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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讨厌多管闲事 ...

  •   陆鹤遥从不自找麻烦,麻烦却常常找上门。
      周六下午放假,一个人走路回家的陆鹤遥七拐八拐地钻过小巷,她憎恨这座小城,却又从血液里熟悉它。陆鹤遥熟悉小城的每一条道路,熟悉每一棵树。这条小巷并不安全,人烟稀少,路径复杂,死胡同又是颇多……
      “小鬼,一个人走啊?”流里流气的声音伴随着不成调的口哨声,陆鹤遥一抬头,两个染着黄毛,身形瘦弱的青年正在向她靠近,斑驳雪白的墙面,地上的碎石乱物,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抢劫场所。小混混打量陆鹤遥的全身,似乎充斥着有钱人的味道,一定是笔大生意.
      “要钱么?”陆鹤遥不耐烦地问,她一只手单背着书包,另一只手插在肥大的裤兜里。
      青年涉世未深,短暂的二流子生涯本就没遇上过几个有钱人,好不容易遇见了,居然这么好说话。两人面面相觑,好像没想到能如此顺利:“既然知道,就快点把钱拿出来吧!”
      陆鹤遥放轻松地把手往口袋深处摸了摸,面上只叹了口气,遇太多这种事,难免无趣得令人厌烦了。她从没想过有转机的出现,少份期待总比多份绝望好。
      工厂的黑烟给小城笼罩了一层不祥的阴云,废弃造纸厂遗留下来的报废设备和金属残渣铸成城市骨血,城市人喝的是污染的水,吹的是带毒的风,无一幸免。
      “陆鹤遥!”惊鸿回眸,那一声呼唤,比普罗米修斯带来的火更加光明,构筑的围墙出现裂缝,她仿佛在百年前听过这声音,陆鹤遥不知道。等她回过神,女孩已经挡在自己面前,陆鹤遥不明所以地朝她比自己还矮两三厘米的身体看了看,娇弱得连晒几个小时太阳就会中暑的小姑娘,挡在她面前,不可笑吗?
      “许远星,”陆鹤遥没有一丝被帮助的感恩,相反,她的眼神除了冰冷就剩冰冷,“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许远星,你柔弱、干净、努力,像张白纸一样,我不值得你卷入其中。
      她没动,半抿的嘴唇又是清高又是坚毅。两个青年也没想到有这层变故,还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其中一个矮个的男人怒火中烧,把叼着的香烟扔到地上:“妈的,都说了把钱交出来,听到没有啊小鬼!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一拳就要打过去,好吓唬吓唬人。
      “唉……麻烦死了。”陆鹤遥摇摇头,她抓住许远星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然后一脚踢在男人的腹部。
      “去到看不见我的地方报警吧。用紧急通话。”陆鹤遥把自己的手机塞进许远星手里,命令般地要求她别待在这里。许远星的手有些颤抖,小鹿一样澄澈的眼睛盯了着她不放,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里像卡了根尖刺,说不出来,她选择了遵从陆鹤遥的意思。
      一看许远星那副样子,陆鹤遥就知道她一定从未经历过这些事,这么说来……竟生出丝丝负罪感。
      待到彻底看不见许远星的背影,陆鹤遥才转过头来解决眼前的杂事,初中到高中都放了两个月了,也算活动活动筋骨。被端了一脚的青年不敢相信现在的高中生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信邪似的又要上,陆鹤遥突然从上袋里拿出什么东西,银光立即撞上血色。
      青年看看手臂上十几厘米长的伤口,后退一步:“哥……这小鬼带刀的。”陆鹤遥不屑于对方这副懦弱的模样,她见过更难缠的对手,更加困兽犹斗的绝境,那是她的过往。
      “算了,我们走,警察一会儿就来了。”另一个人说。面前的危机已是处理妥当,到时候叫浩子查查是谁再打一顿估计也就不敢作恶了。
      这时,许远星跑了回来,却见四下无人影,而陆鹤遥手里正握着把染血的刀,见到许远星,陆鹤遥立刻把刀藏到背后,可她还是看见了。
