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想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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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孑还是放弃了陪小七在地府待七天的想法。
毕竟他要面对的问题不仅现实而且和性命相关，如果他真的因为陪着小七在地府成长而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不觉得小七会高兴。
有了前车之间，孑这次也没有去立什么“一定会每天都来看小七”的flag，而是实话跟小七说了。
小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贴心地点了点头，“我听哥哥的。”
“乖小七。”孑又顺手揉了小七的脑袋才发现，现在再叫“小七”这个名字似乎不合适了，得叫“有期”才符合小七的年龄。
小七又点点头，“哥哥叫什么都可以。”
孑看着乖巧如斯的小七，又陷入了沉思。
汤举用船桨的一头戳了他一下，“有这么乖的弟弟都还不满意啊？”
“呸，什么不满意，我满意得很！”孑生怕小七因为汤举的这个玩笑难过，赶紧把人搂过来，“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好像没有以前活泼了，是不是叛逆期了？”
汤举：“……”
孑有期：“……”
孑有期从孑的怀里钻出来，“没有叛逆。”
“好好好，不叛逆，不叛逆。”孑又把弟弟抱进怀里挼脑袋，像是想把最近这几天落下来的都补回来。
孑有期无奈地和汤举对视，老老实实地接受孑的蹂躏。
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带孑有期去见爸妈。
“你要睡就直接去我那，钥匙都给你了。睡醒了之后帮我代个班呗。”孑交代得十分自然，像是完全不怕汤举拒绝。
汤举也确实没拒绝，“行，今天提成都归我。”
“行行行，都给你，反正你明天也没得赚。”孑说完就领着孑有期走了。
汤举这才想起来明天是二十五号——浣奶奶出殡的日子。
孑和孑有期逆着人潮走。
近一周的时间没回来，孑有期却好像已经不适应这里了。
他看着匆匆行人穿过身体，第二次生出了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的真实感。他死于三个月前，只是因为孑，他才能继续像人那样生活。如果不是跟船公爷爷生活了几天，他或许真的会忘记自己现在算是什么。
孑还在看导航，压根没注意到孑有期的情绪。
“哥哥。”孑有期停下了，被孑牵着的手微微往回收。
孑抬头，“怎么了？累了？”
孑有期：“……没有。我是想说，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孑转过身，和孑有期面对面，“怕看见他们啊？”
孑有期摇头。
孑也不走了，在人群中停下来。他知道孑有期有话要说。
现在的孑有期已经不是一周前的五六岁，而是到了可以上初中的十二三岁，面对孑有期现在的身量，孑也没有办法把孑有期当成纯粹的小孩看。
现在初中年纪的小孩都特别有自己的主意了。
果然，一会的功夫，孑有期说：“我……已经死了，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们的。”
孑蹙眉，“这话谁跟你说的？”
“没有人跟我说，我自己想的。”孑有期的目光坦坦荡荡，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孑却不相信，“是不是忘川河里的那些恶鬼说的？”
掉入忘川河里，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就成为忘川河里永远也逃脱不了的幽魂鬼魅，日日夜夜地在河里说一些或好听或戾气十足的话，但不管是什么话，都是不能听也不能信的。
忘川河的尽头，这类的鬼魅很多，加上船公的住处又恰好在尽头的岸边，或许是小七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往河边跑，被这些鬼魅胡乱洗脑了也说不定。
不过不严重，还能改。
孑说：“按道理，阴阳相隔，确实不该再互相打扰。但是有期，你记住一点，你不是普通的魂，你是未来的接灵人，比哥哥还高一级的接灵人。当你成为接灵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打破了阴阳之间的那一道阻拦，你明白我意思吗？”
孑有期到底是刚刚长大不久，有些话还是没能一下子理解到位。
孑难得有耐心地说：“像我，我是活生生的人，对吧？按道理来说，我在生，你在死，我在阳面，你在阴面，不应该待在一起的，对不对？更别说这种什么领养不领养的话。但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作为活人的我也同样是服务于地府机构的接灵人，我游走于人界和冥界之间，是桥梁一般的存在。”
“所以你会觉得哥哥是在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吗？”
孑有期摇头，“不会。”
