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Eight. Ending & Beginn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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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李亦然捧着面人看了半天，又仔细看了看阎岩，发现他对那天游乐场外看到的那个小朋友没有丝毫印象，但他对这只被他弃如敝履的羊很有印象。
他扬了扬手中的面人：“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啊？哦。”阎岩呆呆地望着他，小脑瓜里也想不起什么相关信息。不过既然他说是，那就是吧。
“你还没有谢谢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李亦然倒是记得清楚。
阎岩没兴趣地瞄了一眼干裂的面人，表示不稀罕：“我不要。你拿回去好了。”
“不行！我送你的东西你怎么能不要！”李亦然有点生气，像那天一样，把面人伸到阎岩面前。阎岩不耐烦地手一挥，刚好打在李亦然手上。面人被碰掉地，本来就爬满了整个羊身的裂纹瞬间伸延，摔了个粉碎。
两个小孩都看着死于非命的美暖羊，小小的心里都咯噔一下，有点不满。
但毕竟不是喜欢的东西，坏了也就算了。李亦然大大地喝了一口橙汁，想起老师说过对小朋友要友好，于是伸手捅捅那个小闷葫芦：“你叫什么名字？”
“阎岩。”
阎岩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李亦然，分明是想问他是谁，却没有说。李亦然决定大方一点，自我介绍：“我叫李亦然。”
阎岩点点头，没接话。
于是冷场了……
李亦然是坐不住的，东摸摸西碰碰，最后还是从自己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吃起来。
包着坚果的牛奶巧克力，不仅口感浓郁，香味也很诱人。阎岩在他后面探过半个身子，悄悄的盯着他嘴里的巧克力，不自觉的舔舔嘴唇。
李亦然习惯通过吃东西来帮助他思考。这大概是跟槐瑾学的。他现在正在思考怎么能在这个无聊的屋子里找些有意思的事来做。但一块巧克力显然不够，他皱紧眉头，小手下意识地朝口袋里一探，又摸出一块来。
“唰——”撕了包装，继续冥思苦想。
阎岩“咕嘟”一声吞了下口水。
李亦然刚把巧克力块的一角含进嘴里，就发现脸边上有两道灼热的视线钉在自己嘴上。他终于注意到阎岩的馋样儿，明白了。
两只手上都握着包装纸，没空抓，李亦然就叼着巧克力含混不清地问：“你要吃？”
阎岩抵挡不住巧克力的诱惑，点头。
李亦然想了想，腾出一根手指指还在空中的大半块巧克力：“可以给你咬一点。”
这种巧克力有六公分长，外面那一大截随着李亦然说话上下摆动着，对阎岩来说简直是一种召唤。他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没忍住，小脸红了红，小声说：“谢谢。”然后老实不客气的一口咬上来。
我们知道，如果阎岩不是用上下门牙切断这块巧克力，而是用颚部的力量去掰断它的话，那么断点是会在靠近李亦然嘴唇附近的地方。
于是，一大块巧克力都被阎岩抢走了。
李亦然眼睁睁看着嘴里的美味被夺走大半，立刻怒从心中起。他飞速咽下嘴里那个已经溶化得差不多的小角，一把抓住阎岩，接着欺身压上去……
咳咳，是扑过去咬住巧克力。但是由于速度比较快，阎岩没站稳，华丽丽地侧着倒了下去，顺便撞塌了他和爸爸半天才搭起来的积木小亭子。
头撞到床脚了，后背还被各种形状的积木硌着，身上压了个和自己差不多重量的人，很疼。
阎岩含着巧克力哭了。
听到不寻常响声的大人们吓了一跳，匆匆赶过来，就看见李亦然趴在阎岩身上，阎岩满脸泪花。
李亦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沉浸在抢回美味食物的胜利和巧克力的香甜中，表情很是陶醉。
两个人嘴角俱是淡棕色的巧克力渍。
槐瑾立刻就明白自己儿子又闯祸了。她赶忙上前把李亦然拎起来，再把阎岩抱起来哄，一边哄一边板起脸批评李亦然。
被批评的李亦然阴沉个脸，满是委屈。他看了眼还在嚎的阎岩，后者不领槐瑾的情，伸手要爸爸抱。
阎铮对槐瑾说了声没事，接过儿子，替他揉揉撞疼的地方，擦掉眼泪。李亦然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槐瑾看表：“再过一会儿，爸爸来接我们。”刚才李夕打了电话过来，说材料都妥了。所以等下三个大人带两个小孩一起去吃饭，顺便把字签了。
呵呵，散伙饭么。
真正事到临头，槐瑾倒也不觉得有多可怕。刚才一番交谈下来，感觉阎铮这人还不错，至少比李夕成熟稳重点。要是给李夕听到他们像平时在幼儿园遇到的家长一样讨论育儿经，估计下巴要脱臼好一会儿。
看看这两个不过半个小时就闹哭起来的孩子，槐瑾和阎铮都意识到，他们以后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啊……
