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同居中》顾君安

62、素衣女子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遇着麻烦了。”
　　刘辰见她们确实没啥问题，这才松了口气：“群里啊，我朋友看到了直接给我们发了消息，我们赶紧过来了。”
　　“别说，刚刚还在贴吧看到有人拍了照片，我让班长去沟通删帖了。”申世雄跟着补充道。
　　听到有人拍了照还上传网上，文嘉悦有些慌了：“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打架的人是秋阳，但沉不住气先骂人的是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秋阳。
　　“没什么大事，”刘辰安抚道，而后把视线转移到陆秋阳身上，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不过我们小吉祥物挺厉害的，一拳头把那么壮的猪都抡倒了。”
　　“是他比较脆弱。”
　　又怂又虚。
　　几人回到自己的场地，夏禾就在操场上等他们。听到文嘉悦讲完来龙去脉后，夏禾安慰了她们几句，让她们放心，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她们，而且她会让对方给个交代。
　　大人们的解决办法他们不知道，但夏禾这么承诺了，自然是会说到做到。
　　回去的时候清衣在遮阳伞下避阳，鬼不喜欢阳光，死神也是如此。
　　“小秋阳，这里吵死了。”清衣和她抱怨道。
　　“嗯。”陆秋阳点头。
　　她看得见漫天的煞气，甚至在许多人身上重复着枉死怨魂留下的残影。认真去听，可以听见撕心裂肺的哀嚎。
　　“天好像有些暗了。”旁边有家长出声。
　　陆秋阳抬头，天上是厚重的云层，太阳躲在后头。远处乌云渐渐堆叠，大有倾城压顶之势。
　　“我说天气预报不准吧，你还不带把伞。”
　　“哎呀，这上面有雨棚，到时候去底下避避不就好了。”
　　“你永远都有借口。”
　　周围的人小声讨论起来，担心这雨随时会下。
　　果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雨便淅沥沥地落下。
　　后山银杏林内，一道身影瞬间闪烁，惊起阵阵清风。漫天绒雨，落自此人周身时瞬间爆开，四溅开来。眼看即将通过银杏林，出口处却有一素衣女子驻足。这身影瞬间变换方向，向上飞跃。而远处那女子手中拂尘一扫，这身影仿若巨石砸中一般猛地砸进泥地里。
　　巨压之下，那道身影慢慢化形，竟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肉架，隐约看得出是个人来。它周身没有一寸皮肤，不少地方是骨头挂着碎肉，眼睛的部分耷拉着两条长肉，从切口处可以看到两颗猩红的眼珠。
　　“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人，你为何对我穷追不放！”这肉架朝女子吼叫道，声音沙哑。呼喊时带着身体震动，身上垂挂的肉也跟着动作摇晃起来。
　　素衣女子眼神冷冽，盯着眼前的鬼物厉声斥道：“煞气聚集，阴魂沉积，吃鬼练鬼，扰乱阴阳。你作恶多端，今日甚至对生人动手，还敢狡辩。”
　　她说话之时也带着法术，每念一词，肉架便狰狞一分。它扣紧地面，肌肉紧绷，血管在挤压下爆裂，鲜血顺着组织流入地面，混合着雨水，将周遭泥地彻底染红。
　　“这些人罪有应得，自古以来，血债命偿，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心知这素衣女子不会给自己留活路，肉架一掌拍向地面。血水四散开来，飞跃而出的瞬间，水滴凝成一根根血刺向女子飞去。在一根根利刃之后，伴随的是尖锐的骨刃。
　　女子单手结印，一掌挥出，血刺根根爆开。她拂尘一扬，看似柔软纤细不含杀伤力的物件，竟是轻而易举将骨刃劈开。
　　“凡间事自有凡间法律，岂容你这个鬼怪胡作非为。”
　　女子一指指出，指尖寒芒惊现。这肉架心道不妙，瞬间炸开，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射出，仓皇逃逸。
　　面对四散的尸块，女子拼尽全力绞杀其中一半，还有一半没入人群之中。
　　看着逃走的鬼怪，女子叹了口气，拂尘扫过，瞬间从刚刚打斗的空间转换为现实。原本被肉架鬼怪污染的土地，此时只聚集着清澈的水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篮球联赛的休息室里，黎冬狠狠地咬了口面包。他本来被陆秋阳揍了，正是心烦的时候。结果对面打人的还告诉班主任了，直接跑过来要和这边沟通，硬是要要个说法，甚至还提及了他当初被市高劝退的事情。带队老师说了不少好话才把事情压下去，不上报到学校。看着事情解决了，可他今天的出场名额也没了，只能坐冷板凳。
　　窗外雨下得不是时候，让黎冬阴郁的心情更加烦躁。
　　“下下下！像他妈哭丧一样！”
　　他怒骂两声，将手里半个面包扔垃圾桶里，起身去储物柜收拾东西。反正上不了场，他才懒得在队里带着。
