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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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李连生静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带过沙沙风声的茂密大树。那里黑影幢幢，只在密密麻麻的树叶间偶尔落下几丝银线似的月光，它们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圆，风儿轻轻一吹，那些碎屑般的小圆圈就随风摇摆，静谧而悠远。
他看着靠在自己身旁沉睡的身姿丰腴的裸体女人，皱了皱眉，忽然十分想念那个笑起来就眉眼弯弯的清秀狠厉而忠诚的少年。他马上依从了自己心中的欲望，轻轻一拂，点了她的睡穴。
七郎正微眯着眼睛躺在树上，却听到一直关注的李连生在唤他：“七郎。”七郎马上跃下翻窗而入躬身行礼：“公子。”李连生一条薄毯子裹住了昏睡中的女人，吩咐道：“把她送回去，然后你再回来。”
七郎想：或许公子是不适应和陌生人一起睡觉？他走了过去，矮身抱起了床上的女人，手顿时就一僵：这个女人好像是全身赤裸的，仅仅裹了一床薄毯子。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抱着酥手飞快地到了离主屋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这种格局显然是老管家刻意安排的。
放下沉睡的酥手，七郎也没打算帮她解穴，反正也就四个时辰的事情。
七郎飞快地沿着回路往主屋走去。“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声苍老的怒喝声传来。七郎顿时心中叫苦连天。他刚才一路听了没有人在一旁的，只是老管家的武功比他高明，一时没能够察觉，他知道对上这老管家说不定会有好一段时间的拖延，可是公子吩咐他回去啊。
七郎只好停了下来，对着老管家的方向躬身行了个礼：“见过老管家。”
老管家从鼻孔里弹出个‘哼’字：“这么晚了，你怎么从酥手姑娘的房里出来啊？”
七郎知道他在李连生心中分量，小心解释道：“公子吩咐我送酥手姑娘回房。”
老管家‘哦？’了一声，警告道：“你是一个男人，我劝你还是谨慎点好，晚上可别偷偷摸进别人房里，遇到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勾引人呢。”
七郎心中苦笑，老管家明面上是说他送酥手回房这件事，但是一字一句还是在讽刺他和李连生的事情，不过此刻他也只能懂装不懂了，因此点头道：“老管家教训的是。”
老管家看了他半晌没说话，最后一甩袖子走了。七郎这才直起腰来，暗自舒了口气，继续往主屋赶去。
李连生还是没有睡，此刻看他进来了问道：“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七郎回道：“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老管家，说了几句。”
过了好一会儿，李连生才慢声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老管家问我去干什么。”
李连生直直地盯着眼前若无其事的七郎，叹了口气，道：“躺到我身边来吧。”
七郎立刻合衣躺了上去，刚好矮了李连生一尺，李连生一抬手就轻轻抚上了七郎的头：“把你们刚才的话都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漏掉。”
七郎顿了一会儿，犹疑道：“公子？”
“我的话不听了？”
七郎马上摇头，将二人对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李连生一直没说话，只是在听到那句‘你是一个男人，我劝你还是谨慎点好，晚上可别偷偷摸进别人房里，遇到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勾引人呢。’的时候，抚摸七郎的手明显停了一下。
沉默良久，李连生吻了吻七郎的额头：“委屈你了，还疼吗？”他指的是今天被砸的那一下。七郎摇头道：“公子，不疼。”本来也只是一点点的小疼，在李连生说出这句话后七郎觉得一点也不疼。
李连生道：“对我来说，你是特殊的，你知道你和他们又什么不同吗？”
“他们？”
李连生紧紧地将七郎抱在怀里，闷声道：“是的，他们。公孙伯伯，酥手和蛮腰她们。”
七郎想了片刻，迟疑道：“我可以一直陪在公子身边，他们不行。”
“对，不过不全对。”李连生看着自己身无寸缕，嫌弃地将七郎的衣服剥下，直到两个人坦诚相待，才又紧紧抱住他：“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死，我想把你带走,我要你陪我一起死！但是，我希望他们活下来……”
李连生微微松手看了看七郎的脸色：“你，愿意么？”
