在他清澈恍惚的眸里浅浅照映入窗棂的阳光。
老人家,一副慈眉善目。捻须笑道,“我是这医馆的大夫。老夫姓骆,不知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殷切的眸光,随着他笑意的嘴角扬起。不由自主地他放下警惕,透亮的眸子泛着生疏礼貌的笑意。“在下……岁寒、林岁寒。”
松懈的笑容,在他偶尔翘起的唇角刻录下思绪的翻飞。那一字顿下的驻足,那一字扬起的笑意,在无法触摸的温度中深深暗涌着思念的落潮。
——岁寒,如果以后再有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要记得,你叫岁寒、林岁寒。是我,林慕雪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锦瑟无端沉浮。淡然的瞳孔掠过一丝浅笑的波澜。却又随之而后的,更深的惆怅。胸口忽地一阵闷痛,记忆的最后一丝片段停留在一片剑刃插入他的心口。清淡的落寂,在他无喜无怒的容颜结为深色的疤痕。手无意识拂过额头,碎发下那道伤痕已然结疤,却燃为永久的疼,日复一日沉沉负累在身,刻刻提醒着他应尽的职责,和那挣脱不得的既定命运。
不反抗,不挣扎。冰冷的身躯中,已然习惯了那种温度带给他的无知无觉。直到,手心空荡荡的茫然穿透了他的心扉。沉郁的双眸才现出一抹紧张的神色。“骆大夫,你可有看见我手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骆大夫一副茫然,“林小姐派人把你送来的时候,你手里就没有东西啊。”
“林小姐?”
“是啊,临安首富的二千金,林慕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