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圣诞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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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洛哈特在的地方，从来不会缺少混乱。决斗俱乐部结束后，弗列德里克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虽然这回的袭击事件本身和洛哈特没有任何关系。
这甚至谈不上一场袭击，至少就俱乐部本身的活动而言。当洛哈特和斯内普站在被蜡烛包围的镀金舞台上，当着全校的面进行了一场失败的示范；当弗列德利克和一个英俊的赫奇帕奇四年级男生被洛哈特临时凑成一组，互相用标准的缴械咒揍飞了对方的魔杖，又在无意间将一把无辜的椅子卷入战争，导致沉重的樱桃木大家伙高高越过拥挤的人群，最后准确地砸中高尔横肉遍布的宽阔后背时，他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
“真是抱歉。来，还给你。”男生穿过人群捡回了两个人的魔杖，宽厚地对弗列德利克笑了笑，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讨人喜欢的光芒。他想了想，问弗列德利克：“你叫什么来着？”
弗列德利克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他们俩或许都太紧张了，以至于连基本的决斗礼仪都没有做完整。“弗列德利克‧冯‧格里芬。”他有些害羞地念全了自己的名字。
“外国人？”男生像是很随意似地问他，但也很快扯开了话题，“我叫塞德里克‧迪戈里，很高兴认识你。”
他礼貌地握了握弗列德利克的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快有别的赫奇帕奇男生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嘿，塞德里克！”他们热情地招呼他，亲昵地勾肩搭背，看样子都是塞德里克的伙伴。但在回头看见弗列德利克装饰着银绿的斯莱特林制服后，有好几个人的脸色明显垮了下来。
“我们走吧，塞德里克。”其中的一个小声咕哝着，拖着塞德里克的胳膊往外走，“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塞德里克为难地看着弗列德利克，神情中的尴尬丝毫不逊于后者。很显然他们都明白那些赫奇帕奇男生们在担忧着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任何来自斯莱特林的学生无疑都挂着一块猛兽勿近的指示牌，哪怕他不过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羊羔。
“再见。”弗列德利克决定打破这个僵局。他主动和塞德里克道了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沉默地注视他们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人群中。
尤利安和肖恩的姗姗来迟稍微缓解了弗列德利克的不快。“听布雷斯说你在看一些北欧魔法书？”当尤利安悠闲地用一块丝绸擦着他的魔杖，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打算决斗，而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时，肖恩看似随意的一个问题让弗列德利克吓了一跳。
因为他还从没想过，除了他之外，和他同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还有谁会与尤利安和肖恩进行一场地位平等的普通谈话，尤其肖恩还直呼了沙比尼的名字。
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尤利安放下魔杖，体贴地为他解释道：“沙比尼的妈妈是吉尔弗德家的旁枝，撇开外表看的话，他们算得上远亲。”说完不等弗列德利克说话，又接着肖恩的问题说了下去，仿佛早就料到了弗列德利克的答案：“如果你需要，北欧魔法书我这儿也有一些。虽然我进不了德姆斯特朗念书，但并不妨碍我沾他们收藏的光。”
说到这里，尤利安终于擦干净了他的魔杖。他对着一片空地抖了抖手腕，迅速用瑞典语说了些什么，弗列德利克清楚地看见那里的空气像水一样形成漩涡，仿佛要把周围的东西吸进去。但不过是在转瞬之后，一切就恢复了原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弗列德利克意识到，尤利安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在霍格沃茨悄悄接触着北欧魔法的人，并不只有他孤单的一个人。
但他们的交流很快被人群中的骚动打断了。德拉科的黑魔法和波特出乎意料的蛇佬腔将这场本意是缓解学生紧张情绪的决斗俱乐部活动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随着一阵巨大的爆破声，弗列德利克跟着尤利安与肖恩挤过人群，来到了礼堂中央镀金舞台的最前端，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上演了救世主与贵族少爷的决斗。而眼下，德拉科僵在原地，一条巨大的黑蛇横亘在他面前，骄傲地昂头吐信，面向人群中一个陌生的赫奇帕奇男孩，目光凶狠，仿佛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救世主波特则勇敢地站在与大蛇不足五米的地方。他张大了嘴，额头上青筋暴起，看得出害怕又紧张，口型也是标准的尖叫。但奇怪的是，他所发出的声音却轻而细，仿佛蛇从沙地爬行而过的嘶嘶声，弗列德利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语言。
