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景卿衍生）》猫豆腐

36、章三十五

　　第三十五章

　　房子摇晃得厉害，而且频率很快！听见外面不停地有尖叫声，东西砸在地上乒呤乓啷的响！突如其来！
　　“出去，找空旷地方！”陈琮拉着曹砚站起来，紧紧抓住他往门外跑，可是屋子摇晃的实在是太厉害，连出门都困难！
　　两个人走不稳，只听着外面声响越来越大，曹砚猛地一拉陈琮，当机立断，“不能跑！躲起来！”
　　他艰难地转过身，抓住墙角，却惊恐万分地看见电视柜因为摇晃离开了本来的位置，“陈琮！往后去！退后！！！”
　　“什么？！”陈琮拉着他，还未看清，只听见“砰——”一声巨响，耳朵震得轰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曹砚扑倒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皱着眉勉强抬头，才发现酒店配的34寸电视机刚刚砸在地上，爆了，四分五裂，火已经烧了起来。
　　“曹砚！曹砚！你没事吧？啊？！”陈琮急着抓住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把他扶高一点，看清他咧了咧嘴角，立刻爬起来，反身将曹砚背在身上，这种情况下根本站不起来，而且他不知道这个地震几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天花板、墙壁都是晃来晃去！人站着就像要飘起来！
　　陈琮干脆就跪在地上一点点地爬，曹砚趴在他的背上，低低地喊，“你先跑！”
　　浴室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离他们约莫两三米远，可是剧烈摇晃中，这点距离竟是那样远！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离开的原先的位置，那种房子要解体似地卡拉卡拉声响不断传来，恐惧至极！
　　陈琮咬着牙，使劲用手指抠住地板，还是不断的左右摇晃，他弓起身子，不让曹砚从身上摔下去，手指要插进地板一般扒在地上，顺着墙边使劲往浴室爬过去，头顶上有粉尘扑簌簌地落下，迷了眼，也只是连眨着绝不停下！
　　好容易两个人进了浴室，陈琮迅速打开脸盆池子的龙头，自己抵在脸盆下面，用脚顶住墙，把曹砚的头抱在怀里，手摸上了曹砚的后背，濡湿粘腻，借着外面的火光，才看清曹砚的后背有斑驳的血迹，估计是刚刚电视机爆炸的时候被嘣伤的，只是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那伤势是怎样！
　　“曹砚！你还好吧？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事，估计被玻璃擦着划过去了，没大碍！”
　　背后是瓷砖，头顶在脸盆池下，身体不停地战栗，是所有动作停歇下来后抑制不住的恐惧！
　　“曹砚……曹砚……”陈琮嘴唇有点哆嗦，搂紧了怀里的人，低低地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而后听见怀里那人带着同样的震动，同样颤抖的声音。
　　“我在……我在的……放心……我在！……”
　　两个人就在黑暗里这么死命地抱着，死生听天！

　　那一波强震终于过去，等到房子终于停止摇晃，陈琮觉得自己的心跳终于又重新回来了。
　　他用力抓着曹砚，声音带着颤动，“停下来了！走！出去，这里不能呆！”他从下面钻出来，又慢慢把曹砚拉出来，“我们出去，去市民广场！”
　　曹砚点点头，咬着牙站起来，又猛地摔了下去，惊得陈琮差点大叫，“曹砚！！怎么回事？！”
　　“别吵！”曹砚皱着眉，咬着唇压住脚腕处传来的痛意，“我的脚扭了。”
　　“脚？”他转身，弯腰，“上来！”
　　“你背不动……”
　　“上来！！！”陈琮大吼。
　　曹砚震了震，依言趴在他的背上。
　　陈琮托着他往上抬了抬，冲出浴室。

　　陈琮的背并不宽阔，曹砚怕自己掉下来，还分了他的心，便用手紧紧环住他，头靠在陈琮的侧脸，贴的近了，觉得背着他正努力往生的方向奔跑的这个人，竟是自己能这样就全部拥抱在怀里了的。
　　突然就觉得眼睛湿了。

