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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hree. Hide'n'See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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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阎铮开始固定的交往之后,李夕彻底放弃了对异性的追求,女朋友只剩下单纯的掩护作用。如果那女孩子不讨人厌,李夕并不打算再换掉她。这也就是为什么槐瑾平安度过了那半年之限的诅咒。
槐瑾是个很简单的女生。与李夕的恋爱在她看来无异于一场童话,殊不知她在李夕眼中也是个童话般的女孩。
但李夕的父母就没那么好糊弄了,儿子怎么风流,背后有哪些秘密,他们虽然知道的不清楚,也都有所觉察,时不时地问李夕怎么打算,看样子是要等他一毕业就逼婚。
槐瑾显然把她的作用多元化了,她的意外怀孕,对李夕来说简直是个惊喜,顺理成章地结婚,摆脱了父母那边的骚扰。
当然阎铮知道后是冷落了他一段时间。阎铮说既然你结婚了就得好好对人家女孩子,而且你们还有孩子了不是?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李夕死缠烂打,说你不是也有孩子,我都没嫌弃你。
反正一来二去的也没分成,这事就这么搁置了。阎铮和李夕比偷情更加偷情地幽会,通常去的地方都是商务酒店,看起来就像公司老板带着助理去洽谈商务,并无任何不妥。
***
老话说,纸包不住火。自古以来,奸|情就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槐瑾并不是个太细心的女人,也很少涉及李夕工作上的事情,但凡是女人,就带着两大天生的能力:
一,热情满满地在大甩卖时冲进水泄不通的商场血拼;
二,热爱八卦。
当有一个周末李夕又去加班时,槐瑾在大酬宾的珠宝行看见了李夕的美女秘书常芳,两个女人立刻热烈地打起招呼,互相比对起首饰来。常芳看着那些打折的铂金饰品双眼放光,槐瑾揶揄:“果然购物最大,你们老板忙着加班,你还偷懒出来选首饰。”
常芳正戴上一个翡翠项链往镜子里照,闻言诧异道:“加班?我们从来不加班啊?”
“呃……?”槐瑾愣了,“是你不加班,还是所有人都不加班?”
“当然都不加班了。”常芳笑眯眯的,“公司待遇很好啊,工作挺清闲的。再说老板又经常不在公司,加班给谁看啊——怎么?老板说今天要加班的吗?”
“啊……不是……”槐瑾尴尬地笑了笑,“该死的,一定是为了逃避陪我出来逛街才那么说!”
“哈哈,男人都这样啦。你多买几件,刷爆他的卡,他肉疼了下次就会陪你出来了。”
“哈,对对,说的也是……”
***
“你要吃什么?”
市中心的一家高级商务酒店的大床间里,阎铮正捧着菜单,准备打订餐电话。李夕四肢大敞地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脸色略带疲惫。半晌,他好看的薄唇字正腔圆地吐出四个字:
“酱爆猪腰。”
阎铮拿着电话的手一抖:“抱歉,你选的这家酒店太高级,没这么民俗的菜。”
李夕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从枕头里传来:“那随便,你点个补肾的。”
“这才几次,你就不行了?”阎铮不由好笑,放下菜单双手搭上他的腰,向自己怀里带。
“老子肾亏!这几次是和你,我还有……”李夕说到一半卡了壳,转而心虚地闭上嘴。
果然阎铮沉默了,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不久两人迎来了一桌子鲜虾大餐。
李夕小心地动着筷子,一边努力做到不发出声音一边还得察言观色。到最后很郁闷的发现,为什么阎铮吃的比他还多,他都没吃饱……
阎铮面对他的小声抗议作出正面回应:“为了保护你的肾,我决定以后多辛苦一点,让你回了家就只能休息。”
“喂……”
李夕刚想反驳,手机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槐瑾甜甜的声音传来,却是疏离的语气,听起来很陌生。她问李夕在哪儿。
李夕报了酒店名字,按下挂机键,带着扭曲的笑容缠在阎铮身上:“我老婆捉奸来了。你这位奸夫,要留下陪我么?”
要是刻意去瞒,也不是掩饰不过去。可就像热恋中的情侣总希望全世界都祝福自己一样,李夕不想他们的秘密感情太过隐秘。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得到别人的证实,来确认我们的存在。只有连自己都瞧不上的东西,才会藏着掖着。
阎铮问:“你打算摊牌?”
