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千年》云上的尘

46、四子争雄

　　我头顶一蝴蝶结，身上只穿了云裳，而德芳，也只着一身白色锦衣。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坐着马车进了皇城。
　　早朝刚退，我透过撩起的窗帘看到老老少少的一群官员陆陆续续地从乾坤殿走出。
　　下了马车，跟着德芳入了乾坤殿才发现，锦妃带着德昭，陈妃带着德林，还有那个玩世不恭的赵德秀，早已在殿内。
　　我随着德芳俯身请安，起身后边听太祖道：“来人啊，给锦妃娘娘，陈妃娘娘，以及秦王妃赐座。”说完就有小太监屁颠屁颠地搬来椅子给我们一一坐下。
　　而德秀、德芳、德林、德昭四人都站在殿内，看来这个赵匡胤要考儿子了。
　　小德昭果真比我初见时长高了不少，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一点也不输给他的三个哥哥。
　　宋太祖看着下面的四个儿子，眼里流露着自得之色：“今日正好芳儿云游归来，林儿也南征凯旋，昭儿金榜高中。本是要晚间家宴，这么早让你们来，是朕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金銮殿下，德秀没有什么表情，德芳神色淡淡，德林面色谦恭，却是自信满满，这个德林，之前我是小瞧了，原看他谦恭达理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一文科生呢，没想到还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士。而小德昭，此刻完全看不出小孩子的稚嫩，一副小大人样，看来锦妃在教孩子这方面的确是有一套。
　　太祖在金銮殿上呵呵笑着：“在宣布这件事之前，我有问题要考考你们。”
　　果真被我猜中了。
　　“今年初春，就有术士观测到天生异象，朕命人在民间四处搜集消息，有一不愿透露姓名的得道高人只托人告诉了朕两个字。你们猜，是什么字？”
　　德林和德昭紧锁着眉头，显然在深思这个问题。而德秀德芳却是一副自然的样子，他们显然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罢了，所以才表现得不骄不躁。
　　德昭似乎有点忍不住了：“父皇，您就告诉孩儿们吧，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太祖觉得自己考到了四个聪明儿子，非常得意得哈哈地大笑：“是水和木两字，不过自那以后，仿佛事事得到了这个印证一般，北方大旱，一度缺水，南方木房和树木遭白蚁蚕食，良木尽毁。不知，你们可有什么解救之法，来杜绝明年有相同的遭遇出现。”
　　德林仿佛胸有成竹，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以为天生异象必是有异人出现，这于大宋，是大祸，这一年来的天灾定是由于此祸人的降世而造成的，儿臣觉得必须尽快找出这祸人，火焚以绝后患。然后再由父皇您主持祭祖大典，祈求祖宗福佑我大宋，必能化危难于无形。”
　　我真想鄙视一下这个德林，刚刚对他的印象还好嘞，说到底，还不是一个拥有封建迷信的老古董。
　　德昭有点跃跃欲试，太祖也看出了他这个小儿子的焦急，忙说：“德昭可有什么要说的？”
　　德昭急忙开口：“父皇，孩儿觉得三哥说的有道理，只是火焚这祸人有点凶残了，我想只要将祸人软禁，不让他造出祸端来就好啦。”
　　这德昭没想到还是一副慈悲心肠，如果为君，定为仁君。
　　德秀并不开口，只是在一旁看热闹，而德芳也是一副随意自处的表情。
　　果真宋太祖等不及了，他最爱的二儿子还没开口呢：“芳儿，你可有什么良策？”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理政事已经很多年，父皇忘了吗？儿臣落冠之时，父皇答应过儿臣，不用上朝，不用参政，只要自在地做我的王爷就好了。”
　　“逆子！”太祖一时气结，竟咳嗽了起来。
　　锦妃和陈妃也都按捺不住，神情哀婉地叫了几声“皇上”，却也都不能擅自离开座位。
　　德芳向殿上看去，依旧无动于衷，神情淡漠。
　　此时德秀却开了口：“父皇，您不是有大事要宣布么？”玩世不恭的表情，像是要火上浇油一般。
　　赵匡胤用帕子抚了抚嘴角，恢复一如既往严肃的常态：“对，朕要宣布，朕要立二皇子赵德秀为太子！”
　　殿下一片愕然，我身边的锦妃和陈妃也是惊讶了一刻，便也恢复了常态。德林和德昭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就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倒是德芳，一脸错愕。
　　“父皇，儿臣心无抱负，请父皇另择。”德芳突然噗通跪地，推拒之色溢于言表。
　　“芳儿，你跟朕过来，其他人，都退下吧。”太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德芳到他跟前叙话。
　　我们也都知趣地退离乾坤殿了，本想在乾坤殿门口等德芳，却是锦妃的一阵嘘寒问暖，生生将我拉到了她的寝宫——锦媛宫。
　　这锦妃，虽是皇帝的妃子，但看样子并非比我大得了多少的，顶多大七八岁的样子，容貌端美，倒有独当一面的气派，同样深谙待客之道，怕我在乾坤殿的门口等急，便将我拉来他的锦媛宫唠叨家常，喝两口茶水，吃两口糕点，这样的娴淑，我倒是挺喜欢的。
　　“秦王妃，不知多月以来，可有动静啊？”锦妃一脸微笑地看向我。
　　一口茶水不小心喷了一地，一旁的丫鬟上来一阵手忙脚乱，我朝锦妃讪讪地笑笑。我当然知道她所说的动静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与德芳有名无实，怎么可能会有动静。但也千万不能把这事给捅出来啊。于是乎，我冲锦妃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微笑：“还没呢。反正我俩都还年轻，这事儿不着急的。”
　　说道这事，我便想起了还在乾坤殿的德芳，不知他老爸跟他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都这么一大会了，也不见他来找我。
　　“一一，秦王妃，不介意我直呼其名吧，我这个人向来觉得叫名字比叫称谓来得亲切。”锦妃端庄地笑着。
　　“不介意。”嘴上一直在打马虎眼，心却飞到了乾坤殿。
　　“一一，我这有一个土方子，”锦妃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上面整整齐齐地罗列了各种中药以及用料，“德昭也还是靠这个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回我可面红耳赤了，拒绝也不是，收下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红着脸从她的手中接过方子迅速地塞进衣袖，怎么感觉我跟做贼一样。
　　“谢谢娘娘，您心肠真好。”我照着理恭维了她一下。
　　就这样两个差辈分的女人聊了有一茬没一茬，与锦妃整个相处下来，总之感觉还算良好。
　　临别她差了一个小太监将我送回乾坤殿的大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德芳在我们来时乘坐的马车旁等候着了。
　　跟锦妃聊了那一席后，我越看德芳，越觉得脸红耳热，于是低头不看他，走近他时，我才开口问他：“跟你父皇都聊些什么了？”
　　“没什么。”淡淡的话语，仿佛跟我疏离了几分。
　　见他不愿回答，我也不再追问，跟着他上了马车，只是想到太祖的那个家宴，便好奇问出：“那家宴？”
　　“我们不去了。”德芳的神情依旧淡淡，仿佛刚刚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见他这样，我也只好作罢，坐在一边撩开窗帘吹风，对面的人却又是一副闭目睡马车状。
　　早晚会习惯的，我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