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亡》李三笑

40、40 离去

　　七郎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李连生的兴奋。他不由疑惑：“公子，可是有什么喜事？”在这庄子里待了整整一年了，他第一次感觉到李连生如此高兴。

　　李连生强忍着笑意熟练地接过了七郎手中的茶水，啜饮了一小口，声音中洋溢的满是欢快：“七郎，确实是有喜事，而且不止一件，你猜猜？”

　　七郎想了好一会儿，能有什么喜事？忽然恍然大悟道：“可是哪位姑娘有喜了？”

　　李连生放下茶盏，得意道：“这只是小事，还有一件大大的喜事，是与你有关的。”

　　七郎想了半晌，自己能有什么喜事？

　　“不知道了吧？我和你说，那对神医夫妇你公子我找到了！”

　　七郎疑惑，是野王指的那对神医夫妇吗？与自己有关，莫非公子指的是自己的眼睛有救？虽然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他适应了黑暗的生活，可是这个消息还是让七郎忍不住兴奋起来。他知道这一年公子虽然不出门，可是暗地里还是尽自己全力为他寻访了多位名医，可惜那些大夫一看他的眼睛就开始摇头，气得公子直拍桌子，恨不得把他们全撵出去。最后，还是一位告老了的老太医说出了一句话：“他的毒时日太久，若不是此人内力深厚将之压制眼内，早已毒发身亡，想要救他，只有两人有可能。”

　　在李连生催促的目光下老太医顿了好久才说出了两个李连生和七郎都熟悉的名字：“青衣，白衣！”

　　七郎知道李连生从此就开始寻访那对神医夫妇，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放在心上。七郎想笑，又想流泪。沉默了良久，七郎拜了下去：“多谢公子！”

　　李连生心情很高兴：“谢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拿你当别人，我拿你当我自己的一部分。”

　　七郎忽然想起了一句本应该忘记了很久的话：每个人出生时都是一个圆，因为得罪了神被劈成了两半。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圆，只有找到了另一半，他的人生才得以圆满。

　　他知道李连生和其他很多人的观念不同。很多人会把自己的爱人捧成了心尖子，恨不得含在嘴里装在兜里，舍不得他们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他们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愿意爱人冻着伤着。可是李连生则会把自己在乎的人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他对自己和爱人一视同仁，而且他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和观念套到他人身上去使用。

　　七郎有时候想：这样的公子，也许自己才真的是最适合他的人。比如说他很任性的想要一个孩子，并且很坦然地认为这件事情和七郎无关。若是遇上别的人，说不定早和他闹翻了。七郎有时在心里诽谤：而且不会哄人。他只会最直白的叙述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不会刻意隐瞒，如果他不说，那只是因为他懒得说或者觉得没有必要说。

　　那边李连生继续兴高采烈：“这只是喜事之一！今天可有三喜！第一嘛，自然是找到了青衣白衣二人，第二嘛，就是酥手和蛮腰都有喜了！第三就是我决定我们离开了，整天憋在这屋子里面闷也闷死了。”

　　七郎听到第二的时候抽搐了一下嘴角，公子真的很天真啊！幸亏是自己，要是其他人……七郎不敢继续想下面会发生的惨案。七郎连忙道恭喜恭喜，然后提出了自己的一点疑问：“公子不是说要生下男孩才算数吗？”

　　李连生一想到这就只想骂娘：他这一整年都被公孙老管家逼得像一匹种马！等到每次抱住七郎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什么事情也干不成！虽说最开始是他自己的想法，以及为了母亲的遗愿，可是老管家也未免太尽职尽责了吧？他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就这样吧，两个孩子不会都是女孩吧？再说昨天请的那个大夫号了脉，说都是男孩。”

　　七郎也知道他心中的郁闷，他的心情早从最开始的一丝不快变成了最后的幸灾乐祸。不过，离开？

　　“是的，离开。”李连生道：“我们明天就走，先去寻访青衣和白衣帮你治好眼睛，然后就浪迹天涯，我要带你游遍五湖四海，等到我们累了，我们就去再找个小宅子住下来。”

