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87、告别

　　“李舟，你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啊。”刘队随李舟进房，将水果放在床头柜。
　　“刘队，你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李舟习惯性地单刀直入。
　　“舟，你没清醒的时候刘队来过好几趟了。我们这次能死里逃生真的要好好感谢他。”林岸赶紧打圆场。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如果不是你跟我们合作，这案子也不会这么快就破。”
　　“岸，怎么回事？”
　　“白牙为人行事很疯狂。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很恨你。他既然当警察面都敢开枪，我觉得他回来报复的可能性很大。以防万一，我就跟刘队商量了一下，请他最近这段时间尽量安排人手保护我们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人一直在你家附近。那天，你们一回到家林岸就在窗口招手示意安全。我回局里的路上却突然接到他电话，知道情况不妙，马上联系了负责这个案件的其他警察。”
　　“岸，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白牙把我按在桌上威胁你的时候。”
　　“可是，你那个时候根本没通话呀。”
　　“我早将刘队的电话号码设了快捷键。我们约好：危机时刻我会打他电话，通话时他不会先出声。”
　　当时白牙自恃有枪，将注意力放在欣赏李舟被折磨的痛苦表情上，对林岸放松了警惕。林岸抓住这一时机将手伸进口袋按下快捷键报警。
　　电话那头的刘队听到了现场的对话，立即召集人手展开抓捕行动。考虑到白牙手里有枪，他们兵分两路，他那一路爬窗户上去，其他人在门口守着。
　　“原来如此。”李舟恍然大悟。
　　“我今天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为探病，二是把案子的大体情况跟你们说明一下。白牙死了，你们的损失恐怕——”刘队停顿一下，眼睛在两人脸上转一圈。
　　“刘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李舟回头跟林岸交换了个眼神，他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
　　“等林岸身体好些，我们就会离开。以后恐怕没机会再见，先跟你告个别。”
　　“这样••••••也好。”话到这，刘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借口还有工作逃离病房。
　　他还有一年就退休了。干这行三十多年，破案无数，一般的违法乱纪分子对他既怕又恨。退休前的最后一件案子却成了他一块心病。黑皮的案子跟了两年，他下足了功夫，却一直没进展。
　　与李舟第二次打交道，发觉她对黑皮昏迷的事有隐瞒，他就想：或许，她能帮我治好这块心病。
　　他对付犯罪嫌疑人那套放她身上一点用都没有。凭多年工作练就的眼力，他看得出她是正派女孩。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这个女孩或许真能帮他。
　　他私下安排了人跟踪。
　　他知道她去过医院，知道真真接黑皮出院去了“零点”，也知道白牙绑了林岸。他看到李舟一个人走进“零点”。他本该立即阻止这一切的，可他太想破案了！
　　一念之差，他便拿他们的生命去冒险。
　　李舟有他手机号。他相信，真遇到危险，她会想办法跟他联系。他凭借这一毫无根据的猜测，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接到李舟的求救电话。她是趁黑皮和白牙打架，偷拿了黑皮的手机躲到卫生间报的警。
　　清晰感受她声调里的慌乱和恐惧，他嘱咐她删除通话记录，保持镇定，尽量拖延时间。
　　黑皮手下找各种理由阻拦，有意拖延时间，他带队赶到现场比预料的晚了些。
　　进包厢前，他意外接到真真的举报电话。根据她提供的线索，他一举破获了“零点毒品交易案”，还缴获大量□□。
　　虽然真真口中的幕后老板白牙侥幸逃脱法律惩罚，让这案子多少留下些遗憾，但大家都夸他退休前“最后一枪”很震撼。他也觉得可以功成身退。
　　一个月后，市公安局却忽然来电话请他协助破案。
　　再次见到他们，了解他们的遭遇，看到真真的尸体，他隐藏的轻微歉疚一下变得沉重。
　　林岸请他帮忙，他抱着赎罪心理全力去做了，仍旧没保全他们。
　　利用他们破案时，他就该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不起！”他走到门口，转身脱帽致歉，随后匆匆离去。
　　他终究没勇气坦白一切，只能让它烂在心里。
　　有执念，就有理还乱的纠结。离开的时候，人们都想不留遗憾，却往往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