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薇]最初与最终》楚有风

11、邀舞

　　“别总在我面前弄这些花架子，而且我说了不要喊我老师。”

　　还穿着骑士盔甲的女人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站起来。

　　艾妮熙德顺意站起了身，看着面前的人：“离您上次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您这次到来，想必意味着战争即将开始了。”

　　“嗯，看起来你还是那么聪明。”凉冰打了个响指，穿着的盔甲于瞬间转化为了合身的西装，她理了理西装的领口，才漫不经心地从身上找出刚刚收起的那条项链，扔回给面前的人，“你的东西。这么久了，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它。”

　　对于这样充满违和感的变装，艾妮熙德好修养地保持了镇定从容的神态，她接过那条被自己随身携带了数十年的项链，握在手心，“您当年不小心落下的，需要回收吗？上次忘了告诉您。”

　　瞥了一眼她手中握着的项链的一角，凉冰无所谓地扬了扬头，“你戴了这么多年，就留着吧，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对了，”穿着西装的女人边整理着领带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华烨什么时候来，不过地球那边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了，闲着也是闲着，我顺便帮你搬了点援兵过来，他们应该一会儿就到。”

　　艾妮熙德稍稍欠身：“感谢您为费雷泽的付出。”

　　凉冰一抬手：“别急着感谢，这次利用我的事以后还是要跟你算算清楚。”

　　艾妮熙德冷静地看着她：“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微微眯起双眼，恶魔女王睨着她，“别装傻，明知道我来了，一巴掌就能把那些人搞定的事，非让我和你演了这么长一出戏，不就是为了钓出评议会和八大骑士里的内奸吗。”

　　被揭穿的女人没有半分惭愧，泰然自若地说：“看起来您也玩得还算开心。”

　　轻轻哼了一声，女人并没有对此否认。

　　艾妮熙德瞧她片刻，补了一句：“老师，据我所知，这些人是被您的思想所蛊惑了，因此想要推翻我的统治，让整个南方王国改变信仰。”

　　“我？”凉冰有些惊讶，她忖了忖，挑起了眉，“阿托留下的势力？”

　　“蛮族被您的部下屠杀之后，北方成为了恶魔的天堂，堕落自由的思想看起来不仅仅只对边境的住民有一些影响。”王国的女王坦然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闻言，凉冰笑了起来，很是愉快的模样：“这么说来凯莎的正义秩序很不得人心嘛，喂，艾妮，你不考虑带着你的臣民改信仰我吗？”

　　艾妮熙德安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显然对自己提出的邀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凉冰笑了一阵，突然回过味来：“等等……我靠，我帮你把自己的追随者都找出来了？！”

　　向来维持着冷峻威严形象的女王勾了勾唇，不明显地笑了起来。

　　虽说一个星球的部族是否崇信恶魔算不上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但是出于眼前的人无意表露出的嘲讽感与被自己的徒弟——尽管并不承认——摆了一道的愤怒，恶魔女王成功地恼羞成怒了。

　　“这帐别等以后算了，现在就算清楚吧。”凉冰咬着牙笑着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了面前的人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能将骨头捏碎。

　　突如其来的痛楚令艾妮熙德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神色依然是平静的，唇边的笑意也并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些许。

　　“老师，这么多年，再没有见您动过怒了。”她忍着痛意勉力说。

　　凉冰的动作就在这一句话里微微松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唰”锐利的暗器带着破风之势朝她猛地袭来，恶魔女王一把拉过面前的人轻松地躲了开来，她冷笑着转身就要回击，却在看清楚来人的面貌之后流下了冷汗。

　　“……蔷薇？”

　　手里捏着飞刀的女人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

　　松开了拉着艾妮熙德的手，凉冰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雄兵连其他人呢？”

　　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蔷薇直起身，径直朝站在大殿中央的艾妮熙德走去。

　　“你就是艾妮熙德？”看着面前似乎和自己同龄的女人，军士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些：“你好，我叫杜蔷薇，是地球雄兵连的超级战士，我们受天使所托来保护你。”

　　“天使？”一贯神情平静的女人有些微的讶异，“凯莎女王？”

　　“不，是现在的天使首领，彦。”

　　艾妮熙德碧蓝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沉思，她朝面前的女人微微行礼，举止优雅庄重：“感谢您对于我这份保护的意愿，为了表达我与整个王国臣民的谢意，今夜王殿中将会召开欢迎的盛宴，您和您的伙伴请务必参加。”

　　略微一怔，蔷薇正想要推脱拒绝，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女人碰了碰肩膀。

　　“答应她吧，也是别人的心意，华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别老绷着神经，再说你们也这么久没有放松过了，难得的机会。”

　　瞟了她一眼，蔷薇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在面对戴着王冠的女人时却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转告他们。”

