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如初》紫苏北见

25、第 25 章

　　卯时刚过，林越便起身了。谢岚睡得正沉，难得没有被吵醒。
　　他在谢岚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驻足良久方才离开。
　　天已经大亮，街边有些商贩已经开门准备一天的营生了。
　　再一次离开谢府，林越全然换了一种心境，他嘴角上扬，扬鞭而去。
　　从今往后，心有了归处！

　　谢岚这一觉一直睡到巳时才醒，枕边已空，身边的床榻触手微凉，那人已离开多时。
　　浑身的酸痛提醒他昨夜的荒唐并非一场春梦。
　　想到这，谢岚的脸有些发烫，幸亏寒食已经离开，不然他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他挣扎着起了身，在桌边坐下，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外面日头正好，晒的人眼花。
　　谷雨和小满一人抱着一个大西瓜来到谢岚的院子。
　　小满：“少爷，昨儿个钱伯给咱们送了一筐的西瓜，可甜了！”
　　谢岚看过去，站起身说：“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可留了钱伯吃了饭再走？”
　　谷雨将西瓜放到地上说：“昨儿个你不是和寒食出去了一趟嘛，正好错过了。留了钱伯吃了中饭才走的！”
　　谢岚说：“你们留着吃罢，我一向不大爱吃西瓜。”
　　谷雨说：“少爷你就尝尝吧，搁井水里浸一下，解暑是顶好的！或者挖了红心的瓤搁罐子里捣烂，都不用加糖，那汁儿甘甜爽口！”
　　谢岚笑着说：“行了，那就放着吧！都快被你说出花儿了！”
　　接着又问谷雨：“这两天赵昭跟着你如何？”
　　谷雨嫌弃地说：“那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看着机灵，身板太弱了！”
　　谢岚笑着说：“他之前哪里干过重活？你就带着他多走访一些商铺老板，教他认认咱们倒腾的瓷器，丝绸，药草，香料之类的，让他长长见识就行！”
　　谷雨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小满插话道：“我觉得赵昭挺好的，人又和气又大方！”
　　谷雨一巴掌拍到小满头上：“你是拿了他多少好处？”这么快胳膊肘就外拐了？
　　小满不知谷雨哪来的火气，怼了回去：“昨晚人家买的猪肘子你不也吃了？”
　　谷雨再要打过去，被小满三两步跳到了门外，两人打打闹闹地走了。

　　谷雨本就没有刻意针对赵昭，几日相处下来，觉得他除了弱了些，并没有其他公子哥身上的坏习性，人也聪明和气，也就不再给他脸色。
　　赵昭倒真没有把谷雨的臭脸色放在心上，之前在蜀中和谢寒食这么冷漠的人相处那么久，谷雨这点真的不算什么。只要不让她再去扛那些重货，做什么都愿意。
　　这日两人刚从云馨斋出来，赵昭就问谷雨：“你们姑苏这些老板倒是好说话，价格开的也不错！”之前在蜀中她最头疼和那些老板打交道，没有十二分精明还真的容易被绕到坑里。
　　谷雨笑着说：“这些人精明着呢，不过是看在骁勇将军的份上罢了！咱们也背靠大树好乘凉一回！”
　　两人一路说着，拐到一个没人的小巷时，前路被两个泼皮似的人拦下了。
　　赵昭傻眼了：“乖乖，你们姑苏人胆子够大啊，光天化日的要谋财还是害命？脸都不带蒙一下的？”
　　谷雨警惕地看着那两人，拉着赵昭就要往回走，才发现后路也被堵了。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陈文聪身边的小厮甲乙，平时狗仗人势惯了，现在主子破落了，他竟干起了这勾当！把他主人那混账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谷雨小声对赵昭嘀咕：“你那两个随从呢？今天怎么没跟着？”
　　赵昭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我让小文小武今天当门神去了！”
　　谷雨：“偏偏今儿听话的很！”
　　赵昭：“现在是抱怨的时候吗？”
　　两人手无寸铁，完全不是那四个人的对手。
　　两头的人慢慢逼近，谷雨小声对赵昭说：“等会你钻了空子就跑回去叫人，我拖住他们！”
　　而后不等赵昭说话，就冲对方说：“你们若是求财，我身上只有这些碎银子，全给你们！”
　　甲乙嗤笑道：“打发要饭的呐？听说现在谢府你在主事，今儿既是被我们撞上了，谷雨哥你就大方些，不然以后出门可得当心了！”
　　谷雨假意妥协，无奈地说：“好吧！我身上倒是有件宝贝，给了你就放我们走？”
　　甲乙听了面露喜色：“那是当然！”
　　谷雨走向甲乙，手伸向怀里，趁其不备，一把将那二人推开，死死抱着甲乙，朝赵昭大喊：“快跑！”
　　甲乙一脚将谷雨踢翻在地，赵昭见状自知无力相救，拼了命地往谢府跑去。

