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安心

6、弄巧容易成拙

　　英雄奇怪自己为什么气短。做错事的又不是自己,自己不欠她的,那为什么要帮她打马虎眼？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顾欣欣父亲脸上的严肃和威严；也可能是她在自己坐下后一时情急拉了一下他的手,还用那双如秋日深潭一样幽深的眼睛求助一样看了他一眼。

　　只能怪自己——心太软啊！

　　“欣欣,今天找爸爸出来,就是为了介绍他给我认识？”顾青才发现自己的小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让他有些促不及防。在他印象中,这个小女儿一直一派天真,好象根本不知道谈恋爱这回事,就连那个吴大龙,他也觉得只不过是两个女儿斗气的表象。谁知一下子竟给他这么大的意料之外。

　　“这位先生,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说要带我家欣欣见你父母？”见女儿脸涨得通红却不说话,看看她拉着面前男人的手,他对着英雄发话了：“怎么,都到这种程度了？至少得让我认识一下你吧。”

　　英雄张大的嘴终于半拢了：“伯父你好,我是成英雄。”

　　刚说到这里,忽然心中大喊不妙：自己好象是来相亲的。回头看看邻桌的沈小姐——居然已经不见踪影了。

　　“小成,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顾青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欣欣,我一直以为你做什么事都会和爸爸商量。”

　　英雄觉得抓住自己的如温润软玉的小手一下松开了。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爸爸,你哪有时间听我罗嗦？”他扭头看一眼欣欣有些落寞的脸色——女人果然是千面动物,每次见到这个小妮子,她都以不同的姿态出现。

　　“伯父,是这样的。我找欣欣去见我父母是因为······”英雄有些头大,不能再听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小误会不解决终会发展成大麻烦——他可不想让这个顾欣欣成为自己的麻烦——虽然,虽然刚才她的小手抓住他时,他也有一瞬间似乎心跳停摆。

　　那只小手又在桌下扯住了他的衬衣下摆,使劲一拽。

　　“爸爸,我和英雄认识没多久,所以一直没和你说。因为他爸爸妈妈想见我,我今天就找他来见见您。要是他过不了您这关,我不会去见他爸爸妈妈。”

　　英雄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顾欣欣一定很担心他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父亲。原来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也非常在意父亲的想法。

　　果然有一种长相叫做耐看。这个丫头严肃的神情,还有那精致的侧面,看上去还真是不错。

　　顾青笑得有些勉强：“欣欣,别开爸爸玩笑了。我要是不同意,你真会放弃？”

　　“会！”斩钉截铁的一句。英雄脸上在笑,肚子里也在笑：小丫头果然鬼精鬼精的。接下来自己是不是该配合一下戏码,让面前这个男人立刻对他“杀无赦”？

　　“小成今年多大？”或者是女儿的话让他身心舒畅,顾青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伯父,其实······”英雄刚想开口,衣服下摆立刻一紧。

　　“三十二。”欣欣抢答：“比我大十岁。”

　　“欣欣,爸爸会算术。”顾青含笑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在哪里高就？”

　　这下,欣欣不开口了。她不知道啊——现在她知道的就是：这小子三十二岁,可能是有女朋友叫什么霏霏,好象是刚吹,所以正忙着相亲。欣欣现在非常不安,也十分后悔。早知道不该逞一时之快,扯那种谎。果然说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顾青虽然从小宠她,小调皮捣蛋也从不说她,和嫣然斗嘴他也保持中立,可他最讨厌,或者说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孩子的欺骗。小时一次考试不及格,卷子要家长签字,无奈之下她把“5”自己修改成了“8”,结果被一眼识破,当场就被爸爸按倒打了顿屁股,接下来好长时间都不太理她,直到她下一次测验得了货真价实的98分脸色才渐渐好看。要是知道她扯这样无聊的谎······

　　英雄感觉衣服下摆又往下一顿。

　　“欣欣,不用担心,爸爸又不会吃人；小成,你也不用紧张。”女儿的这点小动作,顾青早就看到了眼里。他自然理解为小两口的谨慎。

　　“伯父,我是做服装代理的。”

