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追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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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有期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瞳孔微张，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孑也看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夫妻俩。
他们就是孑有期的父母。
孑去接小七的魂的时候见过他们。
他甚至还记得当时的情况。
小七的妈妈抱着小七冰冷的身体痛哭，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小七的爸爸默默坐在一边，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小七，原本挺直的腰背好像一下子就弯了。
三个多月过去了，他们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了当时的悲痛，但是那双眼睛却已经黯淡无光。
他们从孑和小七的身体里穿过，开门走进布置温馨但是已失去热闹了的房子。
孑有期忍不住跟了进去，轻轻地在妈妈身边坐下，生怕打扰到她。
小七的爸爸去厨房忙活，没一会就端出了两份早饭，看起来很丰盛。
“一会吃完你就回公司吧，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小七妈妈强撑着说。
小七爸爸埋头吃面，把自己碗里的蛋分给了妻子，“不用，公司里有老姚，不去也没事。”
“怎么能没事？公司是你的，责任扛在你身上，现在你全部都丢给老姚，这不是为难人家吗？”小七妈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没缘分就是没缘分。下辈子，下辈子我肯定把他好好养大。”
小七爸爸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去回应，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孑有期难过地想：大概没有下辈子啦。
按照小孑哥哥的说法，他成年之后就是B级接灵人了。他虽然不知道B级接灵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小孑哥哥的师傅和师公都那么年轻，或许……
孑有期在这里待了一天。
他跟着爸爸进出厨房，跟着妈妈下楼买菜；陪着他们在沙发上看电视，刷手机，聊天；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玩具房里发呆，回忆……
纵使他们听不见，但孑有期也会一点一点地回应他们的话。
孑有期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孑就在一边看着。他隐匿了两层身形，一层是针对小七爸妈，另一层就是针对孑有期。
让孑有期见一次父母不容易，不如让他少一点尴尬和顾虑。
爸妈都熟睡之后，孑有期才从卧室穿墙而出。
“小孑哥哥。”
孑撤掉了对小七的隐身，“要回去了？”
“嗯。”孑有期的情绪比来之前好得多，“虽然他们还是会想起我，但是看到他们平平安安的，我就很放心啦。他们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孑揉了下孑有期的脑袋，“会的。”
回去之后，孑发现汤举还没睡，正好孑有期昨天见了爸妈，也没有什么睡意，他们三个就干脆坐在阳台上一边喝东西一边侃大山。主要还是孑有期在说，汤举和孑听着。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三个就直奔槐阳市殡仪馆。
槐阳市的殡仪馆周遭都是死气。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孑他们三个却是感受得真真切切。他们在入口买了花，进去之后就见到了当时和孑一起送浣奶奶去医院的大妈。
“你们来了。”大妈注意到孑有期，“哎，这孩子和小七长得还真像，乖乖的，还帅。”
大妈也没问小七为什么没来，哪怕现在已经很开放了，小学的孩子们都开始接受死亡科普了，但在老一辈的思想里，还是觉得小孩子魂轻，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就容易丢魂，还容易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来是对的。
孑有期乖乖巧巧地喊了声“大姨”。
大妈“哎”了一声，领着他们进去了。
悼念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他们基本上都是浣奶奶那个小区的邻居和居委会干部。孑看了一圈，还见到了当时拜托过的老片警。
浣奶奶这个年纪办的已经算是喜丧了，虽然家里已经无人，但也勉强可以安上“团聚”的名头，加上浣奶奶一直念叨的小黑也在最后关头回到了身边，无病无痛、自然长辞，比老来孤苦无依还受病痛折磨的幸运许多。
大家没再过多悲伤，给浣奶奶献上鲜花的同时也献上了最真诚的祈祷和祝愿。
如果有来生，希望浣奶奶还能和自己的丈夫、儿子再续缘分，真正地共享天伦。
浣奶奶还是来了。
“奶奶！”孑有期最先看见浣奶奶，没忍住叫了一声。
安静的悼念厅里，这一声特别突兀。所有人都看向孑有期，或打量、或狐疑、或责怪，包括悼念厅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下。
