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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节5:相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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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5:
相近
我僵了良久,才能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着其他人作了个抱歉的表情,转身向樊天扬追出去。
他靠在车上吸烟。微微阖着眼。嘴角带着冷冰冰的笑意。
他听到我靠近,睁开眼来,讽刺道,「你完全没必要说得那么感动。」顿了顿,面上满是厌恶的神情,「啧,我听着都恶心。」
他掐灭了烟,歪着头冲我笑道,「明明不喜欢,竟还真说得那么轻松随意。啧……」
我僵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嗫嚅着,「天扬,你别这样……我不过是……」
「……不过是做戏,不是么?」他接过来,嗤之以鼻地笑道,「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喜欢也不习惯有人拿我和他作比较。」他脸逼过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他•还•不•配。」
我有时候想,若是从来未曾和杜铭均在一起过,我现在是否会更加容易地面对所有人。
包括父亲,母亲,樊云山,许南君,还有樊天扬。
我和樊天扬有的协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不被双方父母知晓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干涉谁的私生活。
一开始以为我不会介意。我和他,无非是情况所逼,才会在一起。何况还有协议。
樊天扬天生的骄傲,跋扈,不过越是如此高高在上,他越是魅力十足。
比起我,他更快地融入了M国开放自由的生活,并享乐其中。而我,养惯了的习性,谨慎而疏淡,中规中矩地愈加得显得格格不入。
旁人只当我是他的姐姐。再无其他。他也不屑解释。每次周末他邀人在租住的宅子里举办各式各样的party时,他都不曾与我通报。
我也不多加理会。次数多了,我便像条摸熟了习性的狗一般,每逢周末我便只是提早傍晚归家,取了钱和书去学校附近的motel租住一夜,第二日给他时间清洁后才回。
不过实在得,我并不欣赏他这种放纵。
幸而我和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多交集。
而改变却突如其来。
一日周末,我未像往日那般拿钱离去。严重的生理痛叫我提早归家,也已无力思量如何回避。
只是不知多久之后被巨大噪音惊醒,凉凉一身冷汗。
薄薄的门挡不住外面传来的人声鼎沸,而正当我难受地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已被粗暴地撞开来。
两条人影肆意拥吻交缠着逼近过来,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亦或者是已不在意。
我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番情景,呆吓住不知反应。直到两人滚落在床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地惊坐起身。
而这时,那两个人也才看到我。
是完全两张陌生的面孔。男生高大俊朗,女生漂亮妖冶。
看到我惊吓的面孔,男生竟笑出声来,也不在意凌乱半裸的上身,直起身来,用发音漂亮的英文对我说,「你就是Al的姐姐?只远远见过一面,没想到原来挺漂亮的嘛。」
说罢竟伸手扯住我,腆着脸笑道,「要不要一起?」
女子发出的笑声让我头皮一阵阵发麻。我惊恐地站起身来夺门而出。
只是出去后更加惶恐不安。
在一楼厅里笑闹的人好奇地打量着夺路而出还穿着睡衣赤着双脚披头散发的我,有的还轻佻地冲我吹起口哨。
我羞怒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在转头,屋内的两人已经是迫不及待地交叠在一起,叫我不敢再看。
我焦急地试图找到樊天扬。我身体很不舒服,而且很害怕。
我抱着双肩在无措紧张地站在那里,突然侧里一双手臂伸过来,狠狠把我圈住后低头便重重胡乱吻下来。
在浓烈的酒腥气里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竭力反抗着,拼命试图推开这个覆在我身上胡乱动作的陌生人。
当他被人拉开时我已经被吓呆了,揪着衣服靠着墙看着那个黑发黑眸的青年挥拳而出。
「X你的!」他用英文怒吼着,「他妈的你怎么敢动她!」
所有人都懵了。只有音乐还兀自响着。
樊天扬又恨恨瞪了眼被打翻在地的男人,随即转头伸手死死捉住我的手,把我拖入屋中。