“梅林啊。”他听见肖恩在他头顶上方的位置发出一阵带着嘲弄的惊叹：“格兰芬多居然有个蛇佬腔！”
决斗俱乐部不欢而散。去餐厅吃晚饭的路上，弗列德利克意外瞥见了从大蛇消失后就被斯内普带走，很显然得去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公共场合使用黑魔法的德拉科从魔药办公室的地道拐角走出来。
他看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了，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比起预料之中的难以置信，他神情中透露出的另一种古怪的不甘倒让弗列德利克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救世主哈利·波特居然继承了斯莱特林的蛇佬腔，一个讨厌的格兰芬多很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这样的事实恐怕会比韦斯莱家夺走了马尔福家的全部财产更让他难以接受。
“嗨！马尔福！”他用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做作无比的热情语气冲他打招呼。
“你要是敢提波特一个字，我一定会拧断你的脖子！”
德拉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右手比划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在弗列德利克说下一句话之前跑开了。
这天晚上，俱乐部事件中受到了大蛇惊吓的赫奇帕奇男孩贾斯廷·芬列里，成了第二个被石化的人。
这年的第一场降雪在十二月中旬覆盖了霍格沃茨的土地。厚密的雪片从天空落下来，层层叠叠，甚至封住了每扇窗户，导致城堡比平时的白天昏暗了不止一点，看上去诡异又恐怖。与此同时，关于救世主哈利·波特其实才是斯莱特林真正继承人的传闻也在学校里迅速蔓延。
所有人都躲避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唯恐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心狠手辣的继承人，成为这场杀人狂欢的第三个牺牲者。
圣诞节之前，弗列德利克又在学校里见过一次塞德里克。那时赫奇帕奇的四年级学生正在上变形课，弗列德利克抱着书包从他们的教室门外路过时，恰好听见麦格教授在里面尖叫，大意是有人把他的朋友变成了一只獾。
他刚刚走近了一些，就看见教室大门被人打开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飞快地从里面窜了出来，弗列德利克敏捷地弯下腰，把它抱了满怀。
“哦，可怜的埃米特！”塞德里克和麦格教授随即赶了过来。英俊的级长候选从弗列德利克手里把总算温顺下来的棕毛小獾接了过去，一边安抚它，一边感激地向弗列德利克道谢，“谢谢你，冯格里芬，这是我的疏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居然把埃米特变成了獾，他一定是气坏了，所以跑了出来。”
麦格教授镇定地将可怜的埃米特变回原状，很快将他带回了教室。塞德里克正要与弗列德利克道别，却看见波特由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
斯莱特林，赫奇帕奇，格兰芬多，尤其其中的格兰芬多还是传说中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波特的尴尬不难想象。他脸色一沉，郁郁寡欢地绕开他们，朝楼梯走去。
“说真的，我相信那些事不是波特干的。”
正当弗列德利克对着救世主的背影发呆时，塞德里克出乎意料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向弗列德利克到了别，然后回教室继续练习魔咒。
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积雪一样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整座霍格沃茨城堡，但这并不妨碍弗列德利克雀跃的内心透出一丝光亮。
出发回家的那天清晨，弗列德利克起了个大早。他想去猫头鹰棚看看贝恩德，考虑着直接把它塞进笼子带走，但棚屋的门紧锁着——因为之前那几场神秘的袭击的关系，每天夜晚费尔奇都会将城堡的某些他认为“危险”的角落锁上。所以弗列德利克不得不坐在邻近的塔楼顶上，等待跛脚又坏脾气的管理员放他进去。
楼顶的围墙很矮。趴在那里，越过石墙，很容易就能看见远方的景色。
白雪将山峰裹成一座座冰激凌塔，远处的霍格莫德村还没有醒。还有更远的地方的那两条大河：弗列德利克从没有在英格兰的地图上看见过它们，只知道巫师们将它们称作兄弟河——他们起源于同一个地方，中途分岔成了两路，越过山涧，穿过丛林，最后在霍格莫德的北面重新汇聚。
湿冷的空气和刺骨的寒风并没能阻碍它们的脚步。即使在这样的严冬，兄弟河仍旧汹涌地奔腾着，刚刚浮现的清晨阳光为这个白雪覆盖的单调世界取回色彩，也将波浪染得就像沾满了金屑。