　　他怎么这么配合？欣欣心中暗自叫苦：不会——又弄巧成拙吧？

　　“真巧,我是做服装的,你是卖服装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几句闲话后,顾青的这一句对欣欣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还没等她已经发蒙的头脑完全清醒过来,顾青又丢下了一枚炸弹：“欣欣,改天带英雄来家里做客吧,让阿姨也看一看。”

　　他轻轻叹口气：“欣欣,爸爸真没想到——这么快,女儿就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

　　欣欣快昏了：怎么会这样？爸爸不是最反对年轻人未立业就谈恋爱吗？说时候未到,早熟的果子是最先从树上掉下来的。今天怎么······

　　······

　　晚上,等顾欣欣站在成家门口时,她简直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刚才坐在公共汽车上,她恨不能抓住身边每个人大声告诉他们：千万千万不要开无聊的玩笑,千万千万不要随便说谎！否则,她这副收拾不了的狼狈样子就是下场！虽然,刚才他们已经约定最慢一周内告诉她爹已经吹灯拔蜡,可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

　　成英雄一定是个穷光蛋——刚才见过她爸爸后,惟恐她逃了去,居然不舍得打车,抓住她直接跳上公汽,逼她还他一个人情：回去和他家二老澄清事实。现在欣欣的脸已经皱成了小苦瓜,后悔药已经吃了几百遍。

　　“不去好不好？”已经到楼下了,她还在垂死挣扎。

　　“不行！”英雄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跟我上去！你知道这一个礼拜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都是你那通电话惹的祸。”

　　可这要怎么说出口：“人家那天一时糊涂,这话怎么说得出口？”虽然她和英雄爹、英雄妈素未谋面,可让她当着他们承认自己那天是在扯谎——怎么好意思。

　　“不好意思了？现在才知道？晚了！”英雄决定不再心软,拖住她就走。

　　“不要,不要！”欣欣急了：“有事好商量嘛！”她坠住身子,使劲往后拖。

　　“啊吆英雄,你怎么能这样啊！这就是你女朋友？”两人正角力,楼上下来个人,冲着他们大呼小叫：“你爸妈也是糊涂,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让我介绍对象,结果我倒是猪八戒照镜子。刚才我被小沈她妈很骂了一顿。”

　　老太太一脸愤慨：“今后你们成家的事儿,以后别来找我了！哼！保了一辈子的媒,居然栽在这事儿上！”

　　欣欣看着一扭腰走开的穿得花红柳绿、脸上一颗黑痦子的老太太,忍不住乐了：果然天生一副经典媒婆样,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夸张,就只差手里拿块帕子。

　　“我说什么人给你介绍个那样的对象呢,原来是她！”看看英雄现在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倒是轻松自在了。

　　“完了完了,小姑奶奶,我是让你给彻底坑苦了。这老太婆嘴毒得要命,肯定没说什么好话；老爹那张薄脸皮······完了,现在一定举着鸡毛掸子等着伺候我呢！”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英雄真想对身边这个祸根飞上一脚,直接把她踢到世纪广场上去。

　　“你是不知道,我爸那高血压总犯。不管是真犯还是假犯,我这心总提着。你真是要害死我了。要是我爸气出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英雄大眼一瞪。这下,欣欣倒是意外发现了转机：“刚才你没澄清,就已经失去最后的机会了。实在不行,我委屈一下,先冒充一下你的女朋友吧。就当我那天说的是真的——一周后,你再告诉他们我移情别恋了不就成了？就跟对付我爸爸一样。”

　　现在,英雄只能干瞪眼。

　　“就这样决定吧。反正现在谈几次恋爱和呼吸一样正常；我和你一起回去,还能帮你免掉一顿臭揍。看,今天我这身儿怎么样？我可是听爸爸话特地穿了件裙子,没想到成全了你。”

　　欣欣拉住中裙在英雄面前轻松地转了一圈,心情愉快地望着他。

　　英雄气结：“你——你是女孩子吗？怎么脸皮这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