他对着那两个人咬牙低喝,「谁让你们进来的,都他妈的滚出去!」
两个人惊慌地逃出去。樊天扬扶着我让我坐下,只对我说了句「我一下就回来。」
我战战兢兢地沿着床沿坐着等着。听着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接着听到关门的声音。接着青年推开门走进来。
他站在我面前,面色阴暗。
「我并不知道你在。」
本来惊慌万状的我陡然羞愤,「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差点被人侮辱的惊吓叫我惶恐不安。而这不安,却在刚才看到他挥拳的一瞬间泄了干净。
我往日里受的委屈,强装的冷漠和坚强,终于卸得干净,哭得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
樊天扬一下子惊慌失措。「你、你别哭啊,啧,别哭啊……」
我也不管,身体难受,心里也委屈,下意识地径自扯住他领口在他怀里哭得稀烂。
原来,在这异国他乡,我只剩他可以靠。
原来,我竟这般孤独和寂寞。
经过那次之后,樊天扬再鲜少在大宅里举办聚会。而其他人也因此对我更加敬而远之。
不过樊天扬找我的次数却勤了。时常找我吃饭,温书,甚至参加他圈子里的酒吧聚会。
说实话我对聚会还是心有戚然。
上次的经历实在不妙。以至于每次出去聚会我总是如坐针毡。就算有人邀请跳舞我也会拒绝得坚决彻底,宁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饮料。
我和樊天扬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引人注目,而我,只适合默默站在一旁。
和这样的我一起,樊天扬不免会觉得无聊。
我自然知道,所以再去过一两次之后我便找借口推却。
他也许是觉得我可怜才这么做,我却不愿接受他的怜悯。
谁想他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樊天扬擅长运动。和我比起来,他社团活动参加得极多极杂。
在甄选舍弃了一些后,他固定参加的运动,就是棒球。
在国内时我从不知道他棒球玩得极好,竟都不似业余。
每每看他压在冰箱上的纸条和票时,我就不好拒绝。
只好空出一些时间去看他比赛,等他结束,同他一起回家。
渐渐的,就和其他的队员熟悉起来。
却还是有些尴尬。特别是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而上次这张脸的主人,曾拉住我问「要不要一起」。
Rex,这个高大年轻的白种青年总是嬉皮笑脸的。他似乎不大介意上次的事,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Alphonese看似很护着你这个姐姐呢。」他托着腮对在换衣室外等候的我笑道,「那还是我第一次听说Al会为一个女人动手。」
我冲他笑笑不说话,佯装没听懂。
「喂,其实你很好看你知道么?」他懒洋洋地笑,一双蓝眼睛盯得我毛骨悚然,「你和Al是亲生么?为什么你们长的不像,性格也差这么多?」
我纯当他是自言自语,只是微笑。
Rex还是笑得自得其乐,「喂,你别装哑巴哦。我可听过你说话,中文说得很快,声音也好听。喂,你说句英文我爱你来听听好不好?」
我腹诽。原来他不仅把我当鹦鹉,还把我当傻子。
而且他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我正想着要不要让他闭嘴时一个人影已经罩下来。
在我反应过来前,樊天扬已伸手把我圈入他怀中,对Rex露出夸张的防备表情,「Rex,别对我女人动心思。小心我打得你站不起来。」
Rex亦是做出夸张的惊恐神情,捂脸大叫,「哇!我好怕!」
我则轻轻挣开,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看着他们。
渐渐接近圣诞。
学校放假。
樊天扬他们商量着要去哪里露营。
我不大放心樊天扬和他们一起出去,毕竟樊叔有交代让我关照他。而我却又不想同他们一起出去。
于是商定,就在樊天扬这栋大宅子的后院里BBQ就好。设施齐备,人员充足,房间又多可以过夜。
有不用花钱的宾馆,他们举手赞成。
于是我便忙着打扫,购买食材,做准备工作。
原来是十多个人的聚会,后来统共来了二十来个。都是带着伴侣之类的,翻倍。
原来的食材一下子短缺了,我只好套上衣服再去几英里之外的超市。
而前几天下了雪,路面有些薄冰。这种路况我对自己的车技实在没有自信,而樊天扬又忙着待客,我只好请比较熟的Rex载我去。
他倒是很热情,拿了钥匙同樊天扬打过招呼便上了路。一路上还是那么热情过剩地喋喋不休。
我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听着,时不时简短地回答他。
他看似很惊奇我和樊天扬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Al和你情侣?」他竟特意用了情侣这个词。「不是姐弟?连表姐弟都不是?」
我尴尬地笑笑。
「噢天哪。」他拍拍额头,「我一直以为他叫你女人是开玩笑。」然后表情惨淡地瞅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和他有血缘关系,我还以为Al有恋姐情结。」