安抚好两小东西，阎铮随手一带门，和槐瑾继续在客厅讨论今后让他们如何和睦相处的问题。
房间里。
阎岩靠在床上，撅嘴看李亦然，离他远远的。
李亦然不屑地丢给他个白眼：“这么大了还哭，羞死了！”
给他这么一说，阎岩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但他拒不承认。他看看零散的积木，转移话题：“你把我的亭子弄倒了。”
李亦然抓抓头发，一屁股坐地下：“这有什么，我再帮你搭起来。”
所以就说小孩子没个真生气的，上一秒打得乱七八糟，下一秒就可以坐一块儿拍拍手好朋友。李亦然说干就干，抓起几块顺眼的随便一堆，阎岩赶紧说：“不是这样的。”然后不计前嫌的凑过去教他。
两个小工程师琢磨半天，终于搭起一个花花绿绿的四层高的小亭子。李亦然揉了揉跪麻了的腿，扶着阎岩的肩膀站起来，还歪歪倒倒的。阎岩也跟着起身，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个小孩相互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出来。
李亦然笑得灿烂，阎岩笑得腼腆。之间的那份开心，是一样的。
停了一会儿，阎岩突然发问：“你妈妈来找我爸爸干什么的？”
李亦然困惑地摇摇头，然后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地做了个手势，用气声说：“我们去偷听！”
两只小耳朵贴在打开了一条线的门上。
槐瑾和阎铮没注意到他们，正在李亦然是和李夕住，还是他们四个人都住一起这个问题上纠结着。槐瑾觉得要是他们四个住一起，她来看儿子会不方便，阎铮却说孩子放一起容易照顾，也能相互作伴。
阎岩听不明白，小声问李亦然：“他们在吵架吗？”
李亦然竖着耳朵听了会儿，皱起眉。这几天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爸爸妈妈都不告诉他。他还没忘记李夕那天在车里问他的那个难以抉择的问题，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很难过。这会儿听见槐瑾说要不跟他住一起了，突然开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转头愤愤地说：“我妈妈要和爸爸离婚，因为爸爸要跟你爸爸住在一起！”
阎岩无辜地眨眼睛。
李亦然很自然地觉得，如果没有阎铮，爸爸妈妈就不会分开。
所以阎铮是大坏蛋，阎岩理所应当就是小坏蛋！
他把火气撒到阎岩身上，朝他低吼：“都怪你！我就要没有妈妈了！”
阎岩的表情顿时很受伤，也很迷惑。这个人怎么说话老是没有逻辑啊！从他送自己面人的时候就是这样，老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但他看李亦然也是很难过的样子，而且没有妈妈好可怜。阎岩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轻轻说了句：“我也没有妈妈。”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从来都没有。”
李亦然见他怯怯的样子，有点发愣，一腔怒火如同被风吹灭，消失无踪。大概小孩子的同情心特别强烈，他拍拍胸脯，像是要给什么保证一般：“不怕！以后我陪你！”
***
李夕在当地一家有名的风味小吃菜馆订了个小雅间，点了一桌甜兮兮的东西。他本人信奉在外头吃饭不辣不过瘾，而阎铮口味比较清淡，所以那些裹了蜜糖的糕点全是为槐瑾和两个小崽子准备的。果然各种色彩鲜艳的小糕团吸引了两个小孩的注意，非常投入大地吃起来。
李夕把离婚协议书摊在桌子上，又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支水笔递给槐瑾。
签名栏里还是空白，槐瑾来回看了两遍协议书，却是没多少真正看进去的。手握着笔，笔尖悬在白纸黑色横线的上方两毫米处，怎么都压不下去。
李夕耐着性子等了她一分钟，见槐瑾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忍不住出声催促：“小瑾，快签哦。签了你就可以成为第一个甩掉咱们大学有史以来最最最花心最最最帅的男人了！”
槐瑾好不容易下了决心，笔尖刚挨上纸，听到这句话手一抖，签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名。
李夕把协议拿回去，签好。槐瑾耷拉着嘴角：“我名字写得太难看了，不算！重签！”
李夕不理她，把协议折一折放口袋：“快吃菜吧，都快给两小家伙吃光了。”
李亦然摸摸撑圆的小肚子，好奇地问：“妈妈你们在写什么？”
槐瑾把儿子抱在腿上亲了又亲：“妈妈以后不能天天陪着你啦，以后要听爸爸和这个叔叔的话，知不知道？”
李亦然看看两个男人温和看自己的眼神，低下头蹭了蹭槐瑾：“不要妈妈走。”
