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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转眼立秋已过,随着三伏至末,南方暑气渐消。
      谢岚只收到过林越一封报平安的家书,之后再无音讯。
      他每日例行一般都会问一下谷雨是否有边关的信。
      谷雨笑着说:“少爷,估计寒食现在已经进入漠北腹地了,书信不便,我若是收到了定然会立马交给你!”
      谢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谷雨说:“少爷近来贪睡的很,吃的也不多,人都瘦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寒食回来要怪罪我了!”
      谢岚明白,可能是心头的那点余毒在作怪。
      他强打起精神说:“我没事,放心吧!”
      而后又问:“近来你和赵昭的关系倒是不错!”
      谷雨揉了揉已经痊愈的手腕,无奈地说:“就因为上次那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非要放在心上!幸亏我好的快……”不然小命没有交代在那些歹人手中,要交代在赵昭手下了!
      说到歹人,谷雨奇怪地问:“说来也怪了,甲乙那伙人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之前还放狠话说不会放过我,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再找我麻烦!”
      谢岚说:“应当是赵昭已经处理妥当了,你就放心吧!”
      谷雨感叹道:“他还挺神通的!少爷你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吗?”
      谢岚笑着说:“你何不亲自问他,看他怎么说?”
      谷雨点点头,等会回去就问问。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绮丽的云霞满天,柔和的落日余晖,映照在那些一脸疲惫又亢奋的将士脸上。
      这一路上林越领着五万兵马与匈奴军且战且进,势如破竹,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不到两个月就攻到了龙城,也就是单于王庭之所在。
      那右贤王乌屠已经继承了单于之位,与计昂相比,此人手段阴邪,城府颇深。
      果然,在龙城外十里,林越一行遭遇了匈奴八万大军的围困!
      乌屠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了龙城,这一路上的小打小闹只是诱饵,只等鱼儿上钩好来个瓮中捉鳖!
      林越一行人长途跋涉,本就人疲马乏,匈奴兵马养精蓄锐多时,双方这一战,结果可想而知。
      那五万人马最后折了竟然有五六千,林越不得不带着剩余人马退到二十里外的一处废弃城郭,重新整顿人马。
      乌屠自然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八万大军顺势追了上去,将他们团团围住,别说一兵一卒,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谷雨回到院子,看到小满正和赵昭在玩掷骰子,两人竟然拿樱桃作赌注,一人面前一摊红艳娇嫩的樱桃,谷雨心想两人真是幼稚,也没理他们就往房间走去。
      赵昭看到谷雨回来了,放下了手中的骰子,跟了上去。
      谷雨一个转身被吓了一跳,责怪道:“你现在出入我房间也太随便了些吧!”
      赵昭笑着说:“咱们可是有过过命的交情,你还拘这些小节干嘛?”
      谷雨问:“你找我何事?”
      赵昭说:“没事就不能找你?”
      谷雨头疼,觉得手腕又在隐隐作痛。
      而后问:“甲乙那些人是你摆平的?”
      赵昭也不避讳说:“是啊,此仇不报非君子!你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谷雨看着赵昭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而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蜀中凌王府的世子!”
      谷雨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你要撒谎也编个像样些的,我可从没听说过凌王膝下有子,就你这样,还世子……哈哈哈!”
      心想既然赵昭不愿说便罢,估计也就是蜀中哪个官宦子弟吧!
      赵昭听了有些恼,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再说下去只怕都招了!
      气的跺了脚转身就要走。
      谷雨在身后叫住了他:“等等!”
      赵昭转身语气不善地问:“又怎么了?”
      谷雨说:“那些玩笑话在我们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假冒世子这种事若是落到有心人耳朵里,指不定要怎么做文章呢!还是谨慎些的好!”
      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不仅是谢岚,连谷雨和小满在人前说话都思量再三,唯恐被人抓了把柄。
      赵昭听了叹息了一声,良久才说:“你放心吧!”而后就出了谷雨的屋子。

      林越虽被围困废城,然而严防死守,双方大小交锋十余次,匈奴也并未讨到什么好处。
      漠北天气渐凉,以往匈奴都是靠抢了边关百姓的粮草牲畜过冬,这次不仅没得到任何好处,还折损了那么多人马,眼下这个冬天他们怕是过不安生了。
      林越坐在中军帐下,就着跳动的灯火,仔细研究匈奴的兵力布防,寻找突破点。
      副将齐诺进到帐中来,对林越说:“将军,这几日天色异常,可能会天降沙尘风。”
      林越长于姑苏,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这沙尘风。
      “你还会观天象?这沙尘风为何物?”
      齐诺解释说:“我自幼在边关长大,也就经历过三四回。每次都会有一些征兆,这几日天色昏黄,月色如血,倒是十分相似了。这沙尘风来时,狂风大作,黄沙蔽日,连昼晦暝。届时,便是我们突围的好时机!”
      林越沉吟片刻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齐诺说:“七八分吧!我们早做准备,若是真的得了天助,定能重创匈奴大军!”
      林越听了,觉得提前布防也无不可,便与齐诺商讨起排兵布阵的细节来。

      没两日,果然如齐诺所言,有黑风自西北起,天地晦暝,飞沙扬砾,昏尘蔽天。
      匈奴几万大军瞬间慌作一团,乱了阵脚。
      林越一声令下,几队人马皆蒙着面,从废城中倾巢而出,兵分三路打的匈奴措手不及。
      不过片刻功夫,风渐大,沙土滃然鹜,其色正黄如柘染。
      那些匈奴兵被黄土呛了口鼻,眼睛也被迷地睁不开,叫苦不迭,如何应战?
      对方将领赶忙鸣金收兵,狼狈地逃回了龙城。
      林越亲自带了人马追击,直至龙城在望方才返回。
      此番匈奴损失惨重,死伤无数,光是因为这场风沙相互踩踏致死的就有千余人,别的更不用多说了。
      这场遮天蔽日的风沙刮了足足三日方才停息。废城中的将士,都如驴打滚一般,个个面带土色,营帐中桌案上拂之如尘积,地皆黄色。