「那又怎样?」我笑道。
Rex惨叫,「那又怎样?!那样我就不可以追你了,我本来还打算追你的说。」他喋喋不休着,「该死的,那死小子,也不给我说清楚,我的芳心破碎了啊!」
我尴尬地听着,努力挤出一脸笑意。
也不知道Rex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全当假的来听。到了超市,正逢圣诞前夜,超市促销,人多得竟走不开。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美国也是地大人多的地方。
原来的不好意思伸手,现在却生怕和Rex走散了。我紧紧捉着他推着的购物车,一个劲强调要紧跟我后便直奔生鲜区而去。
挑选了肉类和蔬菜,Rex建议说我们再选购些零食回去。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便又往车里扔了很多薯片之类的嚼牙零食。之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看看收银的长队和取车的长队,我示意Rex先去取车,我排队付账,之后便可以直接走了。
Rex显然被外面的长队吓住了,便立刻答应了。
我等着,很快就过了十一点。不免有些焦急。
结了帐后我推着购物车在泊车口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到Rex的车。
然而就在我转身冲他摇手的一瞬,突然觉得有人快速从我车里拿走了什么。我回转头,看到因为刚才超市里很热我脱下来放在车里的羽绒衣不见了。
Rex也看到了,匆忙下车,我冲他摆手示意,便径自拔腿追了上去。
小偷个头矮小跑得极快。一下子就消失在等着电子区域零点一折促销的人群里。
我试着追着跑进去了一些,却很快便失去了小偷的踪影。
虽然手机在羽绒衣里,钱包却还在手上,所以损失不算太大。正想着如此转身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欢声大叫。紧接着,人群开始向前涌动。
我惊叫着挣扎着要离开,却动弹不得地被夹着连连后退。我匆忙转身,竭力控制着平衡不让自己倒下,一点一点地顺着人群走向移动到边缘,才脱开去,吓出一身了冷汗。要知道,每年圣诞促销总会又踩踏事件产生,保不准刚才要是倒下,就会沦为别人的足下亡灵。
而今次,也是有的。
左手边人群围了一些,保安吹着笛逼开人群。
凛冽的寒风里带了些血腥气,我不想看,只想离开。
但是走到车那里,Rex却不见了。
我失了手机,也联系不到他。
我焦急地等待着,眼睁睁看着时间过了十二点半。
警车呼啸着到了,三三两两走过的人兴奋交谈着刚才发生的踩踏事件。
「……听说是个瘦小的华人女子……」
「……好惨哦。被人撞翻了头磕在台阶上,流了好多血,五官都看不清了……」
「……唉,白色羽绒服都染了血,好恐怖……」
我冷得有些发抖,抱着肩瑟缩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我看着Rex从人群里走出来,跟身边的一个警官交谈着什么。
他走近,竟也没看到站在车头的我。
他眼圈竟有些发红。
我禁不住开口,「Rex,这是怎么了?」
谁想到Rex竟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望着我。而在下一秒又扑上来抱着我哭笑,「天哪天哪,Yen你竟然没事。」
我被他凶猛的一扑扑地不着头脑,只好望向一旁的警官,「先生,这是怎么了?」
胖胖的警官舒了口气,耸肩道,「刚才的踩踏事件,你朋友还以为受害者是你。」
我瞪大眼,望向Rex。他被我看得心生罪恶,匆忙辩解,「你的羽绒衣,黄种人,而且面上血淋淋的,我认错是情有可原。」
我无力,「拜托Rex,你也看到羽绒衣被偷了不是么。」
「谁想到你拿回来了没有。当时看到那件羽绒衣,差点吓死我了。」
胖警官笑笑,道,「没事就好。既然那不是你朋友,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羽绒服要留下,不过手机可以还给你们。」
「警官,那个人怎么样?受伤得很严重么?」我问道,毕竟都是黄种人,我有些不忍。
警官看了我两眼,道,「倒没什么,就是磕破了头,血流了很多,好在不致命。」
我叹了一声,接着催促Rex道,「走罢,我快冻僵了。」
Rex开出了一段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道,「Yen,你快给家里打个电话。刚才Alphonese好像来电话了,别人接的你的手机,好像说了些什么。」
我立刻大惊,马上拨电过去。
樊天扬那边响了一下就立刻接起。
「天扬是我。」我焦急道,「我没有事,是别人弄错了,我很好。」
那边果然是如释重负的叹息。紧接着听完解释又是爆吼,「你怎么那么笨,被偷了就被偷了,还追什么!这幸好是没出事,要是出了事你让我怎么交代?!」
回到家已是近一点。好在都是年轻人不怕熬夜,有了吃食大家更开心。
樊天扬倒是没好气地看着我,我也知道让他担了惊受了怕,自然更加低声下气。
快到清晨的时候这些人才有了倦意。分配了房间,一个个活像卸了磨的驴子一般挪进屋里,再无声音。