李夕状似无所谓地耸肩:“每天演戏太辛苦了,况且对她也不公平。”
“你到底考虑过后果没有?你儿子还那么小,还有你父母……”
李夕不耐烦地踱到一边:“亦然和阎岩一样大,你可以自己照顾儿子,我也可以。之前就是怕他太小需要母亲才一直瞒着槐瑾的。”
阎铮叹了口气:“不过多大的孩子都是需要母亲的。”
“哦,那你也离不开你妈?”
阎铮眯起眼看着他。
李夕一笑,扑过去抓住他的手:“知道知道了。等会儿顺其自然吧。”
***
槐瑾穿着休闲装出现在高级商务酒店的大堂,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站在富丽堂皇又充满冷冽的商业气息的环境中,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与这里是多么格格不入。正对面是巨大的水幕墙,槐瑾看看那里头自己模糊的影子,似乎是那么单薄和手足无措。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奇怪想法罢了,大堂的侍应生迎上来,带着礼貌的职业性微笑。很快,接到内线电话的李夕和阎铮出现在电梯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西装笔挺,连发型都一丝不乱。
“你怎么跑过来了?”李夕低低地问,声音很柔和,似乎还带着点欣喜。槐瑾不禁怀疑自己太多心。
“我们去那边。”李夕指了指酒店内的café,“你吃过饭没有?”
槐瑾突然不明白自己头脑发热的冲到这里来干嘛了,她看了看李夕身后一脸漠然的阎铮,还有周遭个个着正装打领带、眼睛里都透着精明的男士们,很难让自己做到不拘谨。就算她确实没来得及吃午饭,在这儿也没丝毫胃口。
她做了三年多的富家少奶奶,却一次商业社交都没出席过。比起去那些布置了精致食物却只能端着香槟或红酒聊天的宴会,她宁可在大街上就着可乐啃三明治,走一路哼一路不成调的流行歌曲,看一路毫无新意的城市风景。
李夕也从来没要求过她的陪同。在他眼里,槐瑾还是那个童话般单纯的大学女生。或许潜意识里,他一直都在尽力,想到他们分别得那天,能给槐瑾保留着一份完整。
他是一直打算着离婚的没错。虽然并没有个具体的计划。
三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人一杯咖啡,李夕顺便替槐瑾要了份她喜欢的杏仁抹茶蛋糕,看着对面年轻的妻子藏不住幸福的笑,他突然觉得坦白也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她那表情,跟三年前李夕每次心血来潮送她小礼物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她大概会用带着上扬音调的声音叫起来:“呀~我最喜欢这个了!”
其实这种可爱又幼稚的行为,连小亦然都不屑于做。但槐瑾的欣喜却是那么自然和直接,每每让李夕都跟着不由的提亮了心情。
真的要告诉她吗?会不会当场就哭出来啊……
阎铮冷眼旁观,甚至有点好笑,李夕对槐瑾的态度和他对自家儿子没什么区别。
好吧好吧,更像是对小妹妹那种,有点宠爱,但完全没有激情。
他见槐瑾好奇着偷偷打量他,便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阎铮。”
“你好,我叫槐瑾,是李夕的夫人。不好意思冒然过来,打扰到你们了吧?”槐瑾没多想,默认阎铮为李夕的生意伙伴。
“没有关系,我们正好刚处理完。”阎铮语带双关,露齿一笑,特别亲切。
“咳咳……”李夕把咖啡喝进了气管里,脸咳得通红。同侧的阎铮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李总,没事吧?”
李夕嘴角一抽:“没。小瑾你来找我什么事?”
“呃……”槐瑾含着叉子,绿茶的气味在口中融化,本该是有些苦的,却被加工成清爽的香甜。
有外人在,私事不好说吧?
她用眼神询问李夕。
李夕回以你不说话我看不懂的无辜表情。
“没什么事。你不是说你加班嘛,结果我逛街遇到常芳,所以问问你在哪。”
“然后呢?”
“然后……蛋糕真好吃!”
阎铮没忍住笑出来。
槐瑾立刻避开两人的眼神,埋头专心享用美食。
“那我就不打扰李总和太太了。”看来李夕是不打算今天说了,这情形让阎铮有些无聊,看着自己的情人和他老婆,他难免有些吃醋的气闷,然而李夕对槐瑾的态度和槐瑾本身的气场又让他觉得吃醋是一件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这让他颇为矛盾。
眼不见心不烦,还不如回家陪陪小岩。
于是他起身告辞,槐瑾赶紧搁下叉子与他握手道别,李夕似乎诧异了一下,倏然起身:“我送送你。”
酒店门口,泊车小弟替阎铮招来一辆出租。李夕扒着车门笑得无赖:“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回去了。”
“为什么不说?”
