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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西戎远客(二)(修) ...

  •   城门外,本来兴致勃勃的一众大臣眼下已经成了群蔫黄瓜,不禁开始怨声载道。

      “那二王子不能半路又出幺蛾子吧?不是说已经到西郊了吗,走过来也就六七里的路,早该到了。”

      “是啊,要是他自己不愿走了还好,别出什么事了,到底是两国邦交。”

      “应该不会出事,陛下很注重这件事,所以二王子身边不仅有西戎的将军阿蒙勒,还有时将军的副将北辰,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

      “瞅你们一个个捉急上火的,看看人家时将军,处变不惊,观天赏景,想必早有安排,所以急什么?”

      早有安排是真,但处变不惊就不一定了
      ——旁人总觉得时大将军性子清冷疏离,难以靠近,行事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有着超乎常人的镇定。
      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只是在单纯发呆。

      这个习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当时,时亭越来越精神不济,尤其是毒发和精力挥霍过度后,整个人乏力疲惫,头昏脑涨,但偏偏一上床榻,却又根本睡不着,什么安神香助眠药压根儿不管用。
      于是时亭便摸索出了这么个适合自己的休息方式,就是暂时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让自己身心进入放松状态,用来恢复精力。
      简称发呆。

      时亭发呆的时候,习惯喝一杯茶,或者仰头看天,看起来和平日差别不大。
      但要是凑近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眼神没有聚焦,像是两泓毫无涟漪的湖水。
      当然,至今为止并没有人这么观察过,其他人是不敢,时志鸿和苏元鸣是知道内情。

      就像今日,时亭暂时等不到西戎使团,便抬头望天,一动不动坐在马上吹风,默默发呆。

      “快看!来了来了!”
      突然有人激动地喊了声,众人当即皆朝远处山坡看去。

      只见一杆西戎的旌旗露出来,其上的雄鹰图腾勇猛锐利,睥睨四方,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随后人马从路口出现,宛若长龙般从山坡后往城门这边行来。

      领头于两侧护卫的,正是阿蒙勒和北辰两名将军,乌衡的马车则在前中部,再后面是左丘迹等礼部官员的马车。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理理衣襟分列站好,以迎接这位西戎远客。

      不过时亭看到了北辰脸上的难言之色,当即心道不妙。

      果然,待风尘仆仆的随行人马和迎接的官员们碰头,马车上却没能走下颇有名头的二王子殿下,只有后面马车下来了饱受折磨,两眼乌黑的左丘迹。

      北辰翻身下马,过来同时亭行了一礼,低声道:“公子,二王子说怕入城时被人刺杀,于是先自己悄默从北门进城了。”
      时亭问:“他怎么进去的?”
      北辰犹豫了下,道:“撒泼无赖,抢了一名礼部官员的路引和马匹。”

      话音方落,一枚烟花在城西的西市上空炸开。
      有官员奇怪道:“近日已下禁燃令,谁这么大胆?”

      “是殿下出事了!”
      众人尚不及反应,阿蒙勒已经又上了马,如流星般奔向城内,时亭当即抬手示意门侯放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同北辰带人跟上。

      时亭吩咐:“迅速协同南衙封锁城西,注意严加盘查,尤其是生面孔,此外西戎带来的人马也要留意。”
      北辰问:“要派人通知陛下吗?”
      时亭心思百转,道:“暂时不用。”

      下个路口,时亭和北辰分开行动。

      时亭策马疾奔,走的也是最近的道路,但当他到西市附近时,阿蒙勒已经到了。

      时亭看了眼已经混乱一片的西市,暂时按住心中疑惑,边派人去疏通,边问阿蒙勒:“二王子殿下除了那枚报信的烟花,还有其他联系的办法吗?”

