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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御史之死(三)(修) ...

  •   说是对郭磊严刑拷打,那便真的是严刑拷打,而且北辰既习武,又是大夫,更懂得怎么折磨人。
      守在外面的青鸾卫虽然习惯了酷刑审讯,也不由听得发怵。
      同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北辰动用酷刑,又或者说,是时亭回京后的三月间,第一次见他默许北辰动用酷刑。

      “有意思,不问就直接动用私刑,看来时将军如今御下是越来越严明了。”
      郭磊吐掉嘴里的血,讥笑道。

      北辰将匕首狠狠刺入郭磊肩头:“一个投靠北狄的叛徒而已,没资格讨价还价。”

      郭磊发出一声惨叫,待稍微缓了缓,又是那副不屑的模样,道:“叛徒?当初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仅不用离开大楚,我还会是大楚的功臣,不是吗?”

      “胡说八道!”北辰怒斥一声,拔出匕首又要刺下去,被时亭拦下。

      时亭道:“留他条命,弄清他主子在哪。”
      郭磊冲时亭一笑:“时将军不会觉得,你高抬贵手就能让我感动,然后告诉你想要的吧?”

      时亭瞥了眼郭磊,道:“没有人会奢求从疯狗嘴里听到人话,我只是想看看,走狗落水,你主子会怎么救你。”

      “是吗?”郭磊愉悦道,“可就是我这样的一条疯狗,将你们费尽心思的布局搅乱了,葛韵一死,你们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北辰听到这里瞬间明白过来,不禁一怔,又惊又怒:“是你杀了葛大人!当初你能在昭狱捡一条命,全靠葛大人求情,你怎么下得去手!”

      “看来你家公子没告诉你真相?以他的本事,想必看到葛韵尸首的那一刻就知道是我动的手了。”
      郭磊无所谓道,“至于我是否下得去手,笑话,我当年可没求着葛韵救我,是他自己愿意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况且要不是他,我的事怎么会败露?”

      “你!”听到这番忘恩负义的话,北辰已经忍无可忍,腰间佩刀出鞘,时亭眼疾手快,抬手将北辰的刀推回鞘中。

      时亭提醒:“他是什么人,我们早已心知肚明,他说这些话是故意激怒我们,想要求死。”
      北辰这才反应过来,冷静下来:“是属下冲动了。”

      时亭摆摆手,让北辰退到一边,自己上前打量了一番郭磊,道:“你没有离开,就说明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如果我没猜错,你同样没找到葛大人手里的东西,不然为什么在刺杀成功后不离开呢?”

      郭磊笑:“说不定我是想趁机把时将军也杀了呢,毕竟今夜对于时将军来说,注定难熬,对于我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时亭淡淡笑了下,道:“别急着狡辩,我还有其他猜测。”
      “我没推断错的话,你们下一个计划是和西戎质子入京有关吧?毕竟西戎质子一死,尤其是死在大楚的帝都,大楚和西戎之间的盟约必定不攻自破。”

      郭磊听到这里,脸上笑意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但仍旧嘴硬:“时将军尽管猜,但我并不负责揭晓谜底。”

      时亭没再同他说什么,吩咐北辰:“待会儿你亲自带人将他送到大理寺关押,记得让归鸿下手轻点,别把人打死了。”

      北辰颔首领命,去门外叫了两名青鸾卫进来押解郭磊。
      等押到门口,郭磊突然回头:“曲丞相泉下有灵,知道他最看重的学生就要变成一个废人了吗?”

      北辰再次被成功激怒,正要动手,时亭先一步出手,直接用刀将郭磊的舌头割下。郭磊发出含糊的哀鸣,当即晕死过去。

      “公子……”
      “押下去。”

      北辰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带青鸾卫将郭磊押走。

      待一行人都离开屋子,时亭抬手覆上惊鹤刀,无比珍惜地抚摸。
      天际一道惊雷划过,照亮晦暗中那双坚定而犀利的眼睛。

      “老师,惊鹤刀永远不会生锈。”

      “我也是。”

      翌日一线鱼白的时候,时亭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歪坐在门槛上的人,一身朱色官袍随意扎在腰间,半点也不讲究。
      正是大理寺少卿,时志鸿。

      时志鸿正在和院外的刑部官员说什么,北辰站在他旁边守着,防止他被打
      ——时亭不用凑过去听,就知道双方在打口水仗,毕竟大理寺和刑部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表哥,你醒了!”
      时志鸿若有所感地回头,一看到时亭就腾地从地上起身,将袍摆几下扯出腰带,快步跑过来。

      时亭问:“郭磊关押好了?”
      时志鸿拍拍自己胸膛:“我做事,表哥你尽管放心好吧。”
      时亭点了下头。

      时志鸿左右环顾了一番,凑近低声问:“话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郭磊那个孙子,关我那儿,我还嫌浪费大理寺粮食呢,如果是想用他钓他主子出来,我觉得也不太行得通啊。”
      “想当年,北境费那么大劲儿也没能让那人现身,那人如今不可能为了区区一条走狗,冒险凑到咱脸上来吧?”

