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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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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少庄主,这是我们门主给你的酬礼。请收下。”向霸天将推个托盘推到了刁珏面前恭恭敬敬地道。
刁珏诧异地抬头看了向霸天一眼,然后伸手将托盘上盖着的红布揭开一个角。刚看了一眼,又立刻将布盖了回去。
“向右使,你这是什么意思?!”刁珏问道。
向霸天不紧不慢地伸手在托盘边拍了拍道:“藜宫主是夏谷主指腹为婚的妻子,我们门主将她视如己出。如今因为藜宫主让刁少庄主费心了,我唐门自当酬谢。这点银两不足挂齿,权当是补足少庄主花在簪花上的费用了。”
“你是不是想说要我以后不要再接近她?”刁珏警觉地眯起了眼睛。
“少庄主看得上我们门主的义女,那是她的荣幸,如何敢有这等要求。”向霸天凑过去摇了摇头,“我们门主说了,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藜宫主不管嫁给谁都是他的义女,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余的他管不着。”
刁珏盯着向霸天的眼睛看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之话,脸缓缓地涨红了起来。
“这……这我就更不能收了。在下爱慕藜宫主已久,此番冒昧的接触纯熟自愿,只怕若是拿了这酬礼,在下以后就不知该怎样面的她了。”
“少庄主正直善良,正合了藜宫主的需要。既然您清楚自己心中喜欢她,那这酬礼又有何不可收的?”向霸天又逼近了一步。
“这……我……”
向霸天走到了刁珏跟前道:“我们门主还说了,不管您与藜宫主之间关系如何,都不影响你父亲与他的交情。”
刁珏的额头上缓缓地渗出了一层汗珠。他倒退一步跌坐在了身后的花鼓凳上,一只手正扶在桌子的边缘。搭在那一盘金灿灿的黄金边,手指微颤。
他低下头去,小声道:“为什么要我去诱引她?你们也知道她是有婚约的。”
“刁少庄主,你问得太多了。你只需记得你喜欢她就好。”
“夏疏苍,你站住。”
走在下康山的栈道上,木条拼接而成的扶手外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垂直而下,若成悬崖。树林下是一汪澄澈的湖,平静如镜,玲珑见底。
夏疏苍一手搭在腰间的短剑上,一手扶着扶手,站住了脚步。
他向来习惯用短剑制敌,方才与郝连青一战时用了长剑完全是为了为凤凰谷树立门风,才出了光华殿,他便将长剑丢给了雪枫背,将短剑配回了腰间。
此时被人从身后喝住,夏疏苍笑笑,但心里却有了几分紧张。
康山的栈道地势险恶,不是轻功极好或是对此处地理环境极为熟悉者,基本不敢在此地生事。看来现在拦路的这个人若非胸有成竹,便是已然死心,打算与夏疏苍拼命。若是第一种,夏疏苍还真倒不怕,或论功夫,他自信不会随便输于人。但万一来者真的以报有一颗必死之心,在这狭窄的栈道上恐怕自己也会难逃一劫。
短剑握在手心中,略有些不自信。
“何人?”夏疏苍问道,然后缓缓转身向后看去。
“还我帮主的命来!”
一个少年,已然全身挂彩,但仍然伸手扶住栈道的栅栏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手中紧握一把匕首,满眼愤恨道。
“原来是来报仇的。”夏疏苍道,“怎么?方才竟不敢出手,非要等到周围都没人了再来送死?”