“妈妈不走远，想妈妈了我就来看你呀，妈妈想你了你也要来看妈妈好不好，嗯？”李家给槐瑾过了一套开发区新楼盘里的房子，不过槐瑾不打算搬到那么远，她想在附近先租个小套。
“我知道了！”李亦然滑下槐瑾的腿，绕了半个桌子跑到阎铮面前，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威胁：“都是你！你要是抢走我爸爸，我就抢走你儿子！”说完还为自己这条妙计得意着。
阎铮差点把嘴里的菜都给喷出来，李夕和槐瑾在一边目瞪口呆，被点到名的阎岩也从他奋力折腾了半天的年糕里抬起头，完全状况外地呆呆望过来。
阎铮笑了笑，哄小孩：“你要是抢得到，小岩就归你。”
李夕摸摸下巴，笑得高深莫测：“小岩一看就是被吃的命，我要靠我儿子扳回一局！”
槐瑾无奈地看着他们，哭笑不得：“喂……不要把我儿子也教成你们这样吧……”
大人们都道小孩子不过是开玩笑，没几天就忘了。阎岩依旧迷惑着，但兴趣缺缺，依旧把注意力放回红豆年糕上。只有小亦然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决心一定要给妈妈报仇！
***
最初的几个月，槐瑾都不能适应儿子不在身边的生活。每天中午和下午，她还是习惯去幼儿园接李亦然。但白天闲在自己租的小屋子里却格外的寂寞，再没有心情整理屋子，也没心情和朋友四处逛，尽管一点儿也不缺钱。
很快，阎岩也转到了李亦然的幼儿园，阎铮终于不用再忍受乔欣慧目露凶光为槐瑾抱不平的样子，而且两个孩子一起接送也省了不少事。李亦然从一开始看阎铮总是气鼓鼓的，不过在因为有三个家长轮流去幼儿园接被小朋友们羡慕了之后，他对阎铮的敌意也不那么强烈了。
而阎岩的插班无疑让他在班里神气起来，本来他就深得老师的喜爱，这会儿有了在陌生环境里只肯粘着他的阎岩，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怕阎岩被其他有钱人家的小孩欺负，他还处处护着阎岩，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想着两个人分。老师特别欣慰，直夸李亦然爱护同学爱护兄弟，给他名字后面连打上几个五角星。一夸完他就更臭屁了，美滋滋的样子让槐瑾看了都忍不住刮他鼻子说他不害臊。
李亦然拉着阎岩的手站在小黑板下，数他的小星星，之后特别自豪的说：“我的星星最多，所以我最厉害！阎岩，有我在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小阎岩抿着唇笑得很甜。虽然这个人的逻辑真的很奇怪，但他还是真心为他高兴。
理论上，阎铮还是带着阎岩住在他的小公寓里。而实际情况是四个人常常在李夕那里吃吃睡睡，或者槐瑾接走李亦然，顺便把阎岩也带着，剩下两人共度他们的甜蜜二人世界。对此常羽很有意见，几次拐弯抹角地向阎铮打听他们什么时候搬回来，却发现人根本没这打算。而阎岩那个小笨蛋似乎把他给忘了，连接到他的电话都只是说上两句就要跑回房间和李亦然看动画片。
常羽很伤感，挂下电话抱着脑袋郁闷了一宿。
有时候槐瑾想想，自己帮着阎铮带小孩，好像挺不公平的。但每次看见阎岩清秀的小脸蛋她就心软。或许是因为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妈的原因，阎岩周身都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气质，跟整天都不知在嚣张个什么劲儿的李亦然形成强烈对比。时间一长，槐瑾几乎把阎岩也当成自己儿子了，连口头禅都变成：“李亦然你给我安分点！怎么就不能跟小岩学学！”
直到槐瑾的父亲给她找了份工作，这样清闲的日子才结束。单位的上司是父亲的老同学，槐瑾做办公室文员，其实也没啥事可干，但不允许翘班。于是每天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同事乱侃，好在同事里不少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也不会没有话题可谈。
没过多久一名男同事开始对槐瑾展开追求，槐瑾才突然悟了，原来老爸根本就是故意的，想把她早点嫁出去！
后来阎铮慢慢发现一些事，就是两个小孩很喜欢模仿他和李夕。具体地说，就是他平时对李夕说什么话，给俩小子听见了，李亦然就会现学现卖地说给阎岩听。大人们很尴尬，进而觉得儿子们很有趣，最后越看越可疑。
阎铮想着要怎么扼制住某种不对劲的趋势，李夕表现得很不在乎：“我们可以，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再说了，天天就在眼前看着，想不让他们学都不可能。”
阎铮叹气：“你啊，就是个祸害。”李夕厚着脸皮欣然接受。
但不管怎么说，阎岩和李亦然就在他们的熏陶下一天天长大。
至于长大后的事，谁又能猜得到呢？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Eight. Ending & Beginn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