孑把有期往身后一挡，“对不起。继续吧。”
在工作人的组织下，现场的秩序很快恢复。
告别仪式结束，浣奶奶的遗体被送去火化，剩下的事情就落到了居委会的身上。居委会派了几个代表去跟进剩下的事情，其他人离开了悼念厅，在外面等。
孑他们三个站在人群外。
孑有期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懊恼，不管孑怎么劝，他都还是很难过。
汤举拍了拍孑有期的脑袋，“其实这就是个小插曲，没什么的。”
“可是这样浣奶奶的葬礼就不完美了。”孑有期很喜欢浣奶奶，每次去地府的时候都会特意去找浣奶奶玩，还会给浣奶奶讲笑话。但是现在，他好像搞砸了很重要的事情。
汤举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了，他看了孑一眼。
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最后还是浣奶奶在悼念厅朝孑有期招手，把孑有期叫过去说了几句话，才勉强把人给哄好了。
孑和汤举也总算松了口气。
老片警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那信封看起来挺厚的，按照惯例，里面装的都是现金。
孑被汤举拐了一下。
“里面应该是你之前垫的那些钱。”
老片警把信封递过来，“这个收下。这些是上回你给浣奶奶垫付的治疗费，数一数，看看少了没有。”
“谢谢蒋叔。”孑捏了一下信封，“不用数了，人民警察是不会骗老百姓的对不对？”
一个社区的干部说：“那当然，老蒋可是我们那的老片警了，信誉特别高。而且这次浣奶奶的后续费用都是老蒋帮忙找材料弄的，否则这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老蒋摆手，“都是该办的事。哎对了，孑燃、汤举，一会儿结束之后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
汤举忙问：“去哪儿？我们没犯事吧？”
“你们怎么没犯事？犯的事大了！”老蒋语气严厉，“一会你们两个谁都别跑啊，跑了后果自负。”
孑：“……”
汤举：“……”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肯定是清白的，但谁被警察这么严厉一说还能淡定的？
浣奶奶的骨灰已经安置好了，过几天选个好日子就把浣奶奶和她的丈夫合葬。事情差不多办妥之后，老片警老蒋又来逮孑和汤举了。
孑有期也在，看见老蒋来的时候还乖巧地喊了一声“蒋叔叔”。
“你好啊。”老蒋打量了孑有期一阵，“这孩子是小七哥哥吧？跟小七挺像的。”
小七本七：“……叔叔，我就是……”
孑赶紧捂住孑有期的嘴，“是，是他哥。”
孑有期：“？”
汤举也把话头引到了前面的事上，“蒋叔，你不是说让我们俩跟你去一趟么？现在就去？能不能先说说我们到底犯什么事了啊？”
“行，现在就走。”老蒋走在前面，“这事到了地方再详细说。你们自己也想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到时候好坦白从宽。”
汤举：“……”
孑在后面听着也觉得纳闷。
他们最近有干什么不寻常的事么？那可多了去了，他们这个职业，干的什么事情是寻常的？
好像还真有一件。
“风道长。”孑低声跟汤举提了一嘴。
汤举也想到了那个邪门的风道长。
但是不能啊，他们是在天刚亮的时候见的，还是在槐渠县，这东西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会落到蒋叔的手上。
蒋叔也就是一片警，哪能查这种关乎人命的大案子？
他们跟着蒋叔一起到了派出所，看到了两条绶带，这才知道是他们自己想错了。
“来，这就是孑燃和汤举。”老蒋给颁发绶带的同志介绍完，那个同志就和同事郑重地端着绶带过来了。
孑：“这是……？”
老蒋的严肃脸这才爬上了笑容，“今天叫你们过来，其实不是你们犯事儿了。还记得之前的那次抗灾吗？抗灾里，你们两个为社区的群众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抢救浣奶奶的事情上，你们同样也功不可没。综合以上表现和相关民意，我们向上级申请，决定授予你们两个‘最美市民’的称号！”
孑转头问汤举，“是我之前想要的那个最美市民？”
汤举点头，“应该就是。”
绶带已经送到了面前，孑和汤举下意识弯腰。
绶带落在身上的时候，孑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好像又重了不少。
他们和老蒋一起拍照留念，每个人还能领一千块钱的奖励金。
“这太贵重了。”汤举说，“蒋叔，称号我们能担，但是这奖励金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只是后续我们想用这些奖励金来换个人情，您看行不行？”
孑收到了来自汤举的暗号，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有样学样，把一千块钱的奖励金给推了回去，“这个人情我们保证肯定不重。”
老蒋也很坚持，“不行。这是两码事。奖励金是上面批下来给你们个人的，我们没有权利收回。这个你们就自己拿好。至于你们说的人情问题，之后看着说。”
老蒋都这么说了，孑和汤举也不好再推辞，就安安心心把奖励金收好，至于他们所谓的人情就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用。
从派出所出来后，汤举就和孑他们分开了。
孑勾着孑有期的肩膀往路边走，刚上出租车，他就接到了旱鸭的电话。孑有点意外，因为他平时除了跟汤举有电联的习惯之外，和其他人都是通过网络联系。他甚至没见过旱鸭几次。
电话接通后，旱鸭焦急道：“不好了！赵松失踪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