七郎笑道：“公子去哪儿，七郎就去那儿。若是真有那一日，只求公子别抛下七郎，带七郎走。”
李连生满意地亲了亲他，又继续道：“这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我希望公孙伯伯活着，因为他一直是照顾我母亲的，后来我出生后又照顾我，他一直待我们母子俩特别好。我希望酥手和蛮腰她们活着——带着我的孩子，你明白么？”
七郎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公子想要孩子。
“你知道吗？牡丹王……满门抄斩了。”他的声音苍白无力，仿佛虚脱了一般，其中满溢的是浓浓的悲伤和深沉的绝望。七郎紧紧反身搂住了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子今天是这般反应了。他们逃脱了重重追杀层层困难来到了京城，只为了找到牡丹王以求庇佑，可是在最后一步却被告知那个庇佑已经没有了。况且公子应该和牡丹王是有某种联系的。
过了半晌，李连生才继续低低说道：“我母亲一直都希望我有个孩子，还是十四五岁的时候我母亲就给了我两个通房丫头，然后就一直准备找个好姑娘去提亲，她想要抱孙子。因为当初我大哥就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那孩子虽然也叫母亲一声奶奶，可惜到底不是亲生的。母亲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可惜这个愿望直到她去世也没能够达成。”
七郎记得李连生说过他以前在乎的只有他母亲一个人，老管家受他重视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母亲吧。
“这个庄子是唯一的一片净土，是我唯一安全的栖身之地。可是，我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若是留下来，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到，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七郎，我想把这个庄子留下来，留给我的孩子，到时候我们就走，走得远远地，永远也不要让那些人找到这个地方。只是七郎，这样的话我们的结局只有可能是一个……”
七郎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一定要带我走。”
李连生苦笑道：“好，到时候我谁都不带，就带你走。我们先去治好你的眼睛，你不是说想要看南天峰吗？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南天峰。什么时候走得累了，我们就歇息一会儿，你给我烤肉吃，我很喜欢你做的烤肉。”
七郎一点也不适应李连生多愁善感的样子，他的主人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应该是强大自信的。七郎不希望他这么不开心，想了想，问道：“公子何不纳了那个母老虎？她做的烤肉一定也很好吃。”
李连生那天显然也听到了老虎阿三等人的谈话，顿时黑了脸：“亏他们想得出，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然后他意味深长地道：“就是要娶，也该是娶你啊！”他明白七郎是在逗自己开心。
七郎抿嘴笑：“就是不知道那母老虎的手艺和我相比如何？”
李连生不屑道：“我今天吃了，比你还是要差上一点，和其他人比自然是不差了。现在吃她做的，最多一年，我就要天天吃你做的，如何？”
七郎笑道：“唯君愿尔！”
在知道了李连生的心思之后，七郎睡得很香，仿佛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一般。等到次日清早醒过来的时候，七郎觉得阳光如此明媚，鸟儿如此快活，连空气都是充满了花香。一直有点抑郁的心情陡然间得到了放松，世界如此美好！
接过李连生递过来的檀木梳，七郎仔细地给李连生梳着那乌黑的长发。他因为自己看不见怕梳坏了发型向李连生提出劝告过，但是李连生固执地认为由他梳理总比让酥手和蛮腰梳理要好一些。李连生总是觉得头发要么就是丫头梳理的，要么就是由妻子梳理的，所以他宁可让七郎来。
七郎服侍李连生梳头洗漱完毕，端着盆到外面倒水。迎面走来的酥手暗自跺脚：居然让他当先了！她想起昨晚李连生对她许诺的话语，心情又好了起来：罢了，这种下人的活儿谁用得着和他争？她该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为少爷生个大胖小子才对。
蛮腰显然也得了信儿，踩着酥手的脚后跟也来到了主屋，七郎看着没自己什么事儿，就干脆隐到暗处去了。屋子里李连生和酥手蛮腰三位吃饭看着和乐融融，屋外七郎也吃得畅快非常！
原来公子也有哄人的时候，七郎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老虎阿三送过来的饭菜一边想着，明明那个母老虎做的饭菜要比自己的好吃多了！他把两人份的食物吃了个精光，然后意尤不足地舔了舔饭盒，真好吃啊！