　　黎冬打开柜门，窗外正好闪电划过，从反射的镜面上黎冬隐约看到了一团蠕动的东西。他眨眨眼睛，朝屋内的角落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再度看回镜面，此时雷声大作，他从镜子中分明看到一块夹杂着半个眼球的烂肉。
　　他长大嘴巴，还没发出尖叫，那团烂肉便从镜子中跳出，钻进了他的嘴巴。
　　瞬间，黎冬脸色青紫，捂着喉咙身体佝偻，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经脉在皮肤表面鼓起，强烈的撕裂感让他在地上翻滚。好在休息室的长凳是固定在地面的，才不至于被他掀翻。
　　待得黎冬安静下来后，他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面的脸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漆黑的眼眸中只剩下沉静。
　　秋天的雨短，下午准备比赛的时候雨就已经停了。后勤部将观众席上的防水帐一撤，底下还是干的，不耽误观众休息。
　　刘辰这个家伙找到了商机，和其他几人一起干起了跑腿工作。他们从仓库借了个小推车，跑腿费两元，来回一趟能赚个好几十。眼看着男女五千米要开始了，文嘉悦才把他从自己的事业线上拉回来。
　　去领号的时候刘辰还念念不舍他的小钱钱，哭丧着一张脸。
　　“你丢钱了？”申世雄给他别别针。
　　“我的创业梦碎了。”
　　他这一回答让申世雄手一抖，差点别他肉上。
　　“别贫嘴了，赶紧的，要开始了。”
　　刘辰看着胸前的标号，再看看跑道，然后扭头看向陆秋阳哭丧着脸道：“五千米，吾命休矣。”
　　陆秋阳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标号，只送了他两个字，“走好”。
　　当初互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呢？
　　陆秋阳目送他离开，然后前往准备区热身。清衣没有留在观众席上，而是在一旁给她拿水杯。因为太漂亮的脸蛋会引来不必要的议论，清衣特意掐了个法术让自己不要那么显眼。
　　她混在人群中，好似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家长，在为自己的妹妹加油打气。
　　“小秋阳，加油！”
　　陆秋阳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清衣来到她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这个家伙有些轻浮，有些大大咧咧，有时候还有些逾据的行为。可就是这样的清衣融入了她的生活，让原本一成不变的单调时光变得多彩起来。
　　即使是刚休学回来的陈同远在重新见到她之后也感慨，她比起以前要开朗很多。
　　这些都是清衣带来的变化。
　　灵童的同理心会随着力量的使用消退，可在清衣出现后的日子里，她使用力量后不仅没有出现负作用，甚至慢慢开始复原。
　　这个家伙，真是的。
　　做一辈子的搭档把。
　　男子五千米结束后紧接着便是女子五千米。刘辰在男子最后一批，陆秋阳在女子第一批，她去的时候就看到刘辰趴在草地中间喘着粗气。等到主席团让他去领第一名的奖状时，他才扒拉着旁边的同学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主席台去。
　　陆秋阳目送他离开，突然她扫到黎冬就在主席台下方入口的楼梯阴影中。那双眼睛漆黑无神，目光像是寒冬腊月的风，打在身上如同刀割般凌厉。
　　黎冬，什么时候有过那种气魄？
　　比赛的广播此时响起，陆秋阳站到自己的跑道上，暂时将黎冬抛到脑后。
　　五千米对于陆秋阳来说不算难度，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并没有一开始便跟着人跑冲在前面，而是匀速留在中间。几圈过后，前面的人慢慢减速，有的甚至开始走动起来，陆秋阳已经进入前三。
　　每跑一圈经过终点的时候，她总是会在人群里听到清衣的声音。明明只是人类比赛，明明普普通通一个小项目，可在这人眼里好像是什么激烈的生死竞争一样。
　　最后一圈的时候陆秋阳陡然加速，超过了一直在她前面的女生，撞掉了红线。她站在终点，肺像是在燃烧。朋友们围过来将她抱住，她在人群中心，也跟着大家一起欢呼起来。
　　庆贺之后，她没有立即坐下，走动了一会儿，突然脸颊有些微凉，扭头一看是清衣。
　　“第一名的奖励。”
　　“谢谢。”
　　“小秋阳，你这就是冠军了吗？”清衣还有些不了解规则。
　　“不是，之后还有其他组的比赛，最后根据时长判定总冠军。”
　　“哦，原来是这样。”
　　陆秋阳向清衣解释规则，余光中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她偏头看去，发现黎冬正坐在一个男人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