      “你…… ”,半天你不出个什么东西,陆鹤遥等累了,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背对着陆鹤遥打了个电话,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许远星听不清她说什么。陆鹤遥用手背擦擦嘴角的鲜血,挂断电话,她回过头,眼神依旧平静
      “你什么你啊,笨。”
      “回家去吧,”她说,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警察不会来了,我可不想又被问这问那浪费时间。今天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那把刀。”
      陆鹤遥正欲离开,食指忽得被人抓住,柔软的纸巾盖在嘴角,她能嗅到那份独属许远星的香味。
      许远星尝试拭去血迹,她很快发现这并不是陆鹤遥的。连陆鹤遥本人都感觉有点好笑,语气间偏偏又带些顺她的意思:“笨不笨啊,不是我受的伤。”
      “我不笨……笨的是你,这样太危险了。”许远星的眼睛太干净了,反倒弄得陆鹤遥不自在。
      “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许远星一边轻声问,一边继续替她擦,陆鹤遥下意识微微低头,让她能擦的更顺手。几乎从没听过有人问自己这句话,就算有,也带着恶心的怜悯。许远星问得那么小心翼翼,让她舒适,仿佛在刻意维护对方的自尊心。
      陆鹤遥有点动容了,也只是一点点:“少管我的事了,你很烦。”语气很不好,似乎意识到态度问题的陆鹤遥沉默了一会儿,有个问题郁积在心里,她想问许远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远星指着胡同的尽头,告诉陆鹤遥:“我家在那里。”
      陆鹤遥:……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行行行,你快回去吧。”陆鹤遥说完也就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不放心,她对许远星并没有很信任,于是说,“再告诉你一次,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然……我就把你扔太阳底下晒。”
      可惜,回过头时,许远星早已离开,又剩陆鹤遥,一个人。
      一条胡同连接了两个地方,繁华的中心地带以及破败的老城区,以及两颗怦怦直跳的稚嫩心脏。
      打了个小架,这对陆鹤遥的生活影响微乎其微,不过……她好像对许远星没有太大的恶意了,偶尔会想起小兔子在困境中依旧纯净的眼睛,很想戏弄一番。
      另外,关于学生最关心的成绩这档子事自然要从考试中体现。柏茂高中传统,每逢周日回校考试,美其名曰:三主教(语数英)的礼拜日。
      班级内发放排名的时候,大家伙都看见了陆鹤遥这个看十次九次在睡觉的“不良少年”在第一名的位置高高挂着,许远星第二名,沈喻第三名,陆鹤遥仅凭这三科就足足拉了第二名十八分。
      但一班成绩整体而言可以说很差,分水岭很严重,尤其是第十名以外的差距就没法看了。不过陆鹤遥还是很一鸣惊人的,至少让高国阳刮目相看。距开学至今,高国阳已忍了三十几次陆鹤遥站起来的努火,他没怎么注意过学生的入学成绩,只当陆鹤遥是哪位权势人物塞进来的,没想到,老天给这个班送来了个大宝贝。
      而作为受关注中心的陆鹤遥自从跟许远星结下梁子后,某人算是自发性的不自在病犯了,成天想法子到人家面前找存在感。
      这不,成绩单,就是陆鹤遥找话题的东西,她要借此再确认一遍许远星有没有把昨天的事告诉别人。
      “咳。”咳嗽一声,陆鹤遥转悠来转悠去,见许远星继续写着数学,颇不甘心。所幸没有让沈喻见着陆鹤遥试图引起许远星注意力的模样,像小狗摇尾巴。
      她绝对会说:兄弟,你恋爱了。
      还是许远星的同桌开始赶人了:“陆鹤遥,都知道你考得好了,没必要在我们家远星面前炫耀吧。”
      “你家的?”