老虎阿三看着七郎吃得满意，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同时也心疼得呜咽：那是两人份啊！自己的还没吃，还有一份，本来是要偷渡回去给自家老娘的！今晚回去老娘还不知要怎么教训自己呢！老虎阿三想起了老娘的话语，狠了狠心：过几天就提亲！一定要加快速度了！王媒婆听说是极好的，成就鸳鸯无数，经她一讲，泥菩萨也要开口说同意，绝对不能让瘪三先抢先了！
七郎满意地点头，同时这种满意让他不假思索地改了念头：“老虎阿三，以后我要经常吃母老虎做得饭菜，你明白了吗？”
老虎阿三简直是五雷轰顶，欲哭无泪。清白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老虎阿三颤抖着身体更加狠下了心肠：今天晚上回去就提亲！
七郎顺便递了过去一套脏衣服：“咯，这个，拿回去洗干净了，明天至多后天给我送回来。”然后他一闪身不见了。
春风温柔地吹啊吹，可是老虎阿三抱着那套脏衣服在温柔的春风中瑟瑟发抖。
老虎阿三一回到家里顿时就哭了起来：“娘啊~”老太太顿时吓了一大跳：自己这儿子虽说没什么骨气，可是也不会回来就哭啊，这可是遇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老太太这么一想着，心里就慌了，连想要质问儿子今天为什么没带饭菜回来的事情也忘记了。她拄着拐杖摸索了过来：“儿啊，你这可是怎么了？告诉为娘，你可是干了什么坏事了？”
老虎阿三痛哭流涕：“娘啊，儿子没干坏事，儿子只是……只是想要娶那母老虎了。”
老太太一惊，随即大喜：“儿啊！你终于想通了，想我那儿媳妇乖巧伶俐，心灵手巧，又长着一副旺夫的福相，况且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这样好的儿媳妇为娘我成天叫你快点娶回家来，你就是推推拖拖，说这说那的，今天可是老天开眼了？！终于叫我儿想通了！真是老天保佑，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啊！观世音菩萨明天一定要送个大胖小子来啊……”
老太太一边欢喜着，一边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进了堂屋想要给观音菩萨上一炷香。
老虎阿三更加悲从中来：“娘啊!您老人家先别急着谢菩萨，您快帮我找媒婆说亲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啊，您儿子小命就不保了啊！”
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了，乐颠乐颠地应道：“正是！还是我儿说得对，这晚了的话我家的好儿媳妇可就要被其他人抢走了哟。”
老太太开始欢天喜地地翻箱倒柜：“为娘的那件大红缎子做得衣衫呢？儿啊，待为娘穿得体体面面地去给你提亲，这媒婆啊，为娘早就想好了，便是西边的那个‘王巧嘴’王媒婆，这事儿呀，为娘和她说过好多次了，只等乖儿子你一松口。”
老太太‘啧啧’了一声，满口的缺牙，她又喜滋滋道：“难为我儿子还为了我的好媳妇儿犯了相思病，小命就要不保。唉哟哎，我儿也会哄大姑娘了啊，到时候夫妻两和和睦睦，给我多生几个好孙子……”
老虎阿三已经欲哭无泪了，看着拐杖都撒手扔到了一边的老娘，他目瞪口呆：老娘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老太太欢欢喜喜地穿上了那件过年时候才穿的大红缎子做的衣衫：“儿啊，为娘这样还行吧？待为娘再插几根钗子，亲家母一高兴，不定这好媳妇啊，明天就送来了！”
老虎阿三郁卒点头，暗自咬牙：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老娘的身体，我老虎阿三这一百八十斤肉今天就羊入虎口也值了！
老太太拖着老虎阿三出门了，她碎碎念叨：“早一日为娘就早安心啊。儿啊，你只管上工，多挣几个工钱，为娘豁出这张老脸，一定把你这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包你啊，明年这个时候就抱上儿子咯。唉哟~你看，我儿子是老虎，娶个媳妇儿而也是老虎，这是怎么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还能赶上今年末给我生个小老虎……”老太太开始幻想着今后抱着孙子的幸福生活。
老虎阿三想象着那个是自己两倍重的母老虎，开始为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悲泣：那个几百斤的母老虎要是压了下来，这小老虎该不是要自己生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9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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