　　七郎对他描绘中的未来也是会充满了期待，不过，七郎疑惑问道：“老管家同意吗？还有……酥手和蛮腰两位姑娘，她们还怀孕了。”

　　“公孙伯伯是不想让我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个庄子不能暴露，这一年来我连门也没怎么出过，公孙伯伯还要帮我照看最后一点血脉呢，我们必须离开，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一网打尽，这些事情，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啊，现在恐怕也是知道了的。”李连生的话语里面带着淡淡的惆怅，无论怎样，老管家都是他很重视的一个人。“至于酥手和蛮腰么，她们有了孩子，日后的终生有了依靠，公孙伯伯只会好好养着她们，天天吃香喝辣，还有什么不好的？”

　　七郎被哽了一下，又来了，公子又开始以己度人了。他虽然不谙世事，可是也知道孩子和丈夫对于一个女人还是有区别的，眼看着就要被提升为侧夫人了，可是丈夫居然一声不吭地走了？而且，七郎实在是无法判断是一年前还未怀孕的酥手蛮腰比较幸福还是现在刚提升了侧夫人怀有身孕丈夫却走了的酥手蛮腰比较幸福。微微感叹了一下，罢了，公子喜欢就好。

　　李连生说着说着又兴奋起来，对七郎道：“你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早就出发！”

　　七郎笑着应了一声：“是！”

　　这次出去不比上次匆匆出逃，要收拾的东西实在是很多，特别是对于李连生这种虽然有点落魄但是仍然是按照大家子出身教养的公子来说。七郎知道京城里很多年轻的少爷们就是出去踏春也是大车小车跟着的，丫头小厮无数个。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可是总会有很多京城公子呼朋唤友地从小庄子门口走过，那排场七郎也得汗颜，从此就更加觉得自家公子好养了，特别是在知道了风雨楼背景的情况下。

　　若是自己的话，七郎想：最多就带一套衣衫外加武器药物若干就行了，至于银两有的话就更好了，没有也无所谓。

　　可是公子的话，七郎犹豫起来：衣衫从内到外春夏秋冬起码要各带两套吧，冬天若是冷了的话是带狐皮的还是貂皮的大氅呢？还有梳子发簪玉佩绺子之类的配饰，公子最喜欢的折扇只带两把算了？扇套的话，那个绣着潇湘竹的如何？碧玉剑外表早被重新装饰过了，这把好剑也得带上。好吃的点心也是要带的，公子喜欢的芙蓉酥和千层桂花糕起码也要带点吧，对了！还有调料，若是再遇上烤肉的日子，没有调料怎么办？还有熏香若干种、各类书本若干、笔墨纸砚若干，那套白玉棋子带不带？还是带那套楠竹的？真矛盾，公子好像都很喜欢啊。还有各种药物……

　　七郎对着前面硕大的包袱发愁……自己还是个男人呢，要是个女人来清理那该多大的包袱啊。可是，好像都应该带啊，难不成真得装一辆小车？

　　李连生视察情况来了，看着那个巨大的包袱疑惑：“这个是酥手蛮腰还是老管家整理的？”

　　七郎滴汗：“公子，这个是我整理的。”

　　“哦？”李连生诧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嫌恶地用扇尖挑了挑包袱口：“打开看看。”

　　“是。”七郎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大包袱，一大堆一应物件顿时林林总总地展现在眼前。李连生失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婆婆妈妈……七郎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自己居然被公子认为是婆婆妈妈？那边李连生两只手指拎起了好几块各种材质的帕子：“这个……你当我是个小姐吗？还有这个！”李连生把那个硕大的食盒提了出来：“我都吃了一年了，还没吃腻吗？”

　　七郎疑惑：“可是公子在庄子里每天都用帕子的，而且外面的东西总没有家里的好吃。”

　　李连生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用，是因为有这条件用，出去后还管这些小事情干嘛？至于吃的，我要你干嘛？”

