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安心

9、见习期男友

　　从今天起,英雄成为顾欣欣的见习期男友。上午忙完工作,他咬着笔头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清单发呆。

　　这是欣欣给他草拟的见习期守则及转正标准。昨晚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刷刷刷写完了,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姐妹在归纳总结制定计划等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第一、基础条件：
　　1、不打呼噜、无口臭、脚臭及其他身体异味”

　　这条问题不大。不过——不打呼噜？顶多在她面前保持睁眼状态就好了。反正目前没听说有人新婚之夜因为新郎打呼噜就把他轰出来的。何况——咱真以为自己不打呼噜的,你听过自己的呼噜声吗？

　　“2、非天秤、摩羯、白羊座；非B型血”
　　为弄清楚这一条,他又欠了嫣然两次西餐,可怜的荷包啊······幸好网上的小店偶尔还开开小张,生意凑合,否则光这个小姨子就能吃穷他。原来这丫头6月26日出生,是B型血,巨蟹座,而且是个星座妹妹······汗！时间啊时间——果然是不可逾越的代沟。好在好在,上网一顿恶补——他是天蝎······AB型,嘿嘿。

　　“3、男性,无遗传病史,无性功能障碍”
　　这——十年的差距就那么大吗？昨晚看到后几个字时,虽然他厚着脸皮问了句“见习期间是否需要提供试用服务”挨了几记绣花拳,不过这几个字——着实扎眼。现在的妹妹——说话都这么不含蓄吗？

　　“4、生活可自理,收入可确保基本生活质量”
　　恩,昨天晚上才发现她家的底子比自家厚实很多——不过,想来他成英雄也不是酒囊饭袋,比她多出的几年不是干坐在那里吃盐；反正多高的质量她没量化······应该算凑合通过吧。

　　至此,第一部分自查结果：高分通过！

　　但这第二部分，条款字数倒不多,可——横看竖看,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

　　“第二、行为标准：
　　1、出门跟从，命令服从，全部顺从；
　　2、打骂忍得，花钱舍得，生气忍得，心事懂得。”

　　这是在找男朋友吗？找条哈巴狗还差不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新女性给男人冠以的“三从四得”？晕——这些幼稚的妹妹，不会真的以为现实中会有理想化生活？

　　英雄啃了十分钟点笔头，眼睛在那“解释权归顾欣欣所有”上扫来扫去，怎么看怎么丧气。一直到邢凯出现在身后看得笑出声来，才从神游中惊醒过来。

　　“这个顾欣欣，倒是非常可爱！”他脸上一扫早上刚来时的阴霾，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你小子是不是真如她所担心的有某方面障碍啊······”

　　换在往日，英雄早就给他一脚了，可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怎么了？被吓住了？照我看，这丫头可能在耍你玩呢。”

　　英雄回答的有气无力：“我劝你还是别动那个嫣然的脑筋了——就这个欣欣都这么能整人，我怕你会死很惨。她让我按手印签名后一人一份——怎么看怎么象在玩家家酒。可能是我真的老了，不想陪这些孩子做秀了。算了算了。”

　　一抬手，“转正标准”进了废纸筐。

　　可一靠在椅背上，嫣然的话却又突然浮现在脑海：“我爸爸对女婿的要求其实是不低的。你在家混了那么多年，爸爸却愿意接受你做欣欣的男朋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想到这里，面前突然又闪现出欣欣那可爱的小脸，还有那歪着头挤着眼睛笑的大眼睛······叹了口气，他又翻腾着废纸篓，把揉成一团的纸找出来展开，抄写起来。

　　邢凯一拍老友的肩膀：“好了，既然我们喜欢上了两个小妹妹，是不是就要想办法适应她们的想法和方式——我们一起努力吧！”

　　就这样，成英雄成了顾欣欣的见习男友——确切的说，是超级跟班、免费长工。幸好欣欣已经开始在一家儿童玩具公司开始做设计工作，他才有时间喘口气。从他签下卖身契那一刻起，几乎除了睡觉外的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欣欣：早上五点半起床，被老爹踢着屁股出去晨练至六点十分；吃完早饭匆匆整理完毕六点二十五，冲上拥挤的公共汽车被挤得一身臭汗地赶在六点五十到达顾家楼下接欣欣，和她一起冲上公汽转到她公司——幸好他们办公地点间隔只有十分钟路程，否则······中午冲到她公司楼下带她吃午饭，好在欣欣比她姐姐好打发，一般快餐也就对付过去，吃完送回去再回公司；傍晚接欣欣下班，或者去他家吃饭，或者在外边吃，然后陪她闲逛：书店、商场、夜市······直到十点左右送她回家······

