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心》茴香子

11、小正

　　姚沅睁开眼睛，伸手去摸额头，原来是个冰袋。
　　这么说。
　　他又搜索了周身，没有那身皮草。
　　“呜，回来了。”他自言自语着，边直起身。被众人惊到。
　　“姚沅，你可醒了。”已经踱到房间尽头的宁叔，忽然转向，直接飞扑。
　　“小沅，太好了。”周禹、少尤坐在床前。
　　上官拎来了餐点走进门，看到姚沅，嘴角微扬。
　　只是，她竟作“莫关上”造型。
　　护士们挤在门边痴笑。
　　加之楼下传来嘈杂声，姚沅抬头向下望，楼下已蜂拥了一群记者。
　　上官抬眼，表示无奈。
　　门外，护士低语：“一屋子的美男！这下发了。”
　　另一个调整相机，准备拍照，却被守在门外的保镖阻止了。
　　倒是另一边，短发女孩，倒是有上官的气质：淡然视之。
　　姚沅又看了窗外一眼，若有所思，忽然快语道：“天亮了！天亮了！”
　　“没错啊，天亮了。你被砸傻啦？”大欧阳总是直言。
　　“那可就糟了。”小欧阳附和着，“那孩子可就惨了。”
　　姚沅思量着，这个“那孩子”似乎不是在指自己。不禁生疑。
　　老宁嗔怒：“这两个人，因为你受伤了，死活道没心情上节目。”
　　“我们俩也是。”大小欧阳同声道。
　　“谁不知道你们是偷懒啊。”姚沅眼明，立刻揭发。
　　小欧阳不满了：“好歹也在这陪你一夜了，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要反咬一口。哥，没良心啊没良心！”
　　“别闹了。——你受伤，大家都很不放心。”这是实话。
　　姚沅揭下冰袋，用手指戳戳额头痛楚，暗自低声呼痛。
　　莫名其妙。
　　“我记得是什么东西砸到……”
　　少尤指着床头柜上的一个饼干铁盒，告知此物便是“凶器”。
　　当姚沅发现着东西确是铁制品时，心中一颤。
　　“我没欠高利贷。”
　　不用这么狠吧。这玩意有可能砸死人的。
　　“那道不至于。”老宁推门叮嘱几句，于是保镖拎着一个人，进了病房。
　　女孩抬起头时，有把姚沅吓了一跳。
　　“你是——”
　　“你……是……”
　　姚沅拼命搜索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没错，他绝对认识。
　　再三思索，他一拍大腿：“小正！”
　　老宁等人皆呆。
　　难不成认识？
　　那么，还要不要找她索赔医药费、误工费？要不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女孩也吃了一惊：“我是姓郑。”但又很快立刻冷静下来。
　　众人盘问其根底。
　　女孩叫郑顾。法律系高材生，同时也是热血粉丝一名。
　　“姚沅，你怎么认识她？”
　　欧阳兄弟开始发挥独特的想象力，“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这个是秘密。”姚沅故作神秘。
　　他不愿说出来那宗离奇梦境，总觉得那是在预示着什么。
　　是不是不愿看到上官姐和周禹哥佳偶天成？他也说不上来。
　　可是，这已是既定事实了。
　　不觉，对周禹的目光又开始躲闪起来。
　　老宁又开始担忧起来。
　　SK，single King。如今却一个个都有了暧昧对象，如何是好。
　　再这样下去，SK迟早要解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树梢飞下一位女侠，白衣款款，手持利刃，只见一通稀里哗啦的打斗，女侠将姚小沅同学救下。‘公子有礼，在下名叫正在看’！”
　　“这么擅长自编自演，怎么不去当脱口秀主持人啊？”少尤发话。
　　“我倒是想。宁叔，要不把我推荐给MA卫视吧。”
　　老宁完全是脱机状态：“啊？啥？”
　　“可是，你们认识，你为什么还要袭击小沅？”
　　郑顾摇头。
　　“不是你？”老宁显然刚刚启动。“现场的监视探头上面，冲姚沅仍铁盒子的就是你没错。”
　　“盒子是我的，但是我不是想袭击他。”
　　郑顾转了转眼珠，怯声道：“我看其他人都往台上丢东西，我实在没什么了，所以……”
　　姚沅想着，晕倒那会儿，是有很多“汤圆”在往台上丢应援物。
　　不过就是些花、帽子、毛巾、扇子什么的，没想到有这么绝的。她就不怕脆弱的姚小沅直接躺那儿吗？
　　“我看，你还是去录下口供……”
　　“宁叔！”姚沅急忙阻止，“没事了，让她走吧。”
　　“人家一个学生，你扣留她干什么呀。”
　　“小正，你快走吧。”
　　姚沅仿佛还没从那怪梦里缓过劲儿来。

　　姚沅只是小伤，观察一天，就被放出来了。
　　头上还带着伤，就咬牙和其他成员上了预期的节目。
　　上官在家收拾。
　　当她整理电视柜下层的书报时，掉出了一本册子。
　　上官心中抖了抖。
　　上官陌，再生障碍性贫血。
　　几个字，又将她拎回了若干年前的一场噩梦中。
　　“妈，姐又发烧了。”
　　连续低烧。上官陌每日浑浑噩噩。
　　近期一直忙于处理移民事宜，时过半月，上官家两位家长才将她带去医院。
　　检查血液，医生未置一言，在诊断书上批下指示：骨髓穿刺。
　　从得到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到“再生障碍性贫血”的确诊，短短三日，着实是上官姐的煎熬。
　　上官向来会想很多，依着医生的几个字，足以叫她由生到死想了个来回。
　　天命难违。
　　有果必有因。
　　上官在短短三日内，已急速地看破了生死。
　　由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上官家依照原定日期，举家迁移，留得上官陌在国内医治。
　　本定于一年内与家人汇合，但是上官拒绝了。一年之中，她独来独往已成习惯，生怕将来其乐融融之际，再遇噩耗。
　　那时再想愈合，又要更多的勇气了。
　　父母尚处壮年，身边又有子服侍，少了她，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所以她把自己封闭在独处的小世界里。
　　直到某日高烧不退，卧床不起，她发觉自己这般，哪日死在房子里都不会有人知道。于是贴出招租广告。
　　周禹，以及随周禹一并出现的姚沅、少尤这些花样少年，就如不可阻挡的阳光一般，照射了整个黑暗的屋子，暗夜也逐渐被光明取代。
　　但是，上官自嘲着，虽然医生强调，流血不易止住，是因为低烧消耗过多血小板，从而影响了凝血功能。然而，每次发生“流血事件”，都会勾起几年前的绝望时刻。
　　每次看周禹的笑颜，都会联想到“今生无缘”之类的词语。
　　什么是“缘”？
　　倘若相见便是缘。就随缘罢。
　　上官将那摞书搬进了自己房间的书架上，病历本像是个警钟，时刻提醒着她，勿悲勿喜，勿嗔勿怒，勿骄勿躁。
　　听到门外有动静。上官去探看。
　　门口有个孩子席地而坐，身边放着很大的一个包。听到门开的声音，停止了啃面包的动作，沾着一脸的面包渣，看向上官。
　　“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