      阿蒙勒皱眉:“西戎有训养的鹰鸟,殿下也有,但眼下我还没找到。”

      时亭心想乌衡竟还养鹰,倒真是意外。

      “找到了。”
      阿蒙勒突然朝东面一指,时亭顺着看过去,发现是保明坊的方向,但并未看到有鹰鸟。

      时亭跟着阿蒙勒带人过去,等到了坊口,才发现报信的是只拳头大的仓庚鸟。
      倒也确实是莺,但此“莺”非彼“鹰”。

      阿蒙勒用手接住仓庚鸟,取下其腿上绑着的小纸笺,看了眼道:“时将军,殿下指了两个方向,一北一南,大概是他晕向了,分不清方位。”
      时亭:“那我南你北,分头寻找,你带两名我的士兵,也免迷路。”
      阿蒙勒点头:“多谢。”

      待和阿蒙勒有段距离后,时亭让手下的人先朝南接着找,自己则在隐秘角落上了屋檐,从高处查看异样。

      约莫半刻钟后,时亭看到了从广福客栈出来,朝东面疾行的杀手。

      时亭观察了下附近,当即从西北处的房檐下来,然后从巡查士兵手里拿到马匹,翻身上去,疾奔向东面,一路耳听八方,处处留神。

      不出半里,时亭在方才那批杀手之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正在发生打斗的幽深暗巷,位于太平坊和光禄坊之间,属于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地方。

      时亭从袍袖里拿出令箭发了出去,然后拔刀进入暗巷。

      不出十步,路面上便有尸首横陈,与广福客栈的杀手应该是一批。
      时亭小心地快速行进,打斗声也越来越近。

      等到了一处小院前面,时亭一眼便看到了正和杀手浴血奋战的阿蒙勒,但之前自己派给他的两名士兵却不见了踪影。
      但眼下显然并没有问话的机会,时亭只能加入缠斗,一路杀到了阿蒙勒身边。

      时亭道:“我已经发了信号,很快就会过来人。”
      阿蒙勒低声道:“殿下在院子里面,劳时将军进去保护殿下。”
      时亭:“你已经在门口守了些时候了,换我来吧。”
      阿蒙勒道:“实不相瞒,殿下怕血,我如今满身是血,还是请时将军进去陪殿下吧。”

      时亭的衣袍确实没怎么沾血,一是因为他来得晚些,二是因为他出招向来利索,很难沾上大片血迹。

      时亭不再多言,径自进了小院,并反手将院门又关上。

      除了外面打斗声,小院内格外安静。
      时亭握紧刀柄。

      榕树后,一道白影悄然出现,裹得十分严实。
      抬头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露出来,锋利如刀,像是隐在暗中观察的鹰隼。

      待将时亭的身影收入眼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弯,似笑非笑。

      时亭若有所察,猛地回头。

      目光相碰的瞬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将锋利敛尽,转而换上茫然和好奇。

      没有武功,也没有攻击倾向,在初夏将自己裹得跟大雪球一样,只露出一双西戎王室独有的琥珀色眼睛。
      此人应该就是西戎二王子乌衡了。

      时亭试着道:“救驾来迟,望二王子海涵。”

      大雪球没有回他,但却突然行动起来,从榕树后挪出,然后朝他直奔而来。
      时亭手握紧刀柄,保持警惕,只要乌衡对他动手,他便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制服。

      好在,乌衡没有对时亭出手
      ——但,乌衡上来就将他紧紧抱住,一股清苦的药香直接闯入鼻腔,一点道理都不讲。
      偏偏乌衡还比时亭要高,所以时亭似乎是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时亭向来不喜旁人凑近,便挣了下。
      不过没挣开,一是因为乌衡是病秧子,时亭不敢太用力,还得防止手里刀伤到他,二是乌衡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铆足了劲。

      “你们大楚可算来人了啊!吓死我了,不是说咳……咳帝都最安全吗?结果我就逛个街,一个个冲出来就要砍我,那刀又大又亮,晃得我眼睛都疼!”
      “我的天,咳……咳不是说大楚人最温柔吗?吓死我了,假的假的,咳……通通是假的!”
      “我一个病秧子,还要担负两国邦交重任来这,一路吃不好咳……睡不好,我容易吗我?”

      时亭想要说话,但这位二王子连珠炮似地炸在耳侧,就连咳嗽都阻止不了他,一点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咳……不过幸好你来了,好得很好得很,功夫看着不错,人还是个大美人,我还以为将军都长得五大三粗呢。”
      乌衡说着就开始近距离打量起时亭的脸来,像是看到了一件颇为可心的宝物,问,
      “将军叫什么?”

