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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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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之停了脚步,细细看他,这人是怎么出现的,好像从地底突然冒出来的。
连振递了酒坛过去,说:“陪我喝酒吧”,干脆清亮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寂寥,似乎还有一些期待。
很自然的,杨泽之接过坛子喝了一口,烈酒入喉,呛了一下,弯了腰咳嗽。
连振忽笑道,“你,果然还是喝不得这烈酒。”
杨泽之问:“听兄台话里意思,以前我们相识?”
连振提了酒坛,上了小船,慢慢划向对岸。
想叫住他,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忙提了灯笼道,“这灯笼送你——”
连振回头说:“我叫连振。”
“连振,连振——”,杨泽之口中默念,再抬头对岸早已没了人影,不自觉喊了一句,“连振——”
林琦忙跑了过来,“大人,您叫谁呢?”
周围什么人都没有,杨泽之真怀疑刚才是幻觉,但口中的酒味那样强烈。
城东头老徐前些天在林家铺子买的太师椅被他家小孙子摔坏了一条腿,林辰去东头修了回来路过县衙门口,林琦从另一边过来。
林辰便问:“案子怎么样了?”
林琦说:“新来的仵作今早刚到,正在后堂看尸体,现在应该出结果了,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
忍不住好奇,林辰便跟着进去了。
进了后堂,看见杨泽之正在同一人讲话,那人穿了一件黑色长衫,前襟掖在腰上,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林辰看过去,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杨泽之看见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他旁边那人也转过身来看。
林辰突然跑到一侧,吐起来。
那人走过来,问怎么了。
林辰背对着他,使劲挥手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林琦捶着他后背,对那人道:“没事,他晕血。”
那人道:“韩洛失礼了”,正是新来的仵作,从停尸房里出来手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洗净,正看见杨泽之便将情况简单一说,不巧被林辰看见了。
韩洛净了手回来,林辰已经吐完了,半躬着身子微喘着气。
递了杯茶过去,“刚才真是对不住”。
林辰抬头,一双眼睛此刻水蒙蒙的,显得特别明亮。
韩洛微带着歉意的笑,一瞬间林辰觉得这人笑的真好看。
林琦问:“有什么结果?”
韩洛答道:“看脖子上的伤口面,不太像是人力所为,普通人类没有那个力气,要说是猛兽倒有可能。”
杨泽之问:“若是猛兽所为,为何尸体还是完好无损?”
韩洛道:“或许那头猛兽当时肚子不饿。”
其他三人黑线。
河里的打捞工作继续,杨泽之去了河边,林辰吐得两腿发软,林琦送了他回铺子,韩洛说他还有私事要办,也出了县衙。
白天里,杨泽之才看清楚河对面是一大片杨树林,鲜有人迹的样子。撑了船到对岸,慢慢朝林子里走,模糊看到昨晚见到的那个人就站在那,戴着大大的草帽遮住整张脸。
走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直到走出了杨树林,尽头种了七八棵杏树,素雅的花挂满枝头,地上也落了一层。再往前是一座道观,看样子似乎没人住。
突然听到一阵低吼声,从道观里窜出一个毛茸茸的家伙,个头比狗大一些,像狗又像狐狸,浑身雪白的毛,疵着牙凶狠地看着他。
杨泽之着实被吓了一跳。
“齐亥,回来”,道观里出来一个人,却不是道士,看见杨泽之,微有些吃惊。
这叫做齐亥的很温顺地回到这人身边,蹭着他的腿。
杨泽之道:“在下杨泽之,冒昧打扰了。”
那人道:“我叫萧石,他叫齐亥。”
“它是……”,杨泽之实在摸不准它是什么动物。
萧石道:“雪狼。”
雪狼,杨泽之吃了一惊,只有在极寒之地才会出现的高贵狼族竟然出现在这小小的南阳县。
萧石问:“你怎么会来这?”,旋即一脸歉意道,“这边很少有人过来,所以齐亥都是散养着。”
杨泽之道:“我找人,看见他朝这边来……”
“这边很少人过来,不知你找的是什么人?”
“他说他叫连振。”
萧石拿眼睛上下打量他,说:“你,你认识他?”
杨泽之道:“也不算认识,昨晚在河边他赠我一口酒喝。”
萧石忽然明白了什么,说:“他就在这林子里”,带了齐亥进了道观。
杨泽之总感觉怪怪的,折了一枝杏花往回走,瞅着自己的脚尖想事情,冷不丁撞上一人,抬头看见一顶大草帽。
“连振!”,脱口而出,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连振后退了一步,压着帽檐,问:“你怎么在这?”