　　七郎恍然：“是的，公子。”

　　李连生在后面指挥道：“那个狐皮大氅，对了还有貂皮那条！快给我扔了，你居然还带两条？！”

　　七郎委屈：“冬天要是冷了怎么办？”

　　李连生恨声：“现在是春天！再说，我有银子！”

　　银子？！七郎顿时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对啊，怎么没想到呢？他拿起棋盘：“公子这个不用带了？”

　　“银子！”

　　“熏香？”

　　“银子！”

　　“两只发冠？”

　　“银子！”

　　“笔墨纸砚？”

　　“银子！”

　　………………

　　“调料？”

　　“银……留下！”

　　最后李连生不耐烦了：“你的东西呢？”

　　七郎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包袱，李连生道：“打开！”很好，一套衣服，匕首钢针飞刀之类的武器若干，药物若干。李连生终于觉得舒了一口气，指着他的包袱道：“就按照你的规格来，多带些银两银票，一会儿去问老管家要！再加那柄碧玉剑、天蚕丝手套、调料。对了，还有我的扇子就行！”

　　七郎顿了好几下，就这样？看李连生没有别的吩咐了，再一次感叹自己公子好养之后十分灵活地把他指明的那几样挑了出来。

　　李连生发现自己还得指手划脚：“带扇子就带扇子，什么扇坠啊扇套啊之类的都免了吧。剑穗也不要了，那东西顶什么用？”

　　然后七郎一根小指头勾着那个奄奄的比自己的大不了多少的包袱，很果断地把自己的东西塞了进去，颇有些感慨：原来一个小指就能带走了，我开始还在想要多少个小车来装？

　　老管家倒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找到了七郎谈话：“我也是一把老骨头，没多少年好活了，即使跟着少爷去了也不知道还能照顾少爷多久，还不如留在这儿照看小少爷小小姐。你不同，你还年轻，可以一直跟在少爷身边照顾他。这一年来，我也看明白了，你是个忠心的，我左右为难你，你一直都躲着，我知道是少爷的命令。你此次出去，一定要好好照看少爷，其次也要照看好自己，否则少爷一个人该多孤单。若是以后太平了，也就回来看看，让少爷抱抱小少爷也是好的……我的好少爷哟！”老管家开始抹泪了。

　　七郎手足无措，老管家教训他他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可是老管家对着他哭，他能伸出袖子去给他老人家揾泪吗？七郎只好站着干巴巴回答：“七郎一定会把少爷照顾好的。”

　　老管家唉声叹气地走了。七郎怔怔地站在那里，其实他对老管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应该说他对这宅子里的人都没什么感情。虽然老管家教训他，酥手蛮腰有时候会讥讽他，可是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没放在心上，连一丝涟漪也没激起。好一会儿，七郎想起那个一直被他威胁照顾自己的老虎阿三，罢了，临走之前去看看他吧。

　　老虎阿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送饭过来了，因为七郎一日三餐都跟着李连生吃。不过衣服还是他洗的，原因就是洗衣服那些怪规矩。老虎阿三和七郎一直并无交谈，只是拿了衣服就走，最后再送回来。

　　可是这次送衣服的时候七郎叫住了他：“老虎阿三。”鉴于七郎余威仍在，老虎阿三将要踏出的右脚马上僵在了半空中：“小……小七。”这位爷爷又有什么事情啊？

　　七郎笑了笑，一角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简直耀花了老虎阿三的眼睛。老虎阿三吞了口唾沫，双手忙不迭地接住，两眼放绿光，犹豫问道：“小七？您这是？”

　　七郎知道他有贼心没贼胆，也不想再逗弄他了：“这一年洗衣服的钱。”

　　老虎阿三惊疑不定：“当真？”他仔细揉搓着那角银子，然后紧紧攥到了手心。

　　“当真。”

　　老虎阿三再抬头的时候，前方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他也见怪不怪，只是掏出银子又猛亲了两口，傻笑：娘子，回去给你和老娘还有小老虎买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