      乌衡身份特殊,不能冒然动手。
      时亭忍了忍,耐着性子道:“在下乃北衙羽林军大将时亭,还有,刺杀的并一定是大楚人。”

      “不信不信,本殿下才不信,咳……”乌衡似乎是过于激动,牵动了肺部,终于是咳得昏天黑地,再不能叨叨。
      时亭趁机想要挣开乌衡,但方有动作,就被乌衡抱得更紧。

      这时,时亭察觉到危险,抬头朝墙头看去。
      只见四面墙头有杀手出现,正往院里翻过来!

      “殿下请放开,有杀手追进来了。”时亭握紧刀柄,提醒乌衡。
      乌衡抬头看了一眼,当即又惊得叫了起来:“完了完了,今天我要死在大楚了!都怪父王,骗我说什么帝都最好玩,结果咳……”

      杀手眨眼便到了眼前,时亭没法子,只能将左臂从乌衡怀里抽出来,然后右手将刀一抛,左手接住,挥刀便将最先冲过来的杀手手臂斩断。

      “血!啊啊啊啊——咳……啊——”

      时亭只觉耳朵都要炸了,而乌衡怕得要死,抱得越紧,甚至还矮身将头往他颈窝凑,企图给自己找个壳子钻。

      “殿下不要怕,在下自会保殿下无恙,还请放开。”
      “我不……你明明是要丢下我!我母后说咳……咳……好看的人的话最不可信!”

      乌衡眼下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而杀手又都围攻上来,杀意汹涌。
      时亭只能皱着眉,跟拖沙袋一样带着乌衡,有些滑稽地同杀手缠斗。

      “血啊,溅我身上了!我咳……”
      乌衡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时亭只能安抚道:“如果怕血,殿下就闭着眼吧。”

      说话间,时亭利索地翻腕挥刀,出招极快,将企图靠近的杀手要么一刀毙命,要么断臂重伤。
      在大楚,没有谁的刀会比时亭快。

      突然,三名持弓弩的杀手出现在屋檐上,映入琥珀色的眼眸中。
      此时正好时亭是背对这些杀手和乌衡的。

      乌衡一边继续喊天喊地,好似怕得不行,一边将眉眼一弯,冲杀手挑衅一笑。

      只闻砰的一声巨响,屋檐上的杀手便被提前布置好的炸药炸飞,当场暴毙!

      时亭回头看了眼,见危机解决,便又回头专心对付起身边的杀手。

      不多时,指挥佥事严桐带着青鸾卫和金吾卫的人赶到。
      现场的杀手一见局势大去,除了已经被杀掉的,剩下的皆是自刎而死。

      时亭阻止不及,眉头皱得更深。

      至于乌衡,还死死抱着时亭,将脑袋窝在他颈窝处,时亭甚至能隔着兜帽清晰地感觉到毛茸茸的触感,还有那股散不开的药香。

      “殿下,可以放开我了。”
      时亭提醒。
      “杀手都死了,南衙和青鸾卫也来了。”

      乌衡闻言沉默了下,时亭本以为他是缓过来了,要松手。

      谁知,乌衡竟是生出了哭腔:“时将军又要抛弃我?是不是根本不想保护我,讨厌我?你咳……我就知道,大楚没人喜欢我的,都巴不得我死了。”

      时亭听罢,知道乌衡现在情绪激烈,只能无奈道:“在下奉命保护殿下,绝无厌恶之意。”
      乌衡闻言更伤心了,却好似力气终于用完,将下巴无力地搁到时亭肩头,喃喃道:“时将军要是实在讨厌我,就把我推开吧,让我倒在这里,死在这里好了。”

      时亭:“……”
      简直没法交流。

      此时,严桐等人其实已经进院子收拾残局了,但时亭的威名在外,乌衡的活宝名在外,所以没人看好戏,都麻溜地干着自己事,心里直叹时将军倒霉,接了这么个差事。

      “阿蒙勒将军呢?”时亭问。
      严桐:“回将军的话,他被陛下召走了。”

      不待时亭说什么,乌衡又抑郁地开了口:“行刺我的又不是阿蒙勒,问责倒是把他叫去了,大楚果然欺负人。”
      说罢,好似马上要落下泪来,凄凄惨惨戚戚:“早知道,我还不如病死在……”

      “殿下。”
      这次倒不是咳嗽打断了乌衡的话,而是时亭主动打断了。
      “殿下不必过于担忧和疑虑,对于殿下的到来,陛下极为重视,今日只是意外。”