　　等带着小文小武赶到巷子的时候，那四个泼皮已没了踪影，谷雨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把赵昭吓坏了，赶紧上前查看，幸亏还有鼻息！
　　赵昭对小武说：“把那四人找出来送官，我要他们把姑苏的牢底坐穿！”
　　小武头一回见自家郡主这么大的火气，领命离开了。
　　赵昭和小文将谷雨抬回了谢府，没敢惊动谢岚。
　　小满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一看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帮忙。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云馨斋谈生意的吗？怎么还被揍了？”
　　赵昭焦急地说：“快去请俞伯过来！”
　　小满这才反应过来，跑着去俞伯的院子。
　　俞伯过来瞧了一下，除了右手骨折，其他都是些皮外伤。
　　赵昭不放心地问：“怎么还不醒？不会有什么内伤吧？”
　　俞伯说：“你就放心吧！他应当是磕到了头，所以才昏着，过会儿应该就会醒！”
　　谷雨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疼，他看到赵昭坐在床边偷偷抹眼泪，虚弱地问：“我是要死了吗？”
　　赵昭见他醒了，赶忙说：“呸呸呸，你命大着呢！”
　　谷雨说：“那你哭什么？一个大男人也不害臊！”
　　赵昭红着眼圈否认道：“谁哭了？我那是飞虫迷了眼！”
　　谷雨笑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谢岚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进屋见谷雨醒了，关心地问：“伤势如何？谁干的？”
　　赵昭说：“俞伯看过了说都是皮外伤。至于那些人，我让小武去处理了，你们不用管了！”
　　谷雨说：“是陈文聪的小厮甲乙，现在成街头的泼皮无赖了！简直跟他主人一个德行！”
　　谢岚又叮嘱了谷雨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就和赵昭一起出来了。
　　赵昭苦笑着说：“今天若不是他，只怕我现在也躺着呢！”
　　谢岚说：“换了谁谷雨都会这么做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又安慰了赵昭几句，便回去了。
　　到傍晚小武回来，跟赵昭说事情办妥了，然后便自觉地去大门口当他的门神了，省的碍了郡主的眼。

　　赵昭心里存着歉意，日日去谷雨屋里照料，可精贵的郡主哪里伺候过别人？手上没轻没重的，每次换药都把谷雨折腾的生无可恋。
　　小满一脸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瞧着，也不帮忙，把谷雨气的牙痒，若不是手伤了，恨不能立马抽他几下解恨。

　　几日后，谷雨吊着一只胳膊在谢岚院中和他商量采买清单，小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少爷，京城传来消息，大理寺少卿被贬了！”
　　谢岚问：“为的什么被贬？”
　　小满说：“好像是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渎职，滥用私权什么的……刑部一查，都是铁证，皇上大怒，把他贬去了甘州！”
　　西北蛮荒之地，这被贬和流放也没什么区别了！
　　谢岚心想，当初害谢家的那些人，如今都得到了惩罚，可这些都是寒食用命替他们争来的！而他现在，又在哪里？

　　话说林越快马加鞭赶到漠北之后，集结了五万大军，挥师向着匈奴王庭进军。
　　漠北腹地，路途艰险，此番注定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