过了一会儿，弗列德利克忽然看见下面阶梯上露出一个金色的头顶。等到这个清晨的第二个塔楼访客沿着阶梯绕过一圈，最终呆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时，弗列德利克才发现那居然是德拉科。
“你不回去？”德拉科显然冻得厉害。他戴手套的双手紧紧塞进外套口袋，围巾堆在脖子上，将他尖尖的下巴遮挡了大半。“马车都已经在城堡门外了。”他难得用一本正经，而不是带着嘲讽和讥诮的语气说话。
“我来拿我的鸟。”
“大角鸮不是小山雀，它能自己飞回去。”
“我知道。但这天气太糟了。我不想让它在暴风雪里赶路。”
“瞎操心。”德拉科哼哼着笑了起来。
他走到塔楼的另一头，趴在围墙上呆看着晨曦中的霍格沃茨。那里没有山峦，没有霍格莫德也没有兄弟河，积雪覆盖的魁地奇球场一派荒凉，球柱孤单地耸立着，仿佛是一群沉默的巨人；更远一些的地方，海格的小屋紧贴着黑压压的禁林。烟囱里冒着烟，过了一会儿牙牙顶开门跑了出来，很显然，海格的一天也将开始了。
他们背对背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回头。最后弗列德利克憋不住了，好奇地问德拉科：“你为什么不回家？斯莱特林留在学校过圣诞的人用一只手就可以数清。”
“你管不着。”德拉科懒洋洋的声音隔空传来。弗列德利克猜到他会这样回答，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
“就为了盯住波特，看他到底是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斟酌了一会儿后，金发男孩勇敢地提起了这个已经被德拉科列为禁词的名字。他转过身，好笑地看着德拉科包裹在厚重外套里的背影，说：“如果你的爸爸妈妈知道你是为了观察救世主放弃了和他们共度假期的机会，我猜他们一定会认为你没出息。”
说这些的时候，弗列德利克还是稍微带了一些提防。他没有带魔杖，看样子德拉科也没有。塔楼顶有积雪，地板湿滑，假如德拉科真的气急败坏地扑上来掐他，免不了两个人一起滚下楼去。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该死！”显然被戳到了痛处，德拉科很快怒气冲冲地转了过来。发现弗列德利克也靠着围墙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不由更加生气——于是他迅速从及胸的围墙上捏起一把雪，用一个结实的雪球向弗列德利克表示了自己的愤怒。
弗列德利克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同时不甘示弱地用雪球反击，一场男人间的战争很快在塔楼上演。
“真慢，马尔福！”躲避和攻击之余，弗列德利克坏心眼地调笑他：“从小没怎么玩过雪吗？”
“你管不着！”转眼又一个雪球飞了过来。
清晨湿润干净的空气里，弗列德利克忽然莫名其妙地想笑：虽然多数时候德拉科的坏脾气并不讨人喜欢，但他发泄内心不满的语言却非常有意思，句式相似，比如最早的“我爸爸是卢修斯”系列，也包括“你管不着”这类态度强硬的回避。
马尔福家优渥的生活条件和局限的社交圈子为他筑起了一道顽固的保护屏障，直接导致了这个总是傲慢又坏脾气的小少爷，在某些方面远不如他的同龄人们成熟。
他想着，又朝德拉科丢出一个雪团，这一次正中对方的额头。
白鼬男孩愣了半晌，好半天才终于想起了痛：“你怎么敢——”他瞬间抛出了第三种句式：“你居然敢在里面塞石头！冯格里芬！你这个卑鄙的混蛋！”
雪又开始下了。弗列德利克的脸颊红红的，但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一种富有生气的色彩。雪片落在他的外套和头顶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缀满了白色的绒毛。至于沾在面颊，额头和鼻尖上的雪倒很快就化了，融出的水珠混合着这场雪仗里流下的汗，粘湿了他耳鬓和额头前卷曲的金发。
“假期后见了，马尔福！”当德拉科气鼓鼓地离开时，弗列德利克对着他的背影喊。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圣诞快乐！”
“只要你还敢回霍格沃茨。”德拉科头也不回地咕哝着。走下几格楼梯后，忽然又转身，把一个雪团用力丢给还留在原地的弗列德利克，然后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弗列德利克握住雪团，考虑了一下后，慢慢将雪一层层拨开。只见那枚曾经被他塞进德拉科衣领的绿幽灵石就躺在最里面，连着一条皮绳，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惹眼。弗列德利克将它挂在脖子上，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摘了下来，塞进外套口袋。
直到费尔奇出现，被从猫头鹰棚放出来的贝恩德委屈地扑进主人怀里，弗列德利克还是没能弄明白德拉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清晨来这里。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好心情盖过在霍格沃茨蔓延着的恐慌，一路延续到登上通往列车站台的马车。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圣诞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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