      严桐闻言,赶紧眼神示意手下,于是青鸾卫七嘴八舌地跟着解释:
      “是啊,殿下,陛下还特意给你备下昭国园居住呢,那是全大楚最好的皇家园林。”
      “陛下对妹妹永安公主,也就是殿下的母后,是极为疼爱的,所以怎么亏待殿下呢?”
      “等殿下见了陛下,就会知道陛下有多好了。”

      乌衡这次倒是安静,难得听完了。
      但是一等听完,便小声跟时亭告状:“都是一群骗子,说得比唱的好听,不过时将军你唱的,我喜欢听,多唱唱。”

      时亭欲言又止,选择了沉默。

      最后,还是乌衡自己抱累了,才不舍地松开时亭。
      不过,为了避免“被抛弃”,乌衡非要同时亭牵着手。

      时亭上次和人手牵手,恐怕还是五岁那会儿,时志鸿拉着他去打架。

      “殿下,这样着实……不成体统,很是失礼。”时亭终于忍无可忍,选择直言。

      但显然,乌衡压根儿不觉得丢脸,甚至笑吟吟地凑近,道:“时将军不用担心我,我们西戎不讲究这些的,只要遇到一个人,对他有好感,怎么来都行,怕什么。”

      时亭:“……”
      不是问你介意不介意,是我介意!

      因乌衡声音微弱,此番又这般凑近了说话,像是亲密无间的人在呢喃。
      时亭试图站远些,但乌衡自会跟上,还要握握时亭的手,像是在确认他牵着的人还在一样。

      时亭没法躲,便干脆去触摸乌衡手掌的各个位置,看有没有练武留下的茧子。

      时亭自然没看到,乌衡在无人注意的视角下,含笑打量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明明不苟言笑,郑重其事,落在乌衡眼里,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表哥!”
      这时,时志鸿大喊一声,一脚踏进了门槛。

      时亭见救兵到了,松了口气。

      乌衡抬头看向门口,顿时如临大敌:“这是谁?他不会是来带我走的吧?看他那身红通通的官袍,跟大公鸡一样,一看就不好惹。”

      时亭只能解释:“这是大理寺少卿,时志鸿时大人,他也是来保护殿下的。”

      乌衡当即炸毛,又往时亭凑近了些,就差贴一起了:“大理寺咳……咳我知道,话本子里写了,它的地牢有进无回,经常将人抽得血肉模糊,扒皮抽筋。”

      时志鸿自然一眼就知道凑在时亭身边的大雪球是谁,先是在心里感慨句表哥受苦了,然后三两步上前,企图扶开乌衡,并义正言辞道:“在下奉旨来请时将军调查刺杀案,还请殿下放手,然后随护卫去昭国园早早歇息!”

      乌衡哪里肯?忙往旁边一躲,并死死握住时亭的手不放。

      时志鸿见他这般,急着喊了句“放开我表哥”,便又上手要将乌衡拉开,乌衡当即也喊了声“大理寺少卿杀人了”,然后拉扯间,凭着身高优势将时志鸿的官帽一把薅下扔了出去。

      时志鸿目瞪口呆地看着乌衡,气得不行,但偏又对乌衡不能脱口大骂,也不能举止粗鄙,只能是披头散发着拉乌衡。

      “请殿下放开!我们马上要去查案,不可耽搁!”
      “不放,咳……就不放,我不会去大理寺的,别想扒我的皮。”
      “我真不扒人皮!而且不是去大理寺,是去昭国园,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又身体抱恙,还是……”

      这次轮到时志鸿说不出来话了,因为时亭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乌衡身后,一手刀劈在他后颈。
      乌衡当即眼一闭,晕了过去,时亭接住,递给了后面的扈从。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时志鸿:“表哥,你……”
      时亭理了理被乌衡扯歪的衣襟,道:“当街刺杀邦国质子,帝都好多年没发生这样的事了,搜查要紧,事后我再同殿下赔罪。”

