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86、双桅船

　　“舟，你醒了？睡得好吗？”
　　李舟刚睁眼，还没来得及弄清状况，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岸！李舟的神志彻底被唤醒，急忙坐起身，头循声一偏，就看到林岸从棉被里探出的脑袋。她把被子一掀，鞋也没穿，两步跳到林岸床边。
　　“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年龄？”林岸一脸假正经。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李舟被他没头没脑一问，莫名其妙。
　　“是吗？那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属狗的。”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属狗，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忘了？”李舟有些急，心下疑惑：我记得他脑袋没受伤呀，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你是属猪的，一觉就睡了三天。”
　　李舟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骗了！习惯性捶出一拳，想起他还在养伤，便变换手势，轻轻刮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
　　四目相对，李舟觉察到自己行为的暧昧，脸颊有些发烫。
　　“咚！咚！”
　　一清秀的护士小姐在门口吃吃轻笑。
　　“林岸，你要的东西。”她与林岸眼神短暂接触，朝李舟颔首微笑，心领神会地向前几步将东西递给李舟。“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李舟有些吃味地目送她出去。这家伙还是这么招蜂引蝶。
　　等护士把门带上，她手一伸，将袋子递到林岸跟前。
　　“我动不了，你帮我把东西拿出来吧。”
　　李舟只好代他查看袋子里的东西，牙刷、牙膏、毛巾、《舒婷诗选》、牛奶，她掏出红豆面包，嘴角忍不住往上弯。
　　“给我的？”她明知故问。
　　“这是给我未婚妻准备的。”林岸意味深远地凝视李舟的眼睛。
　　未婚妻？对，她已经答应林岸的求婚。他特意强调“未婚妻”这一身份，是怕她因为他的受伤而改变主意吧。他眼里装满不安，正急切地等待她的答复。
　　林岸很了解她，她确实有些动摇。
　　放弃很难，不放弃却••••••越爱他，这个抉择就越痛苦。
　　“怎么还有一本诗集？”李舟故意绕开话题。
　　林岸的眼神黯淡了一秒，很快又回复平静。
　　“能麻烦你帮我念一首诗吗？”
　　“好呀。你要听哪一首？”李舟捕捉到林岸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内疚，巴不得有机会将功赎罪。
　　“《双桅船》，我想听你念《双桅船》。”
　　李舟找到那首诗所在的页码，拿出大学参加朗诵比赛的劲头，情绪饱满地念道：
　　《双桅船》
　　——舒婷
　　雾打湿了我的双翼
　　可风却不容我再迟疑
　　岸呵，心爱的岸
　　昨天刚刚和你告别
　　今天你又在这里
　　明天我们将在
　　另一个纬度相遇

　　是一场风暴，一盏灯
　　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是一场风暴，一盏灯
　　使我们再分东西
　　不怕天涯海角
　　岂在朝朝夕夕
　　你在我的航程上
　　我在你的视线里
　　李舟学生时有一段很迷舒婷的诗，这首《双桅船》更是她的最爱。林岸指名让她念这首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为她，他真的费尽了心思。
　　“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这诗写得多好啊！每艘船在航途中都会遇到艰难，但它们最终都会靠岸。”
　　“这首诗要表现的是爱情与事业并立又相互区别的复杂心理，不是你说的那回事。”
　　“同一首诗，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诗人的解读固然权威，却只是其中的一种，每个读者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解释权。我的解读是：不管遭遇雾还是风暴，我要一直呆在你的航程上。你能答应我，永远停留在我的视线里吗？”
　　“我——”
　　“咚咚咚！”
　　李舟如蒙特赦，赶紧起身穿上鞋去开门。
　　刘队提着兜水果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