李夕苦恼道:“她不问我说不出来……”
阎铮已经坐进车里,在别人看不见得角度往李夕脸上掐了一把:“等有机会吧。槐瑾她……很可爱。”
“喂,你不是看上我老婆了吧?”李夕开着玩笑,磨蹭着有点不想让他走。
阎铮轻轻笑道:“我看上她老公了。回去吧,电话联系。”
***
有些时候,当短暂的快乐过去之后,难免会有更突兀的失落。
在槐瑾把最后一小块带着乳白色杏仁脆片的蛋糕放进口里、咀嚼、品味、吞咽之后,她惆怅了。
通过巨大的玻璃门能望见正在送人的李夕,他微微弯着腰,一手扶住车门探身向里面的人说话。
槐瑾脑中不太认真地飘过一些想法,比如自己刚才的表现有没有给他丢脸,比如李夕对这位客户或者合作伙伴的态度是不是太热情了点,比如李夕在外面是不是一直这么谦和,那么该使用强硬手腕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之类的。
但她并不打算深入考虑,这些都不是她感兴趣的。
此时出租车远去,李夕站直身子,正了正领带,目送着那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阳光从他侧后方打过来,淹没在酒店巨大的招牌下,让李夕的脸看上去神采奕奕,却又不甚清晰。
槐瑾很少见李夕穿正装的样子,他总是还没进家门就把束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领带也松开,然后直奔卧室换上居家服。所以槐瑾看着酒店门口的李夕,茫然地生出一丝陌生感。
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
不过只有短短十几秒,李夕便笑着回来,牵起她一同回家,于是这种奇怪的陌生感又消失无踪了。
李亦然看见爸爸妈妈一起回来,惊讶地张开小嘴巴,半晌突然明白过来似的,生气地大嚷:“你们偷偷出去约会不带我玩!”
槐瑾刚要告诉他不是,李夕已经把儿子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笑嘻嘻地逗他:“有了你之后爸爸妈妈都没有约会过了呀。”
李亦然还不依不饶,挂在爸爸肩膀上胡乱蹭着。槐瑾的思想开了个小差,恍然发现别说结婚之后了,就连还没怀孕那会儿,她和李夕单独约会的次数都非常少。
平时李夕忙,都是她一个人带着儿子,所以李亦然虽然跟她亲,但如果逮住能跟爸爸多亲近一会儿的机会,绝对是把她丢一边的。
槐瑾看了眼闹得不亦乐乎的老公和儿子,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一点恋爱的感觉都没有啊。激情还没点燃,就归于平平淡淡了。
***
“抓到你啦!”
阎铮刚进家门就听到这一声大喝,惊得差点没把钥匙掉地上。他探头看看客厅里的两个人,常羽正两手提着阎岩的胳肢窝把他抱在胸前,得意地笑着:“你又输了,快亲哥哥一口。”
阎岩很不情愿的扭着身子,显然被举着的姿势让他不太舒服,而玩游戏又一次输掉,让他更不舒服。
阎岩已经四岁多了,常羽这么悬空抱着他会有些吃力。阎铮看着他好像手臂都在抖,小阎岩的身子正在往下沉,被拽住的衣服堆叠起来,隐隐露出他的小肚皮。然而常羽不肯松手,坚持道:“亲嘛亲嘛,不许耍赖!”
阎岩嘟着嘴,往常羽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小眉头还皱皱的。常羽如愿以偿,刚把他放回地面,阎岩就朝阎铮扑过去。
阎铮把儿子抱起来,笑问:“玩什么呢?”
阎岩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和常羽哥哥玩躲猫猫,输的人亲赢的人一下。他坏,每次都抓到我。”
常羽吹了声口哨:“谁让你是小笨蛋,我想亲你都亲不到。”
阎岩扭过头:“我不要亲你,我亲爸爸。”说完还示威似的在阎铮两边脸颊上“叭、叭”两声,然后挑高细细的小眉毛看向常羽。
阎铮把宝贝儿子重新交到常羽怀里:“我去做饭,你们再玩一会儿。小羽就在我们家吃吧?”
“好,谢谢叔叔。”常羽很有礼貌的笑着看着阎铮进了厨房,转头就恶劣地捏了捏阎岩翘翘的鼻尖,对着他嫩嫩的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