      与风沙漫天的漠北不同,南方正值秋高气爽,丹桂飘香。
      谢府大门外又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这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转眼又到了。
      与去年比起来,今年谢府算是热闹的了,多了一个赵昭就多了一台戏,怎么也冷清不了。
      团圆饭还是同往年一样,府中所有人都齐聚一堂,觥筹交错。
      月光皎洁,暗香浮动。一杯桂花酿入了喉,唇齿含香。
      赵昭拉着小满在那划拳,两人全然不顾形象,脚踩凳子,口中高声嚷嚷:
      “哥俩好,七个巧,五魁首,六六顺……”
      最后也不管谁输谁赢,两人端起酒杯就干了。
      小文小武觉得都没脸看自家郡主了,要是传出去就太丢人了!
      谷雨将披风批到谢岚身上:“起风了,少爷当心着了凉!”
      谢岚道了声谢,将颈间的带子系上。
      谷雨看谢岚兴致不高,提议道:“少爷,等会要不要出去走走?今晚山塘街有灯会,热闹的很!”
      往年谢岚都是避开众人拉着寒食偷偷溜出去看花灯,今年却提不起兴趣了。
      他恹恹地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赵昭一听到玩,立马丢下小满,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问:“玩什么!?我也要去!”
      谢岚笑着说:“姑苏的中秋灯会是极有名的,你正巧赶上了,让谷雨带你四处逛逛!”
      赵昭听了两眼放光,也不知是几杯桂花酿上了头还是兴奋的,脸颊红扑扑的,人也比平常更闹腾活泼些。
      她硬拉着谷雨和谢岚就要出门,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谢岚被她拉的一个踉跄,还是小满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于是也跟在身后。
      经历过上次甲乙那件事,小文小武不敢再让他们郡主离开视线,也跟了去。
      街上人头攒动,花香,酒香,脂粉香,百香扑鼻;歌声,笑声,吆喝声,声声入耳。
      赵昭见什么都觉得好玩有趣,从这个摊子跑到那个摊子。
      谢岚对谷雨说:“你们跟着赵昭,我去桥边坐坐,清净些!”
      谷雨说:“少爷,我跟着你吧!今儿晚上人多,留你一人我不放心!”
      谢岚笑着说:“街上这么多人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有点闷,去桥上透个气,你们逛完来找我就是!”
      谷雨只得点头,看着谢岚孤寂的身影,心想,寒食快些回来吧!
      “谷雨,你看这是什么?”赵昭兴奋地朝他嚷道,她和小满一人戴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谷雨无奈地走了过去。
      几人一路走走逛逛,不知不觉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赵昭在一个香囊摊位前停了下来,拿起一个丝绣桃形香囊凑到鼻下闻了闻,而后举到谷雨面前狡黠地笑着说:“你来说说,这个香囊里头装的什么香料?若是说不出来,往后可别在我跟前摆师父的谱了!”
      谷雨接过香囊,仔细闻了闻说:“这里头有藿香、佩兰、白芷、砂仁、石菖蒲、苍术还有艾叶!”把香囊递还到赵昭手中,接着说:“这个戴了可避邪化浊,但持续时间短,需十天更换一次。”
      赵昭自己又嗅了嗅,除了佩兰,其他什么也辨不出来。仍不死心地又拿起一个圆形的香囊说:“那这个呢?”
      谷雨闻了闻说:“里头装的雄黄、雌黄、麝香、冰片、苍术、丁香以及川芎,这种香囊可防毒蛇,香气绵长,穿透力强!”
      连摊位老板都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位公子鼻子真是厉害啊!”
      小满也随手拿起香囊闻了闻,除了香,哪里知道里头搁了什么?不禁对谷雨刮目相看。
      其实谷雨也是随口胡诌的,除了气味浓烈的几味香料,其他的哪里都能闻得出来?他又不是属狗的……反正除非拆开丝线看,不然别人也拆穿不了他!
      反正赵昭是被唬住了,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搞得谷雨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赵昭拿起那个桃形香囊笑着对谷雨说:“我喜欢这个,你买了送我吧!”
      谷雨听了,面红耳赤地说:“你可知这香囊是不能随意赠送的……”
      赵昭明眸流转,俏皮地反问道:“有何不可?”
      谷雨看着他秀气的笑脸,心跳一时漏了半拍似的,待回过神来,赶忙慌乱地从怀里掏了钱袋付了钱,也不敢看他们,转身往桥边走去找谢岚,路上险些撞了人。

      谢岚避开人群上了望月桥,脚下湖水依旧清冽,乌篷还是那条乌篷,小调还是那个小调。
      身后不时有郎情妾意的一双璧人提着花灯经过,说的是相思意,诉的是离别苦。
      不是千金小姐家嫌弃落魄书生穷酸,就是二人各有了婚约在身,天底下的有情人,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终成眷属?
      不知谁丢了颗石子在湖中,水波荡漾,湖中的星月倒影一下子支离破碎了。
      谢岚攥着冰冷的指尖,放到嘴边轻咳了几声,周身突然涌起一阵寒意,他紧紧抓着桥边栏杆,胸口处突然如万箭穿心般,疼得他直不起身子,瞬间脸色惨白。
      远处摇曳的红色灯火,渐渐模糊不清,那慌乱奔过来的,又是谁的身影?
      耳畔一声惊呼:“少爷!”也缥缈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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