“对，不仅不会，反而还在维持两界的秩序，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孑保证道，“在你真正长到十八岁之前，我不会让你大喇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不合规矩。但是，悄悄地看一看，不打扰，这是老大亲口允许的。”
孑有期又陷入了犹豫中。
孑帮孑有期整理了一下胸口的护灵符，“反正今天我让你汤举哥代班了，有一天的时间陪你。你要还想去，我们现在就走，你要是不想去了，那我们就回家。但是有一点，你知道哥哥没什么耐心，陪你可以，但陪你来来回回不定性地跑一趟，那不行。”
孑有期满脸纠结。
孑也不催他，低头鼓捣手机，认真研究着哪条路去孑有期生前的家最近。
“去，我想去。”孑有期说。
孑重新把孑有期牵上，“行，那咱们就出发，看看你上一世的爸妈现在在干什么。”
轻阳小区。
和孑之前了解到的一样，孑有期生前的家庭环境确实不错。
轻阳小区是槐阳市有名的豪华小区之一。住在这里的十个有八个是做生意的，剩下的可能就是所谓的富二代，富三代，总之都不差钱。
孑有期去世的时候年纪小，神魂不稳，对上一世的记忆也是零零碎碎的。但是到了熟悉的地方，那些零散的记忆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起来了，甚至到孑有期在妈妈肚子里时的记忆都一并回来了。
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孑有期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顶大。
“怎么……有期，小七！”孑下意识去换孑有期胸口的护灵符，他还没把符拿下来，就见孑有期动了一下。
孑有期猛地喘了几口气。
孑赶紧去拍孑有期的后背，“刚才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小区有什么东西护着所以你进不去？既然这样，咱们就不去了，等他们出来，他们总得出门。”
“不，不是。”孑有期眼泪汪汪地扑进孑怀里，“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下轮到孑愣了。
故地重游还有这种效果？
这类高档小区通常都会建在风水不错的地段。有风水护着，寻常的魂和鬼自然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孑也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孑有期现在还没满十八岁，魂体也没有成型，万一被这个地方的风水给伤到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孑有期却坚持要去试一试。
没想起来的时候就经常想爸妈，想要回家，现在想起来了，就算再困难都得回去看看。
“要是不舒服就说，千万别硬扛着。”孑不放心地再三交代。
“知道啦。”孑有期高高兴兴地往小区大门走。
孑有期轻松地穿过了大门，还回头朝孑招手。
“哥哥，我没事！”
孑大大地松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孑有期按着记忆找到了家门。
都说近乡情怯，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孑搂住孑有期的肩膀，“没事，你要是不敢进去，我就陪你在外面看看里面的情况也行。”
孑有期站在门口往里看。
薄薄的房门压根挡不住他的视线。他看进去，看见了熟悉的客厅陈设，看见了爸妈曾经给他布置的活动房。他一边看一边给孑介绍他以前的生活。
他说他以前其实很调皮，后来有一天，他玩着的时候忽然流了很多鼻血，而且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完全止住，接着就查出他身体的造血功能出现了问题。
医生说，原本他只是普通的再生性障碍性贫血，但是因为家长没有重视，越拖越严重，治愈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爸爸妈妈花了好多钱啊。”孑有期轻轻地抚摸面前青色的防盗门，“可惜我不争气，真的太疼太疼了。”
孑扶住孑有期微微颤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揉着，帮他放松，“都过去了。他们一定不会怪你，因为没有父母会愿意看着孩子疼。”
孑有期：“嗯。有一次我听见妈妈说，她希望疼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如果她能代替我生病就好了。可是……”
孑：“嗯？”
孑有期有点难过，“可是那样，我就会没有妈妈了。但是他们没了我，还会有新的孩子。嘶……”
孑没好气地朝孑有期的脑袋拍了一巴掌，“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以为在没有你之后他们就能轻松拥有别的孩子吗？ ”
孑有期委屈巴巴。
孑戳了孑有期一下，“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孑有期声音小小的，“怎么收？我不会……”
孑：“呸呸呸。”
孑有期：“？？”
“看什么，跟我学啊，‘呸呸呸’。”
“……呸呸呸？”
他们刚“呸”完，电梯门开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