      这场刺杀发生得太突然,又组织有序,兹事重大,显然是蓄谋已久,若是不及时排查,明日不知有多少线索会被抹除干净。

      此时北辰正好到了,时亭便让他亲自护送乌衡去昭国园,自己和时志鸿去广福客栈搜查,并让严桐去户部调客栈相关的登录文书。

      时近傍晚,城西长街上行人匆匆,都赶着回家。
      一名卖菜的大伯推着他堆满竹筐的独轮车,挤在人群里慢慢往南走,看起来举步维艰。

      北辰正好带着人马要过去,望见街口的人山人海时,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马车。

      马车内正是被时亭劈晕的乌衡,因考虑到他是实打实的病秧子,北辰一路小心翼翼,时不时就提醒车夫驾车稳当些。

      突然,也不知谁踩了这老伯一脚,老伯连人带车翻了出去,一车的竹筐啊,萝卜白菜啊,就这么滚了满地,旁边的好几个人被车撞倒,又有人踩在萝卜上摔出去,场面迅速混乱起来,将本就接肩摩踵的道路彻底堵塞住。

      北辰目力极好,一眼便看到前面路口堵住了,便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派了属下去查看情况。
      马车周围负责看守的兵士迅速背靠马车,警惕四周情况,以免发生意外。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从旁边屋檐悄无声息地落下,马车后门则打开一条缝让他进去了。
      片刻后,一道玄色身影趁兵士没注意,直接从马车后门出来,一跃上了屋檐,消失在暮色之中。

      “回将军,是一名大伯摔倒引起了骚动,我已帮忙疏通道路。”
      属下回来后,不多时道路便恢复通行。

      北辰点头,不放心地退到马车旁,掀开车帘检查,发现二王子还躺在里面,才松了口气。

      属下忍不住靠过来,小声问:“将军,今日陛下和时将军不仅控制了西戎的队伍,又暗示我们监视二王子,莫不是其中有什么玄妙?”
      北辰看了属下一眼,冷声道:“待执行完任务,自己去领十军棍。”
      属下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扇了自己一耳光:“属下该死,谢将军小惩!”

      一刻钟后,一名着玄衣戴帷帽的男子,在一众迎客声中,走进了帝都最大的酒楼,白云楼。

      “来半杯桃花酿,还要醉人,不醉人,本公子可不给钱。”玄衣男子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闻言抬头,道:“半杯哪里够醉人的?公子说笑了,怕是一百坛才好。”
      玄衣男子道:“那便来一千坛。”

      掌柜笑了笑,引玄衣男子去了二楼,绕过好几处走廊,到了一间较为僻静的雅间,然后在门上扣了三下,随即离开。

      门从里面打来,玄衣男子走进去,摘了帷帽。
      里面等候多时的一男一女上前,对他行了西戎臣礼。

      玄衣男子正是乌衡,但却没有半点白日里的病弱和怯懦。

      “好久不见了,两位。”
      乌衡琥珀色的眸子一弯,笑得和颜悦色。

      下一刻,乌衡却突然上前,快如迅雷,抽出男子腰间佩刀,男子还不及反应,便被乌衡一刀斩下头颅。
      血溅三尺,乌衡眼都没眨一下。

      女子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当即起身要跑,但乌衡头也没回,抬手便将刀向后掷出。

      噗地一声,女子被刀刃穿透心口,倒在地上。

      乌衡堪堪走到桌案前坐下,也不顾满室血腥,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过了会儿,阿蒙勒赶到,对于房内血腥场景见怪不怪,上前跪拜行礼,道:“末将无能,没有及时发现他们是北狄细作,让殿下亲自动了手。”

      乌衡指腹缓缓划过杯沿,道:“无妨,北狄和大楚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我也被耽搁了。”
      阿蒙勒问:“殿下是说时亭时将军?”
      乌衡将茶水一口饮尽,挑眉笑道:“是啊,正是他。”

      “不过嘛,不是他耽搁我,而是我故意耽搁了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西戎远客(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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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俺不跑,只是修文啦】 下本古耽朝堂:《金鳞》从卑贱奴隶到一代帝王//cp:不让我登基我非要登.反骨三百斤帝王(受)x为了老婆从咸鱼变大佬.要老婆亲亲战力才会飙升将军(攻) 下本古耽仙侠:《此间芳菲尽》当大魔头重生为宿敌徒弟//CP:狂到飞起.妖孽大魔头(受)x温柔腹黑.正道剑修第一人(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