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九章 王陵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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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回来了吗？”
看见李天泽，坐在床榻上的李启睿落下泪来，一把将他拉到身前，仔细打量，喃喃道：“你瘦了啊，泽儿。”
李天泽在兰州城大病一场，的确清减不少。但论说消瘦憔悴，眼前的夏国王才是教数月前判若两人。彼时李启睿刚过了五十岁的生辰，知天命的年纪仍是器宇轩昂，瞧着不过四十开外。而今满头乌发白了大片，披散下来，苍老得像是换了个人。
“父王……”李天泽半跪身躯，急急握住李启睿的手，三指扣脉。脉象虽弱，并无大碍，心下稍安，叩首行礼。
“快起来，孩子。”李启睿拉着他在榻边坐了，细细瞧着舍不得放手，反复道，“你总算回来了。”
“是儿臣累父王担心，还请父王多保重身体。”李天泽心下歉疚。
李启睿点头，连日焦灼，今天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他紧紧抓着李天泽的手，似生怕他会消失而去。
父子相对，泫然欲泣。
李天泽想起欲问之事，道：“父王为何要与宁朝开战？”。
李启睿低垂双眸，默然不语。
李天泽继续问道：“左厢统军为何不是王叔？”
李启睿依是不语。
“他人呢？”李天泽复问。
李启诺倘不在军营，知晓他回来，必会于夏宫相迎，为何如今还不见踪影。
“你王叔他……”李启睿一刹哽咽，以手掩面，“不在了。”
“……不在了？”李天泽不明所以，虽隐觉不祥，却不敢深想。见李启睿颤声哭泣，不得不做最坏的猜测，终究无法置信，低喃道：“我离开之时，他亲自送我到渡口，看着我登船……”
李启诺统帅的左厢军有部分兵力驻扎在黄河北岸，李天泽去兰州经过其营地，被他殷勤挽留，宿了一晚。两人把酒畅叙，相约待李天泽回返，再执觞共醉。第二天早上，李启诺带着一队侍从亲送李天泽到金城津，船离津渡，兀自伫立岸边，挥手作别。
一众光景，历历恰似昨日。
“就是在送你回来的路上出的事。”李启睿抹一下眼角的泪，“保护你的影卫亦在那时失了踪迹，我一度以为你也，你也……若真如此，便是天亡我夏国。”
怪不得那些影卫没有随他进兰州城，李天泽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启睿对上儿子惶惑的眼神，哑声道：“你王叔他于返回营地的途中，遇袭重伤……不治。”
根本是来不及治，重创之下，李启诺几是当场毙命。李启睿只要一想起幼弟被送回时血透衣袍、生气全无的模样，就止不住浑身颤抖。
“何人行刺，那些跟着他的人呢？”
李天泽如被霜寒，却依旧不能相信。李启诺自幼习武，体格健壮。他是李启睿唯一的亲弟弟，执掌着夏国一半的军队。光天化日，国境之内，什么人敢对他不利，能对他不利？何况那日他并非单人独骑，身边相随的十数名亲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勇猛。
“无一生还。”李启睿摇头，伸手自枕下摸出一物，递给李天泽。
李天泽接过细看，是一块紫金的腰牌，正面上端镌团龙图案，四围饰有云纹，中间刻着三个字。
“武德司？”李天泽吃惊抬眸，望着李启睿，“这腰牌是真是假，哪里发现的？”
须知武德司乃宁朝皇帝之耳目亲信，作为宫廷独有的特务监察组织，直接听命于皇帝，且只听命于皇帝。能进武德司的人，俱是万里挑一，身怀绝技，在军中历练多年的精锐。武德司的腰牌一律御制，出示即可代表皇权。
“此物不假。”李启睿道，“在你王叔身下发现。”
“难道是……”李天泽沉思，“可是，宁朝皇帝为什么要杀王叔？”
“因为彼欲亡我夏国之心不灭。”李启睿以手捶床，“这么多年，我们恭顺谨慎，处处隐忍。但，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次，就是举全国之力，我也要替你王叔报仇。”忽然省起，抓着李天泽的手，抚其臂膀，“他们绑你在兰州城楼，是不是知晓了你的身份，有没有难为你？”
“兰州守将并不曾难为我。”李天泽道，“他们也不知开战原因，是我自请绑缚，为免生灵涂炭……父王，我总觉此事尚有蹊跷。王叔他，现在何处？我想，我想去看看他。”
李启睿泣道：“孩子，我不知你何时能回来。我已将启诺送去王陵，地宫尚未封闭，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
苏瑶吃了晚饭，久等李天泽不来，疲乏之下，先自到给她安排的房间睡了。一觉睡至天亮，起床梳洗，用过早餐，待要去找李天泽辞行，看他已白衣黑冠立在殿中。
“你起得早啊。”苏瑶故作轻松地和他打招呼。
李天泽微点了头，以示回应。
苏瑶细瞧他两眼，但见他白衣胜雪，更添丰姿，与那黑色发冠映衬鲜明。只容颜寂寥，眉目悲戚，再加这一身黑白，不似寻常，总让人觉着有些奇怪。
“今日我要出城。”李天泽道。
“哦，正好，那你捎我一段。”苏瑶说。
“你是要走了吗？”李天泽微微蹙眉。
“啊。”苏瑶耸肩，“任务完成，各回各家。”复打量他一眼，“你要去哪里，如果不方便，我自己走也行。”
“去王陵。”李天泽黯然低语。
“……王陵？”苏瑶心说难怪穿成这样，只是才刚回来，觉都没睡稳几个，一大早的去王陵做什么？
“去看我王叔。”李天泽似知她心中所想。
“哦。”苏瑶点头，猛然回神，“你王叔他在……在那儿干什么？”
李天泽抬眸相望，神色难辨。
苏瑶心知不好，探问道：“什、什么情况？”
“王叔他，被刺身亡。”
“啥？”苏瑶惊得合不拢嘴。难道兰州城里、病榻之上、那个在李天泽诉说中栩栩鲜活的年轻王叔，未及谋面竟已天人永隔？不由更是结巴，“你，你节、节哀，节哀……顺变……”继而愤怒，“这是什么人干的呀！”见李天泽伤戚不语，忙又安慰，“你别难过，早晚查出来替你王叔报仇！”
李天泽默默站着，良久才道：“王叔遇袭之处发现一块腰牌。”
“腰牌，什么样的腰牌？”苏瑶问，“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这可是线索。”
“一块武德司的腰牌。”李天泽幽幽而言。
“啥？”苏瑶更惊，她知道武德司是干什么的。
“现下你该知晓夏国与宁朝开战的原因了吧。”李天泽说。
“不可能！”苏瑶反应过来跺脚，“这不是我们大宁朝能干出来的事……再说了，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偏偏留在那儿，明摆着是栽赃陷害啊！”
“所以，我要去王陵。”李天泽转身。
“我也去，我陪你去。”苏瑶一把拉住他，见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慌忙松开，“这，我姐夫不是让我寸步不离护卫在你左右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九章 王陵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