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千年》云上的尘

45、第一场雪

　　深秋已过，初冬渐至，我依旧每天穿着云裳，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裸露在空气中的脸蛋经常被冻得冰凉。
　　德芳从周管家的嘴里了解到，就在我们回来的前一天，赵德秀来过秦王府，坐在正厅喝了喝茶水，整个秦王府乱逛了一通，据说还去了我的丝雨轩，把当时正在收拾屋子的小真吓了一大跳，直喊抓贼。
　　临走，给周管家撂下了这句话：“老头子要册封太子了，等二弟回来就让他好好准备准备。”然后扬长而去，让周管家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我站在丝雨轩书房的窗口，眺望着光滑如镜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我竟然也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说真的，这样的想法让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莫名的，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理所当然，尤其在丝雨轩，更让我有种无拘无束的自在。
　　“一一，明天陪我进宫，可好？”德芳坐在书桌前，轻捧起小真刚给他沏好的一杯香茗，略开杯盖，轻嗅着那一抹茶香。
　　“不要。”我撅着嘴巴，看向他。
　　“一一，我问你，你会喜欢哪个我？权贵通天的一国之君，还是云游四海的自在之人。”德芳轻抿了一口茶水，专注着等待我的回答。
　　“切，谁喜欢你了。不过，如果两者非得选择一个的话，我选你心里的那个答案。”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德芳一定选后者。
　　不过，明天的事，谁知道呢。这个时空经我仔细推敲后，我发现这里是大宋，开国皇帝是宋太祖赵匡胤没错，但是除此之外，与我们熟悉的历史课本的大宋还是很有区别的。
　　就比如说，赵匡胤之后的皇帝本是他的弟弟赵光义，也就是后来的宋太宗，而且当时北宋的国都是开封，而不是我现在所看到的杭州。更重要的是，宋太祖在位时并未立太子，而在这里，宋太祖要立太子了。一时我的小脑袋还扭曲不过来理解这个时空，管他呢，反正我历史学得也不是很好，在这个时空走一步算一步呗。明天会发生什么，鬼知道。
　　“一一，既然你这么回答，那明天陪我进宫吧。”德芳微笑着走过来，将我的脑袋轻轻埋进他的脖子里，“我知道，你一定是理解我的。”
　　多日之后，我终于万分后悔把德芳归类到我的志同道合栏内，他并不是我理解的那样选择后者。
　　清晨好梦初醒，看了眼躺在地铺上的德芳，没想到这家伙早就醒了，只是窝在被窝里偷偷地看我，不过，还是被本姑娘的火眼金睛发现了。
　　“早啊，”地铺上的人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掌冲我打招呼。
　　“入冬了，以后你睡床上吧，我有云裳，我不怕冷。”想到堂堂一个秦王，每天为了我睡地铺，于心不忍。
　　“不行，我是男人，是男人就不会觉得冷。”德芳义正言辞，却是偷偷缩回了露在被窝外面的爪子。
　　“嘴硬！”我翻身下床，趁他不注意，一把掀掉了他身上的被子，“凉快么？”
　　只身着单衣的德芳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喷嚏，“一点也不冷！”
　　还跟我嘴硬，我冲他蔑笑：“德芳大爷，我问你的是凉不凉快，可您回答得是您不冷，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一把把从地面上刚刚站起的德芳拉到床上：“别跟我嘴硬了，以后你就必须睡这里。”
　　“凭什么？”德芳显然被我这一举动震动了。
　　“在我的家乡，当丈夫的都听妻子的。”听到我的回答，德芳一脸讪讪。
　　然后瞥了我一眼：“要我睡床可以，但你也不可以睡地上。在我的家乡，当妻子的都听丈夫的。”
　　“不睡地上，您是想让我睡房梁还是睡绳子呢？”我双手平摊，一副无语状。
　　“跟我睡床！”
　　“好。”也不知自己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姑娘啊姑娘，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德芳并非是那种宵小之徒，不然，早把我解决了。还是跟正人君子相处比较愉快，不过，以后，我和他中间是不是也该画个三八线什么地，还是学梁山伯祝英台把床中间堆上几十本破书？我又仔细琢磨着这个床，够宽大，应该画个三八线就够了，不是这个被子还是一人各一床比较安全。咦？我和他，我睡里面还是他睡里面呢？我睡里面的话，我晚上要起夜莫不是要我从他身上跨过去？可是睡外面的话，呀，那岂不是让他从我身上跨过去，不行不行，坚决睡里面。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还不快来睡个回笼觉。”德芳一把将我掀到了床里面，然后背过身去，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看着他因呼吸起伏的身体，才发现刚刚自己肯定被他以为又在想那什么什么了。不过这人呼吸的起伏也太大了吧。哦呵呵，肯定没睡着，给乐的。想到这，我捂着肚子在床的里面傻笑。旁边人急促的呼吸充分说明了此刻的焦躁不安，可是非常令我佩服的是，德芳半天愣是没翻过身，直到起床的那一刻。
　　我也再没睡着，见他起床，我也跟着下床，用木梳理了理我的长发，就从耳鬓挑了两撮头发别到后脑，再用蓝色的丝带扎了个蝴蝶结就不管了。说真的，来这里，没有小真，我只会这一种，所以，百试不爽。
　　推开窗户，哇塞，外面一片雪白，下雪了，显然雪已停了，虽是薄薄一层雪，却已让我完全领略冬日之美，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不知我的家乡，远在千年之后的那个时空，此刻，究竟下雪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