      时亭道:“那人是否在意郭磊我不清楚,但郭磊死了,其他人要想背叛大楚,就会重新掂量掂量,毕竟郭磊当年背叛大楚后,为北狄也算立过大功,如果他无法得到北狄的重视和保护,其他有心者自然会动摇。”

      时志鸿不禁嗤笑一声:“这种在大楚人人喊打的东西,还真成了北狄捧在手上的香饽饽。”
      “对了表哥,我听北辰说,其实抓到郭磊是个意外,是因为有一名玄衣人介入?”

      时亭点头,回想了一番玄衣人非凡的身手,由衷道:“以我昨夜的状态,如果不是此人,光凭北辰他们很可能发现不了郭磊,但此人神秘莫测,暂时无法确认身份。”

      时志鸿察觉到什么,脸色难看起来:“表哥,你的毒又……”

      “小事,无妨。”时亭直接打断时志鸿,道,“眼下查案要紧,我怀疑,帝都里有他们的内应,不然一切不可能这么巧。”

      时志鸿神色凝重地点头:“是了,葛大人前脚回京,家里板凳都还没坐热,他们就能上门杀人,要说没内应,鬼都不信。”
      “而且只能是出在我们的人身上,因为之前葛大人离京的两个月里,北大营并没有察觉到葛大人此行的真实目的。”

      时亭道:“你回去后,先用郭磊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钓出藏在大理寺的老鼠,然后放开了去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刑部那边我替你盯着。”

      时志鸿咬牙切实道:“明白,丁家绝对脱不开干系,就看这次能不能抓住把柄了。”

      两人说话间,大理寺的官吏已经将尸首和相关证物整理完毕,装上了马车,时志鸿不作耽搁,当即带着人马返回大理寺。
      外面守了一夜的刑部官员眼看没戏,只能离开。

      时亭抬头回望了堂庑一眼,对青鸾卫开始做部署。
      片刻后,青鸾卫离开葛院朝四方散去,北辰则直接出了城门,往西而去。

      当日,此案便被下旨由青鸾卫和大理寺全权查办。
      傍晚时候,四路青鸾卫将金吾卫和京兆尹在内的二十余名官员抓捕,时志鸿不分昼夜地开始审讯。

      五日后,天色方明,时志鸿顶着两只黑眼圈入宫,向崇合帝禀明葛韵一案的调查进度:虽然牵连的大小官员近百人,但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丁家,就连当街阻拦的丁大江,也只暂定为失职。
      消息从宫中传出后,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都选择暗中窥伺,待时而动。
      而更让人耐人寻味的,便是崇合帝的态度,时志鸿前脚刚从暖阁出来,时亭后脚便被单独召见。

      之后,大理寺出人意料地将葛韵案搁置,继续审理之前无关紧要的一些案件。时亭更是直接将青鸾卫撤回,不再过问,专门操办葛韵的葬礼事宜。
      一时间,满朝文武和帝都世家都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君臣几人要唱什么戏。

      四月底,帝都的天开始转晴,葛韵的葬礼如期举行。

      葛韵虽然生前没有位极人臣,又非世家望族,但因清名在外,加之突然横死,又无子嗣,实在让人心生怜悯,故而不少官员到场祭吊,使得往日门可罗雀的葛院,竟然生出几分热闹来。

      时志鸿看着灵堂前乌泱泱的一堆陌生官员,示意给时亭看,无声地叹了口气。
      时亭面上素来波澜不惊,没什么反应,以义子的身份接待前来吊唁的官员。

      中午时候,一位留着连鬓胡的中年男子来吊唁,他身批素服,亲手捧着挽联,还没踏进门,便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身后跟着的,是一串朝中要员,个个有样学样,如丧考妣。
      这正是刑部尚书丁丞义,后面跟着的则是丁党主要官员。