　　“那边墙角有个人！”陈琮忽然出声。
　　曹砚看过去，“嗯，那个位置，应该是晕过去了，肯定还活着！”
　　“我知道了！”陈琮加快了脚步，背着曹砚从已经认不出形状的大门出去，入目的是满目狼藉，漫天的尘埃，坍塌的房屋，哭嚎的人群。
　　陈琮和曹砚被惊呆在广场上，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看见受伤的人满脸是血，看见还有人哭叫着要回到房子里去……
　　“……对，你的伤！”陈琮忽然想起来，把曹砚放在一处空地上，就绕他背后。
　　曹砚的衬衫是准备脱下来的，而现在，后面却是沾了血迹贴在上面，触目惊心！
　　“你忍着！”陈琮咬着牙，拧紧了眉，把曹砚的衬衫脱下来，被血液浸染的地方都大片大片的殷红！
　　曹砚只是在衣服擦到伤口时，闷哼了两声，之后便舒了口气，“没事，只是皮外伤！”
　　哭声还在扩大。
　　陈琮来回的转着头，看着周围的人哭到痛彻心扉，声嘶力竭！他紧皱着眉，按捺不下心里涌起来的哀伤。
　　被惊吓的，恐惧的，受了重伤的，还有失了亲人找不到的，走散了的……
　　“曹砚，你在这里！等我！”陈琮看了半天，还是转过脸，面对着他，四目相接。
　　曹砚看着那双每每都是带笑的眸子，透漏出来的坚定情绪，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你小心！”
　　“好！”
　　陈琮掉回头，重新往酒店里冲，刚刚在一楼大厅楼梯角看见的那个人，肯定还活着！
　　曹砚的目光追着他跑远，跑进黑洞洞的房子，然后再看不清。
　　“陈琮……”

　　救援陆陆续续赶到，满眼的只有绿色和白色成了那唯一的希望。
　　解放军在第一时间抢去前面救人，医生和护士在广场上搭急救棚，紧急救治受伤的人群。
　　曹砚的身上被擦了药缠了绷带，脚腕检查不是骨折，便被安置在一边。
　　小护士有点为难地道歉，“伤的人太多……”
　　曹砚打断她，“快去看别人，我不要紧！”他不再多说，只是继续望着陈琮离开的方向，皱着眉。
　　陈琮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有时候是背着人出来，有时候是和别人一起用门板当担架，抬着人出来，他每出来一次，放下伤员，便立刻抬起头找寻曹砚的目光，目光相接后，才舒了紧绷的那口气，转身继续冲进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子里面。
　　看他又一次跑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个哭不出声音的小女孩。他就那样急切地跑着，把小女孩交给最近的一个护士。
　　然后，下一秒。
　　他抬头，寻找着，四处张望，全是陌生的脸。
　　“曹砚？”
　　他的声音从那一边传过来，带着沙哑和疲累。
　　“曹砚？！你在哪儿？！”
　　第二声，慌了神的无措和惊惶！看见他来回的转着脖子，一个个的看！
　　“曹砚！！！——”
　　声音破了，有些凄厉！
　　曹砚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听见那个人急吼吼地抓住人就问，“刚刚坐在这边的那个男人有没有看见？他背后有伤，脚也不能动的！！”
　　“曹砚！！！曹砚你在哪儿？！！……曹砚！！！！”
　　一声比一声凄惶……
　　曹砚开了口，“……陈琮……”
　　陈琮猛地转回头，看见胸口缠满绷带的那人，在不远处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眼泪，一颗颗落下。
　　从地震起那一刹开始积累下来压抑不住的害怕，一瞬间从心底升了上来。迅速蔓延。
　　抱着曹砚抱的死紧，勒断胳膊的力道！嵌进身体的力道！眼泪止不住，哭声被硬生生压在喉咙里，浑身颤抖！
　　抱着哭，不说话。
　　只能用力的抱着，用力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