“夏疏苍!你杀我义父,我与你不共戴天!”少年全然不管夏疏苍说了什么,歇斯底里地喝道,然后将手中的匕首一挥,笔直朝夏疏苍刺了过来。
由于受了伤,动作明显得变得迟钝。夏疏苍猛地一步上前,挥手一掌便将少年手中的匕首打落。
“嗤——”一声,匕首刺入栈道的缝隙。
手腕一翻,一把便抓住了少年的衣襟。
夏疏苍将那少年一把提住。算然满脸鲜血,但依稀可见清秀的眉目。只是那双眼间充斥着的尽是与他年纪不相符的决绝。
血从少年身上的伤口处不断流下。夏疏苍提着的少年初还挣扎了两下,最后终于全身无力昏死了过去。夏疏苍拉着他的衣襟,往栈道边缘拉了拉,想要将他丢下悬崖。
多少年前,自己也曾经这样愤愤地发誓要手刃仇人。就和着少年一样决绝,一样无助。但至少他还有藜芦陪着自己长大,有觉风扶持自己重整旗鼓。如今,自己的手中也同样握着一条人命,握着一个少年的前程。杀个人其实很简单,手起刀落,但是杀的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不仁。
夏疏苍一直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他杀了太多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马车布帘的缝隙时。躺在座位中的人艰难得睁开自己的眼睛,干涩的视线中,一个白衣少女正正襟危坐在一侧,细细地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势。
“咳……”少年轻声咳嗽了一下。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道:“谷主,他醒了。”
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从少女背后转过身来,淡淡地向他看了一眼道:“雪枫,给他换药。”
躺在座位上的少年双眼猛地一睁,全身仿佛被雷击了一般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夏疏苍!”少年大吼了起来,伸手便向腰间伸去。
刚想起身,只见雪枫的手一扬,几枚银针便从她掌心迸出,刺进了少年肩部的穴道。那少年就似被钉在了座椅上一般,动弹不得了。
“你……放开我!夏疏苍,你这卑鄙的畜牲!你放开我!”
夏疏苍对雪枫挥挥手,让她接着检查伤口,一边缓缓地从边上的座位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中把玩。
“匕首本就是最适合近身搏击的武器。”夏疏苍伸出手指在刀刃上轻轻摩擦,匕首发出清脆的摩擦声。他伸手一挥,只听“嗤——”一声匕首劈开空气的悦耳声响传入了少年的耳朵。
“你还给我!”少年喊道。
“我也用匕首。”夏疏苍瞟了那少年一眼道,“用这种武器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够快够狠。但你练握都握不住,这就说明你根本就不适合使用这种武器。”
“你……谁要你管这么多了?!那是义父留给我的!夏疏苍,还给我!”
“果然是一件好兵器,可惜,你配不上。”夏疏苍笑笑,将匕首套回了封套中,往少年身上一丢道,“这匕首的血气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
少年一把将匕首抓住,紧紧地攥在手中。咬紧了牙关愤恨地瞪着他。
“雪枫,动作不用这么小心。他死不了的。”
少年一疑,稍稍将头侧了侧,向雪枫看去。之间她手中握着一枚针,线已经穿在了针眼中。此时,她正用那针将他推上的伤口缝合起来。
“女人!你要干什么?!”少年惊呼起来。
“很痛是么?”夏疏苍嘲笑般的声音又将他的注意力从伤口转向了自己,“你不是想要杀了我给你义父报仇吗?你记住,以后还会有更大的疼痛和绝望在等着你。我会看着你一步一步掉进泥淖里去的。”
“夏疏苍!你给我记住,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的!”针一次次地从少年腿上的伤口边穿过,每穿过一次,他便会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一些。脸色苍白,满脸汗水。他一次次疯狂地诅咒着夏疏苍,一次次迎来的也是夏疏苍冰冷彻骨的眼神。
“夏疏苍!你早晚有一天会一无所有的!”
“不行,绝对不可以。”觉风将手中的茶杯一放,断然道。
“照义父的意思,我还是应该要杀了他?”夏疏苍皱皱眉头道。
觉风连忙道:“我没有向叫你怎么做,但是苍儿,你自己明白,你这是养虎为患。”
“我明白。他的命到现在都还在我手里捏着。我可以杀了他,也可以给他机会。就像你愿意帮我一样。”夏疏苍解释道。
“这不一样!你在他眼里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苍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这样的余孽即使你觉得现在留着没事,别人也会说你妇人之仁的。”觉风抚额道。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原本就没人说我好过。”夏疏苍耸耸肩道。
“你……哎!苍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觉风叹道。
“义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夏疏苍从桌上提起壶,给觉风重新倒了一杯茶,然后伸手递过去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很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我想报仇,想要保护芦儿,我也不会这么拼命地想要做得更好。或许换个方式想想,我或许还会需要感谢这些仇恨。我只是想,或许我能做的不只是伤人和杀人,我还是能够处理这些事的。”
“苍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觉风将手中的茶杯端起,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但却没有喝,只是停留在了面前。
“什么?”
“如果你就是这个郝连青的义子,被仇人关照,你会怎么想?”觉风侧着头问道。
双眼一眯,一道冰冷的气息从瞳仁中流露出来:“等到时机成熟,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