而我却还不能睡,开始善后。
樊天扬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你管这些做什么,去睡觉,明早谁起了谁收拾,实在不行叫家政来清扫就好。」
我依旧轻飘飘地冲他微笑,「没关系的。」
楼上估计被我堵得恨恨咬牙。我则慢慢收拾,等着他转身睡觉不再管我生死。
然而却听到拖鞋从楼上跑下来的声音,然后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袋子,没好气道,「你就是头牛,偏偏爱揽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来干。」
我笑笑,有人帮忙更好。
把垃圾分类整理放入大袋中捆好,等杯盘洗净扫拖收拾妥当后,天已是微亮。
最后青年帮我把垃圾全部拎出去。我则擦着湿手,在门口等着他。而从背后看到,他纯棉柔软的宽大T恤后背脖颈部分已带了湿意。
虽然青年总是一副不耐烦嘴巴也刻毒的样子,但做起事来,却也是一板一眼认真的可爱。
他丢了垃圾回来,冲我皱眉,「你还等在这里干吗,还不去洗澡睡觉。」说着带上门,顺手扒拉了下头发。
也许是因为稍长的刘海因出汗而贴在他额头上让他不适从而心情烦躁,青年一边上楼一边口吻恶劣,「喂,明天记得洗衣服,一身汗味。」
我点头,看他回房拿了换洗衣物后去了一楼浴室。
稍后我洗澡出来,看到他虚掩的房门。而一探头便看见青年已躺在那张可以当床的沙发上乏累地睡了。
我走下楼去,替他拉了窗帘,盖上薄被。
笼罩在暗处的青年的脸还是显得很漂亮,棱角分明,鼻管挺拔,额头光滑。嘴唇在不说话时还是薄薄地抿着,带着点负情薄幸的味道。
我轻轻摸了摸青年的额头,和还带着微微湿意和淡淡洗发精香气的发。
单是这么望着,便都会觉得他俊朗。
思绪到这里还是不免颤动了一下。竟也无可救药地想起原来也曾这么近距离观察过的另一个人。
容颜也是这般俊秀明朗。
只是那个人已不在身旁。
原以为自己都已忘记了,谁想还这么深深地记着。似乎是等着在某个不经意间如此清晰地滑落出来,痛彻心肺。
「怎么突然这么伤心?」
手下的人突然开口,我吓得抽手。下一刻却被他紧紧捉在手里。
原来他掌心是惊人的滚烫。
我嗫嚅着试图站起身,竭力掩饰自己不该有的失态,「快上楼吧,睡在这里会感冒。」
他却仍固执地捏着,不肯让我走。
「怎么突然望着我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
我慌乱地收拾着面上的表情,无力地否定,「没有……」
「你有。」他低沉地肯定,死死拽着我的手腕。「我看得出来。」
被揭开伤疤的痛意一瞬间尖锐地擦过心口。陡然间我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安静下来,只是坐在那里让他望着。
悲伤似乎是一点点渗开的,直漫延到眼里,凝积成水汽。却在快掉下来的前一瞬被他伸手拭去。
「有什么好哭的。」他慢慢松开手指,坐起身来,皱眉,「他不要你了就不要了,没什么好值得哭的。」
水汽却因为这句话而凝积得更快。我看到掉落消逝在蚕丝被面上的水滴。
下一瞬我已经被他搂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地几乎烫伤人。
之后他没再开口,就那么温柔地搂着我,手贴在我脑后。
我无声地恸哭着,为了自己丧失的爱情。
而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在樊天扬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第一次哭时,他拼命地在旁手足无措地叫我别哭。
而第二次时,他却无声地搂着我,温柔得近乎绝望。
在同一个男人怀里哭了两次,便无法不对他生出感激来。
哭累了,便贪恋他人温暖的怀抱。我清醒而又迷惑地想着,就让自己这么放纵一次吧。睡在某个人身旁,不再惧怕孤单。
再醒来时听到身旁有人低低轻笑。
我张开眼,看到其他人暧昧的笑脸。
我啊了一声,立即红了脸。
Rex立即做哭脸状扑上前来,咬着衣角,「Yen,你、你和Al他……啊!」还没说完,他已惨叫一声被狠狠踹开。
我匆匆站起身抚平了在沙发上窝了半日的皱巴巴的睡衣,即不好意思看其他人,也不敢看身后的人,只得匆忙嗫嚅道,「我、我上去换衣服。」说罢便逃开了。
回到房里待了很久才冷静下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樊天扬是我男朋友。和男朋友在一起躺着没什么稀奇。
我这么想着,才敢打开门下楼。
只是一打开门,下面的脸都仰着望过来,好容易消散下去的热气又轰然燃起。
「有什么好笑!」
樊天扬佯板着脸站在我身旁,厉着一双眼。「你们难道肚子不饿么?」
一群人才哈哈笑着四散开去。Rex还是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才离开。
我手脚有些不大自然。
而樊天扬却若无其事地耸肩,双眼望着我平静笑道,「我们条款上是不是要把『不能随便搂抱』的这条去掉?」
我佯装没听见,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