样泽之说:“我看见你在林子里便跟着进来,走着走着便到这了。”
连振说:“以后别来了”,说完朝河边走,杨泽之只好跟在后面。
远远看见河里正在忙的船工,连振停下了脚步,说:“你要找的东西不在河里。”
杨泽之愣了一下,问:“你知道在哪?”
连振说:“这事很危险,案子你也不用查了。”
杨泽之忽抓住了他手腕,“你是谁?你又知道些什么?”
连振回头,“只怕我说了你也不信。”
“难道这河里真的有水怪?”,杨泽之自己也有些怀疑了。
草帽动了动,不知是风吹的,还是连振在笑。
他说:“这样的解释也可以”,轻轻甩开了他,往林子里走。
杨泽之忙道:“多谢你——”
连振停下回头看他,那意思好像是说,你拿什么来谢我?杨泽之想起自己身上连个铜板都没带。
连振忽又走回来,拿走了他手里的花,待连振走远了杨泽之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脚下没停,也没有回头。
样泽之回到对岸,有官差看见他,一脸惊慌,“大人,您千万不能到对岸去啊,尤其是那片林子,听说闹鬼啊。”
杨泽之颇认真问道:“是吗?”
官差重重点头。
杨泽之笑了一下,道:“我不去便是了。”
远远就看见林琦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城西山上出事了……”
城西有座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山,山上住着一些人家,昨夜却发生了件很奇怪的事,住户家里的饲养的牛羊马等牲畜一夜之间都被咬死了,而且脑袋都不见了。
这个死法,岂不是同无头女尸一样。
西山,岂不就是道观后面的那座山。
打捞的事情暂且停止,叫了韩洛去西山。牲畜的尸体摆了一地,一样的都没有脑袋。韩洛得出的结论是,极凶的野兽所为。
让山上的住户暂且搬下了来,命人在山上布了许多陷阱,天快黑时一干人都下了山,晚上毕竟不利于抓捕野兽。
在山下四周也安排了人把守,防止野兽下山为害。
待天亮了,杨泽之带了人上山,这山上既没有山洞也没有深坑之类,平平坦坦的,哪里有什么野兽的半个影子。
这样过了几日,一无所获,杨泽之便改了计划,晚上行动。
那天晚的月亮接近圆月,星星也亮,微风吹着,本来是个挺惬意的夜晚,一干官差不免也有些后怕,但又见杨泽之毫无惧色走在前面,只能硬着头皮上。
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啸声,绝对不是家里狗叫的声音。
胆小的立马就腿软了。
杨泽之取了火把冲在最前面,林琦和几个胆大的紧跟着,其他人慢慢跟在后面。
一双火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杨泽之顿了一下。
林琦首先放了一箭,其他人也紧跟着放箭。嗖嗖的声音,以及众人吸气的声音,一阵劲风吹过来,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将杨泽之扑倒在地。
借着微弱的光,众人看清楚了,那是一头豹子。
豹子张着血盆大口,呼呼的热气喷在杨泽之脸上。
众人都被吓呆了。
林琦喊道:“放箭,放箭,快放箭!”
其他人反应过来,慌忙放箭。
这时,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白色影子将那头豹子扑到一边,一黑一白在地上滚打着转眼间就消失了。
那白色的又是什么?是要救那头豹子还是要对付那头豹子?众人一时无解。
林琦将杨泽之扶起来,问他怎么样,杨泽之若有所思的说没事,便命众人下山了。
一夜也是无眠,第二天天刚亮杨泽之便出了南门,到了河边。
只有河边的小船,无人。
杨泽之便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想昨晚突然出现的那个白影,好熟悉。最后索性躺倒在草地上,拿袖子遮住阳光,迷糊了一会。
昨晚未睡,这会倒很快睡着了,再醒来日头已有些偏西,连振还是戴着那顶大草帽,安静地坐在旁边。
杨泽之道:“怎么不叫醒我?”
连振说:“叫了,但你没醒。”
杨泽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半响才道:“昨晚在山上,我好像见到齐亥了,它好像救了我一命。”
连振没有接话,过了一会问:“今晚是圆月吧?”
“是啊”,杨泽之点头。
连振伸手压着帽檐,“圆月这几晚最好不要出来。”
杨泽之问:“怎么?”
连振说:“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会出现。”
杨泽之听了,突笑了,说:“鬼怪吗?”
连振站起来,看着他,问:“你能喝什么酒?”
“想喝女儿红。”
“那过了今晚,请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