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圆舞曲》卡卡乐

25、Chapter 25

　　顾七言心不在焉的走着，没去想自己的目的地，身边或走过或跑过各色的身影，偶尔会有几个对她行注目礼，大多已经不再有开学时最初的好奇。
　　“好吵。”周围的嬉笑欢闹声让她的心变得更乱，脚步不由地越走越快。
　　当周围终于变得安静，顾七言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屋顶花园。
　　冬天的花园里尽管仍然有腊梅、茶梅、山茶以及万年青等一些耐寒植物撑着场面，但还是避免不了一片萧条景象。因为嫌麻烦，所以平日会来这边的学生本就不多，现在又已经入了初冬，花园没有了其他季节时的精致，也就更没人愿意来这浪费时间了。
　　诺大的花园因为缺少生气而变成了凄凉之地，却正好应和了此时顾七言的心情。
　　顾七言捡起地上的腊梅，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小道，走到上次找到叶可可的那片台阶，坐了下来。
　　一丝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带起了女孩披肩的长发。
　　顾七言抬手摁住快要被吹散的头发，心中的怒火也因为寒风得到了冷却，心情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和上官栗相处的种种片断在脑中慢慢的回放，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共同的回忆。
　　“又是一个哥哥啊。”顾七言叹口气，苦笑。
　　平心而论，上官栗对她很好。
　　搭伙的事虽然说是为了解决两人的伙食问题，但其实真正得到解决的是她，因为有上官栗，厨房无能的她才不用天天吃泡面。
　　也是上官栗，让她不用一到晚上就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那间冰冷的屋子。
　　曾经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宠溺而慌张，现在知道这一切是情有可原，她是不是该为此松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
　　因为何承礼现在是他的爸爸？还是因为她真正在意的是他的欺骗？
　　身上渐渐有了冷意，心情既然已经没有那么糟了，顾七言站起身拍掉裙摆上的灰，打算回教室。
　　她没有自虐的兴趣，感冒了到时累的还是自己，又何必自找麻烦。
　　经过山茶花丛时，顾七言忍不住驻足观望。
　　深绿的叶子衬着山茶的红艳，原本的寒冷肃穆因为这片艳丽而添了份暖意。
　　顾七言俯下身，伸手轻抚花朵，她对花没什么研究，对山茶的了解也只是曾经无意中看到过此花又名曼佗罗，因为和鼎鼎有名的毒花曼陀罗只差一个字，所以经常被搞混。
　　顾七言支起身打算继续往回走，刚要迈步就听到了左前方突然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往她这边走来。
　　这里本来就是公共场所，自己可以来，其他学生当然也可以来，顾七言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心里好奇谁会那么有兴致和自己一样大冷天的跑这来吹西北风。
　　“山茶花旁，应该就是这边了。”软软的声音清晰的传来，说话者应该已经走到了上一个弯口。
　　顾七言吓得忙掉转身疾步往回走，弯身猫进花丛中的最里端。
　　蹲在花丛里，顾七言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是被上官栗和顾雅彦搞得大脑出了故障，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躲起来？！
　　现在好了，出去是肯定不能的了，只能期望着沐雅快点离开。
　　花丛外，沐雅正俯身看着山茶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沐雅却只是移动了几步转移了欣赏的目标。
　　因为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顾七言的双腿因为血液不循环已经开始微微发麻。
　　眼看沐雅没有离开的打算，顾七言在心里做出决定，“拼了，大不了被当成偷窥狂。”反正她今天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不差多一个。
　　深吸一口气，顾七言刚打算起身，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提起的勇气顿时又泄了下来。
　　没多久，视线里出现一个女生的身影，是她不认识的。
　　女孩长得很秀气，身材娇小，给人的感觉柔柔弱弱的，是那种典型让人一看就会升起保护欲的类型。
　　“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可能是因为之前走的太急，亦或是害羞，女孩的脸涨得红红的，看上去更惹人怜爱。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沐雅看着女孩温和的微笑。
　　被他这样看着，女孩的脸顿时又红了几分，几欲滴血。