      许远星以前怎么没发现陆鹤遥这么爱咬文嚼字。陆鹤遥被怼得无话可说,瞟一眼许远星桌子左上角放得整整齐齐的试卷,英语还比她高一分呢。陆鹤遥顿时没了底气,许远星完全可以说,就英语这一门,自己略胜一筹。
      当然,许远星没说,她只是盯着她。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沈喻揽往陆鹤遥的脖子,突然出现,接着兴奋地捧起许远星的试卷,“诶?远星,咱们英语一个分,真好。”听完这句话,陆鹤遥的脸都黑了一个度。
      好像意识到说错话让场面一度更尴尬的沈喻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今天午饭我们三个人一起吃吧。”盛情的用餐邀请,听起来令人无法拒绝。
      陆鹤遥:但我完全拒绝。
      她本想这么说的,一个人吃饭效率高,不聊天不等待,或许陆鹤遥不知道,许多人一起会更有趣。
      “嗯。”一直不吭声的许远星竟然同意了提议,鬼知她和沈喻坐一起吃会讲什么,不行,她得盯着。
      “吃就吃。”
      说实话,陆鹤遥基本不愿在校食堂里吃饭。早饭在家吃吐司或鸡蛋,中午则从书包里摸出早已备好的速食三明治饱腹,她并不介意被酱汁浸湿的面包和那几片发蔫的菜叶子,然后坐在大树下一个人享用,接受阳光的净化与抚慰,这套饮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已经很习惯了。
      沈喻很快就后悔叫这两尊大佛一起吃了。且不说三人吃的东西乱七八糟,陆鹤遥两个大荤,许远星一荤一素,而沈喻在减肥,点了两个素菜,何识她们两个吃饭完全不说话,全靠沈喻一个人活跃死寂的气氛。
      “嗒。”当许远星放下筷子表明自己吃饱的刹那,陆鹤遥不管不顾,扯过她的手腕就往没人的角落去。
      “哎!去哪啊你们!”沈喻在后面嚷嚷,本来嘛,对陆鹤遥而言这顿饭的重点根本在人不在饭。
      她就这么喜欢抓手腕?许远星颇为郁闷地想,陆鹤遥的体温似乎天生比许远星要低一些,连夏天都是微凉的指尖覆在对方的皮肤上,铁钳一般用力,一颗颗佛珠咯得许远星生痛。
      “嘶……”听到背后弱弱的倒吸一口凉气,陆鹤遥回头看看许远星,迁就似的几乎卸去了所有力气。
      “你,没告诉别人吧?”陆鹤遥暗哑的音色以一个很近的距离靠近许远星,野兽试图嗅闻出谎言的味道,很可惜,除了那股令人着恼的香味,她什么也闻的不出来,许远星缄默不语,陆鹤遥又盯了一会儿,她开始相信许远星没有同任何人说,她的眼神总让人心悦诚服。
      “做得好,”陆鹤遥很满意地眨眨眼,小兔子还挺乖的,“不过……”话锋一转,语气急转直下。耳边淡漠而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陆鹤遥离许远星有一定距离后似乎还在盘旋。
      “沈喻当你是朋友,不代表你是我的朋友。”
      “陆鹤遥,”许远星银色的镜框架在挺立的鼻梁上,反射出薄弱的光,她推了推眼镜,轻声道,“你很幼稚。”
      “你!”陆鹤遥急眼了,正要发作,沈喻一路从她们身后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扶着陆鹤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跑这么快。”
      “没什么。”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沈喻:???
      最后,陆鹤遥扯着沈喻的后领回班去,第一次同桌和平吃饭以失败告终。一边提,沈喻一边挣扎嚎叫:“到底说了什么啊?!”陆鹤遥嫌她太吵,神神秘秘地低语:“我们在讨论怎么在学校里藏一把刀不被发现。”
      “咕咚”沈喻咽口唾沫,打个寒噤,又想想,便继续闹起来:“陆鹤遥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是不是?”
      止步,而后回头,陆鹤遥站在走廊的台阶上,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远星一眼。许远星性格内敛,心思细腻,她很快从中读出了某种复杂的情绪,警告与道谢并行,淡淡的疏远萦绕其间。陆鹤遥,她在拒绝任何人闯进她的背面生活,许远星是个意外,但却并非例外。
      是的,蝴蝶扇动翅膀没有值得提及的波澜,可谁能想到,大西洋的那头会掀起狂风骇浪,而对于蝴蝶来说,它只是不得不扇动翅膀。
      沈喻还在进行她的高冷同学攻略计划,一天到晚在许远星身边转来转去。顺带把陆鹤遥也骗过来陪她一起。嗯?至于陆鹤遥,你别管她了。
      没事情干的闲人总爱展露自己的毒舌本性,非得多嘴几句,偏偏十句里面九句带着损劲儿,让本就没多少话题的聊天更加尴尬下去。
      “啧,有人日学夜学,也没见着有多大进步。”冷不丁冒出句伤人的话,沈喻用手肘撞撞她:“你说什么呢?!”陆鹤遥自讨没趣,哼一声便闭上嘴。
      “远星,你别介意,她就这么一个人,死傲娇。”沈喻厚着脸皮打圆场,许远星实际上没有对陆鹤遥的言语产生太多不满,在她翻过书页的同时,许远星微笑着说:“陆同学,很有意思。”
      “不及你。”陆鹤遥抱着双臂冷眼看她。
      沈喻:我想过了,这两人肯定有奸情是姐姐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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