　　由巨大石料精细雕琢的充满着中世纪气息的寝殿中，红色头发的女人坐在略显宽大的床边，目光在建筑的各个角落梭巡。

　　精致而昂贵的室内陈设，从彩色镶嵌玻璃窗中投射进来的美丽月光，高贵典雅的氛围将这个时代的人民骨子里的浪漫展现得淋漓尽致。

　　费雷泽大陆的文明称不上是多么先进的文明，南方王国不过刚刚步入封建王权的统治。由于政治因素与人民的生活习惯，梅洛城作为王国的都城，建立了这座恢弘而牢固的城堡，作为女王的王殿，而当初受到领地分封的剩下几位骑士长，也如女王一样在自己的领地中筑堡，大家如同诸侯一般势力分踞，却又统一听从女王艾妮熙德的指令。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局面，维持着王国安宁现状的根本原因是一位女性的威严与魅力。

　　蔷薇回忆着不久前见过的那名女性，极为标准的贵族礼仪，令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良好教养的谈吐，而腰间不离身的佩剑却又坦然地表露了她的另一层身份，并为之勾勒上了英气的风度。

　　端庄、威严而又优雅，现在的地球上已经很难看到拥有着这样气质的人了，时代下所造就的产物，令人不禁思考科技的急速发展是否会流失一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

　　一个慵懒又毫不见外的嗓音在她的身边突然响起。

　　皱了皱眉，蔷薇抬头看向凭空出现的女人，“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黑发的女人无辜地看着她，嘴边的笑意却含了狡黠的意味：“我进我自己的房间，还用得着敲门吗？”

　　“你的房间？”

　　凉冰耸了耸肩，“艾妮说房间不够，只能让我和你住一起了。”

　　“……”

　　如此拙劣不加掩饰的谎言，令蔷薇连翻白眼的欲望都没有。

　　看着女人毫无办法的模样，凉冰笑眯眯地说：“对了，待会的晚宴之前有舞会，她让我给你带了一套礼服。”

　　说着，她将一套整洁华丽的礼服从黑洞中拿了出来，放在了蔷薇的面前。

　　“什么？舞会？”蔷薇的嗓音情不自禁地提高，她看着面前摆放着的礼服，摇了摇头，“我不能参加，我根本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会，我教你。”凉冰顺势说。

　　注意到她脸上十分明显的引诱表情，蔷薇更加坚定地摇头：“不，我拒绝。”

　　“艾妮特意让我为你带过来的礼服，人家主人的一片心意，你拒绝了太不符合规矩和礼仪。”凉冰严肃地说。

　　略微迟疑之后，蔷薇看着她：“可是我不会跳舞。”

　　见到目的得逞，恶魔女王就勾着唇笑了起来：“放心，有我在。”

　　*

　　灯火辉煌的宫殿中，晚宴前的舞会已经开始了，作为女王的艾妮熙德正在与她的骑士跳第一支舞。

　　悠扬的音符跳动中，第一支舞结束了，女王优雅的屈膝礼之后，舞会正式开场。

　　而两个姗姗来迟的身影，却把宫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女人酒红色的发丝披散下来，垂在身后，虽然微微低着头，但裸露在外的光洁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令人心动的光泽，纺织的礼服上用精美的刺绣刻画出了鸽子的图案，从来不曾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圣洁与庄重的气韵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她的身边，穿着黑色西装的黑发女人挽着她的手，嘴边噙着笑，两人如同贵族的伴侣一般并肩而入。

　　看着自己朝夕相对的战友脱下平日里战斗的黑甲换上华丽的礼服，令人惊艳的美让雄兵连的几人久久不能言语。

　　“……我靠。”憋了半天，刘闯感叹着骂了一句脏话。

　　“简直女神啊。”赵信也目瞪口呆地说。

　　没有听见兄弟的话语声，他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去，就看到脸上有着疤痕的男人双眼微微失焦，望着那个美丽的身影已经出了神。

　　笑着一拳垂在他肩上，赵信靠在他耳边说：“去去去，去找蔷薇跳舞！”

　　“啊？”葛小伦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男人恨铁不成钢：“管他会不会呢，搂着腰走几步就好了，错过这个机会你就后悔一辈子吧！”

　　被这样的话语说得有些心动，已经晋级为神的男人如同情窦初开的男生一般，看着自己向往的那个身影，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那……那我去了？”

　　“快去吧你！”赵信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猛地一个趔趄，葛小伦被推到了女人的身后，他慌忙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几次深呼吸后，才紧张地小声叫道：“蔷薇。”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女人转过了身，“小伦？”

　　“我……”男人吞吞吐吐地犹豫着，面色已经涨红，很是焦急和不知所措的模样。

　　“怎么了？”蔷薇疑惑地问他。

　　葛小伦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我想……”

　　嘴边的话语还未出口，一个低沉含笑的嗓音却在他们身旁清晰地响起。

　　“这位女士，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西装得体的黑发女人微微躬身，以优雅的姿态朝自己的伴侣伸出了邀舞的手。

　　看着女人深邃温柔的眼神与勾着笑意的嘴角，蔷薇感到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敲。

　　“……好。”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中。

　　女人的笑意愈深。

　　轻柔地牵过这只交托在自己手心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