　　紧抓着校服的下襟，女孩深吸口气，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沐雅学长，我……我喜欢你，在你没来圣德前就已经……”说话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几不可闻。
　　尽管已经听不清楚女孩最后的话语，但沐雅还是待完全确定女孩已经说完了想要说的话，才微笑着开口，“谢谢。”
　　女孩看着真心对自己道谢的人，心中升起一股悲哀，“但是学长不能接受我，对吗？”这次，说话声清晰流畅。
　　“嗯，”沐雅依旧温柔的笑着，“我配不上你。”
　　女孩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知道她是误会了，沐雅继续说，“我没有丝毫讽刺你的意思，而是说真的，我无法回报和你相同的感情，所以这样的我配不上你。”
　　他没有拒绝她，而是因为他不够资格和她在一起，所以他代替她拒绝了自己。
　　“学长……”她讷讷的看着他，因为他的话，告白失败似乎也没之前想像的那么恐怖了。
　　即使结局不是圆满，她也庆幸自己有喜欢上这个人，自己有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他。
　　“你会遇见那个配的上你的人的。”
　　“嗯，”女孩笑了起来，“谢谢学长。”
　　“那……”她迟疑的看着他。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参观一下这个花园。”他善解人意的替她做出了选择。两人一起走出去，必定是不行的。
　　“那我先回去了，学长再见。”
　　“再见。”
　　女孩再看了沐雅一眼，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问身后依旧站在原地的人，“学长，你有喜欢的人吗？”
　　沐雅的脑中一霎那的迷茫，“不知道。”
　　女孩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不确定，以为他是不肯说，皱眉，“学长不想说就算了。”
　　沐雅笑着摇头，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在乎就是因为喜欢。”
　　难得女孩听懂了他抽象的回答，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那学长要快点搞清楚自己的心了，不然哪天她被抢走了，才发觉到自己的感情就晚了。”
　　“嗯，我会加油的，谢谢。”他真诚的道谢。
　　察觉到自己居然在对着沐雅说教，女孩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忙转身离开。
　　自女孩离开后，沐雅就一直站在原地，即没有赏花，也没有干其他的别的，就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山茶丛里，顾七言在极力忍耐着，双腿已经麻木的几近失去了感觉。
　　沐雅看了一圈周围的景色，终于迈步打算离开。
　　顾七言暗自松了口气，这痛苦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

　　“I know there's something in your eyes,
　　I know there's something in your smile, ……”

　　熟悉的音乐响起，顾七言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掉，今天她的手机一叫就没出现过好事，真是中邪了。
　　花丛外……
　　铃声理所当然地引来了沐雅的注意，沐雅掰开山茶走了进来，当看到一脸尴尬看着他的女孩时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你在干吗？”他忍住笑看着她。
　　“呵呵，看一下这个土壤是不是健康？”顾七言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反正她也没指望沐雅相信。
　　沐雅却不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问，“那健康吗？”
　　“很健康。”顾七言真诚的点头，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那你还蹲在那干嘛？”
　　“这个，”顾七言在心里挣扎要不要实话实说，最后决定还是别和自己的双腿过不去。
　　“蹲的太久，脚麻了。”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沐雅摇头哭笑不得，走到顾七言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双脚因为长期蹲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现在突然支撑起身体的重量，顾七言只感到双腿无力，脚一软，人直直地倒进沐雅的怀中。
　　沐雅轻轻拥住倒向自己的女生，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顾七言倚在沐雅的怀里，不敢抬头。
　　她可不是有意吃他豆腐的。
　　“学长，对不起啊，又麻烦你了。”她的声音闷闷的传进他的耳中。
　　“习惯了。”沐雅随口回答。
　　顾七言语塞。
　　习惯了？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习惯了她麻烦他？