      “假惺惺。”时志鸿低声评价,眼不见为净,往外面去了。

      “葛瓮为国为民数载,清正一身,冰雪肝胆,如今遭此横祸,着实令人惋惜!”
      丁丞义本就生了张哭丧脸,眼下与一同吊唁的官员声情并茂地感慨,颇有种哀恸到极致的效果。不少官员跟着落了些泪,好似生前和葛韵有多交心似的,倒是传出呜咽声和满院的白丧幡很是相衬。

      时亭帮着递香,道:“葛瓮于天地间自有归处,还请各位大人保重身体。”

      丁丞义摇摇头,叹气道:“杀害葛瓮的真正元凶至今尚未抓捕,葛瓮如何安息?明眼人皆知,郭磊乃是背叛大楚的罪人,早已列入要犯名录,但他如今却能在天子脚下杀害朝廷命官,显然是朝中有内应相助。”
      “各位大人,这才是害死葛瓮的真正元凶啊!只有早日抓出内应,才能让葛瓮瞑目!”

      此话一出,一堆官员抹泪抹得更勤快了,好似这样就能证明,他们绝不是葛韵刺杀案的幕后参与者。
      也有官员激愤地赞同丁丞义,扬言内应不得好死。

      时亭不置可否,只道:“此事自有陛下定夺。”

      丁丞义点点头,道:“有时将军在,丁某相信陛下和百姓自然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但眼下有些疑问,丁某不知当不当问。”

      时亭抬手示意:“但说无妨。”

      “那丁某就得罪了。”丁丞义朝时亭一拱手,义正辞严道,“葛瓮一案,牵扯甚广,万心焦急,都要等一个结果,但如今大理寺和青鸾卫的调查却停滞不前,敢问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皆是面色几变,目光逡巡在时亭和丁丞义之间,暗自心惊,又隐隐期待答案。

      这个问题,回答是,那就是崇合帝不重视朝中清流老臣,令臣子寒心;回答不是,那就是大理寺和青鸾卫办事不利,且有懈怠之嫌。
      当然,时亭两个回答都不会说,丁丞义两个答案也都不想听
      ——丁丞义是在借机试探,企图从时亭这里中窥探出崇合帝在葛韵一案上的意图和打算,

      嘿,不愧是老狐狸生出的小狐狸,真的挖了一手好陷阱。
      时亭腹诽了句,面上一如既往地神色从容,并不正面回答,而是不疾不慢道:“葛瓮一案另有隐情,时某奉旨不便广而宣之,但丁尚书乃是三司之员,又万分心系葛瓮,时某理当相告。”

      说罢,时亭看了眼在场的官员。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时亭的意思?当即一起退出灵堂,方便两人单独说话。

      然后,时亭理理衣袍,一脸严肃地对丁丞义说了一番话。
      丁丞义听得皱眉,明显带了几分难以置信。

      外面官员远远瞧见这一幕,低声议论,大概觉得真如时亭所言,另有隐情,不便广而宣之。

      但只有丁丞义知道,他洗耳恭听到的,不过是时大将军亲口给他背诵的一遍三字经。
      没错,正是几岁孩童发蒙用的“人之初,性本善”,关键是时亭背得一本正经,毫不脸红,好像真的在同他说什么机密要事一样。
      甚至末了,时亭还一脸严肃问:“事情就是这样,丁尚书还有其他疑问吗?”

      堂堂刑部尚书,三司里出了名的酷吏,就这样被戏耍了。
      要是换作旁人,怕是当场气急败坏,但丁丞义却是朝时亭一拱手,道:“时将军所言,丁某记下了。”

      时亭颔首,看了眼等在灵堂外的官员,道:“如此,便继续吊唁吧。”

      “稍等。”丁丞义微微笑了下,道,“有人让我转告时将军,当年的话还作数,时将军随时可以弃暗投明。”

      时亭并不意外丁丞义的变相摊牌,淡淡笑了下,道:“以后这种废话,不必转告了。”

      虽是笑脸相待,但丁丞义能明显到时亭目光的彻骨寒意,便不再多言,出了灵堂同诸位官员作别,离开葛院。

      时志鸿正在一旁的柳树下蹲着揪草,郁闷得很,但一抬头就看到了丁丞义的神速变脸。
      前一刻还风轻云淡呢,下一刻就脸比锅底还黑了。

      时志鸿不用猜都知道是在时亭那里吃了瘪,当即一乐,遥遥冲葛院举了大拇指。

  • 作者有话要说:  丁尚书半夜爬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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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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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