　　根本不用一个月，一周后，英雄真的彻底熊了。老爹看儿子娶媳妇大业进展不错，加上他还非常喜欢欣欣，一高兴，取消了他的宵禁，准许他晚上十二点前归家。每天他一回来，脚底生疼，叫苦不迭。

　　于是，他在第八天早上吃早餐时宣布：“我要买车！”

　　老英雄看他的眼神象在看怪物：“儿子，发烧了？买车干什么？”

　　“不同意！你哪来的钱？”当场就被否了。

　　“我攒了点······”

　　“你那点钱等着娶媳妇吧！”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英雄只要想到今后还得继续这样往来奔波受煎熬——心里哪个恼火啊：“爸，现在我每天要接送欣欣，时间根本不够用。来回走冤枉路······要是不同意，让我搬回原来的住处也行——那儿可就在欣欣家边上。”

　　“年轻人怕走什么路！”老英雄瞪大眼睛看了儿子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子，怕是觉得不方便吧？嘿嘿！”看看到厨房添汤的老婆的背影，他小声说：“觉得不方便就赶紧把她娶回来嘛！”

　　这还是老爹头回对他说这样暧昧的话。英雄立刻明白了：“爸——没到这程度了。再说欣欣还小，他爸还不舍得把她嫁出去。”

　　老英雄看了儿子一眼，低头扒了两口饭；再抬头起来时，眼里已是闪动着伤感：“儿子，你要加油啊。照我看，欣欣是个不错的孩子。我老了，又是一身毛病，真说不准儿哪天就······别怪你爸土，我真想在走之前能看自己的孙子一眼······”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

　　英雄突然觉得嗓子发堵，含在嘴里的那口饭似乎怎么也咽不下去。看着父母有些湿润的眼眶，再看看父亲那两鬓的白发，他嘴里有些发苦：“对不起爸爸，我——前些年我只想自己自由，没有顾及你们的想法······”

　　“好了好了，一大早说这些干什么。英雄，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爱自由，也流行什么单身······可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还是得有个伴儿······爸爸也不干涉你，好了，吃饭，吃饭。”老英雄强打精神。

　　吃完饭，英雄没有直接出门，等老英雄拿着象棋出了门，他走进厨房问正在忙碌的妈妈：“妈，爸爸到底怎么了？”

　　没有回头：“没事儿，你不是要去接欣欣吗？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声音不对。英雄把妈妈身体扭转过来，却发现她眼角已经挂上了泪水，心一沉：“到底怎么了？妈，你别吓唬我！”

　　立刻，他被紧紧抱住了，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经带上了哭音：“都怪他那暴脾气······英雄，昨天你爸去体检······医生说他的心脏出了点小问题······以后，你要是想听他大吼大叫怕也不能了！医生让他一定要注意平心静气······”

　　英雄紧紧抱住了母亲，鼻子有些发酸：让一贯电闪雷鸣的父亲变成和风细雨——对于他是多难过的一件事。

　　“妈妈，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可以治，而且，要是真象医生说的是小问题——注意一点问题就不会太大······”

　　“希望如此吧。”

　　看着低头洗碗的妈妈依旧有些微微颤抖的肩膀，英雄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她。父亲早上突然异常的表现，还有他的话，立刻浮上了心头：“我老了，又是一身毛病，真说不准儿哪天就······别怪你爸土，我真想在走之前能看自己的孙子一眼······”

　　······

　　英雄出现在欣欣面前时，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刻钟。

　　“你怎么搞的？专门让你今天早点来，公司有事，你倒好！”她一跺脚，不理会他，径自走在他前面，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英雄跟着上了车。他心事重重，欣欣自然也不愿意搭理他。两人一路无话。

　　欣欣下车时，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知道是英雄跟了下来，她昂着头不理睬，却被他一下抓住了手腕。

　　这些天，英雄一直对她很守礼，没有这样亲近过。她瞪着那只大手，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怎么？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女人对你们男人的新鲜度就这么低？今天才第几天，坚持不住了？”

　　“中午吃饭时和你解释——好吗？我现在心情不好。欣欣，我只是个正常人，不可能永远对着你保持愉快的心情。”英雄有些烦躁。

　　欣欣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他的手一松开，她就昂首进了写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