　　她哪有那么麻烦？！
　　顾七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哪里得罪过这个人，怎么对别人都那么好脾气，对她就没少过毒舌。
　　沐雅不知道顾气言的心里情绪，以为她是觉得两人的姿势尴尬，于是开口想缓解一下气氛，“刚刚你都听见了？”
　　结果换来怀中人没好气的一句，“是又怎样？”
　　“不怎样。”沐雅笑着摸摸鼻子，自己好像又得罪到她了。
　　成功让沐雅吃憋，顾七言终于觉得出了口气。
　　顾七言想到了沐雅刚才对那个女生说的话，突然有点好奇沐雅口中那个在乎的人是谁。
　　不过，好奇是一回事，她还没三八到真的向沐雅请教。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迟钝？”被仇梦羽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情商有问题，虽然嘴上说无所谓，心里却还是多少有点介意的。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看法。
　　“什么迟钝？”顾七言反应不过来，她从来就跟不上他的跳跃思维。
　　“你，不会觉得我连对自己在乎的人是不是喜欢都搞不清楚很迟钝？”沐雅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语气中难得没有了以往的自信。
　　“原来是问这个啊。”顾七言这才反应过来。
　　她虽然看不到沐雅的表情，但也听得出他的小心翼翼。
　　“如果让明田的学生知道他们的副会长正在为这样的问题苦恼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顾七言忍不住想象，“不过，应该很精彩。”
　　“为什么会觉得迟钝？你只是谨慎而已。因为不确定自己的感情，所以宁可等待，很多人因为急着确定自己的感情，往往做出错误的判断，结果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
　　虽然目前恋爱经历为零，连初学者也算不上，但顾七言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遇见真心喜欢的人需要缘分，缘分如果没到，急也没用。
　　有些家长和老师对于早恋的反对虽然古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们这个年龄甚至年龄更小的很多并不明白喜欢的真正含义，只是抱着紧跟潮流和好玩的心态，其实是对自己和对方的极不负责。
　　头顶迟迟没有传来反应，顾七言看不到沐雅的表情，只以为自己的回答有问题，仔细想想，自己刚才的那段话好像是有点偏激。
　　“明明是个没有丝毫恋爱经验的人却说这种大道理，我好像有点自不量力。”顾七言尴尬地自嘲，想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冷场。
　　“不，你没有说错。”沐雅摇头，语气真诚，没有丝毫敷衍，“谢谢。”
　　被沐雅这样认真地道谢，顾七言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忙抬头，“没什么，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不期然的和正低下头看她的沐雅差点撞在了一起，还好沐雅闪避的及时，不然下巴估计都得让顾七言撞歪。
　　自己差点撞到别人，顾七言吓得忙又低下头，只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一阵麻痛感后，脚上已经渐渐有了知觉，于是决定结束这个奇怪的姿势，“那个，我脚已经好点了。”
　　沐雅轻轻退开，双手依然扶着顾七言的肩，待确定她能自己站立，才放开了手。
　　“学长这周过后就要回明田了吧？”顾七言记起沐雅和仇梦羽这周是作为交换生的最后一周。
　　“嗯，”沐雅点头，看着顾七言笑了起来，“你会想我吗？”
　　沐雅竟然会开这样的玩笑，顾七言惊讶的看着他，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仇梦羽或上官栗上了身，“呵呵，当然会。”她讪笑。
　　沐雅低头看围绕着他们的山茶花，“那我就放心了。”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促狭，而是淡淡的温柔，笑容纯净美好不带一点杂质。
　　顾七言看的不尽失了神。
　　“明田的天使”，果然是只有这样的笑容才能配上如此的称号。
　　感受到女孩直直盯着自己的视线，沐雅转回头，奇怪的看着顾七言，“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对着人家发花痴，顾七言赶忙假装整理头发转移视线，“没什么，我要回教室了，学长呢？”
　　“我还想再呆一会。”
　　顾七言点头，“那我先走了，学长也早点回教室吧，应该快上课了。”说着小心的掰开茶花往外走。
　　“顾七言。”软软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顾七言回头疑惑的看向沐雅．
　　“下次，直接叫我沐雅吧。”沐雅笑着说。
　　顾七言看着山茶丛中的人，白色的衬衫在那片火红的衬托下，无邪中竟多了一份妖娆，温柔微笑着的人，仿佛花仙降临。
　　“好。”她点头答应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