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翼》相宜XY

8、洗烟洗尘

　　来到洗烟桥，我看到的，是一个寂寞的蓝影，衬着洁白的桥身，有些恍眼。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杨修。
　　一动不如一静，我就静静站着，欣赏他颀长的背影，也品味他孤单的气息。

　　“你是越若晴？”杨修转身面对着我，直接问我。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杨公子知道我要来？”

　　“我一日不死，楚衿便一日难以安心，我一直等着这么一天。”

　　“好，那出招吧。”一招寒蝉秋鸣，刷的一声，银光闪烁，剑直指杨修咽喉。

　　“还不错。只是，我想不到，如此身手，竟甘为楚衿的。。。”

　　话音未落，杨修身形一闪，已避过这招。

　　而我，却感到一阵压力。

　　果然，杨修不可小视，如此深厚的内力，我自愧不如。

　　握着手中的剑，被他的气势所振，为他的话语所扰，寒翼在我手中的速度减慢。

　　“不过如此。越若晴，就这样，你还想杀我。”

　　我不接话，让浮躁的心冷静下来。高手过招，有时，比的是心态。

　　看我神色恢复如初，杨修脸上有了一丝佩服。

　　不过，他的出手更加凌厉，他不想死，只有杀了我。

　　渐渐的，我终于体力不支，这几日的休息，并未使身体完全恢复。

　　杨修脸上露出冷笑，他以为，他已经胜券在握。

　　一咬牙，我孤注一掷，使出了寒翼的最后一招：飞蛾扑火。只攻不守，这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剑光由寒转暖，真如一团火焰一般将我包围，我不顾性命，只求能杀死杨修。

　　杨修明显被这不要命的招数惊呆了，情急之下举起左臂护住要害。

　　我冷笑，暗想他这条手臂算是作废了。

　　剑擦上杨修手臂，磨出了丝丝火星，却只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小道。而我的胸口，却被他重重一击。

　　颓然倒地，我不相信地望着他，怎么可能？

　　杨修轻笑着看我一眼：

　　“没想到吧，越若晴。不过你还真是厉害，雪蛛网都被你刺破了。”

　　雪蛛丝，难怪。看着杨修伤处被血染红的密密的丝甲，我想起了楚衿的天蚕甲，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输了。”淡淡地，我吐出这三个字，心中很清楚，输了，就得把命赔上。

　　我闭上眼，微微一笑，像曼青一样，我想笑着死。

　　“这副落难美人的样子，在下可有些明白为何成王会为你倾倒了。可惜，在下并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得罪之处，越兄莫怪。”

　　为我倾倒？我将微笑换成苦笑。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时间在此静寂，黑暗中，那张脸在脑海中点点凝聚，伴着我最后的呼吸，执著着不肯消去。

　　突然杨修一声闷哼，我睁眼望去，杨修手臂上流出的血竟是黑的。

　　中毒了？不，我从不在剑上下毒。

　　“越若晴，真没想到，今日输的是我。”杨修的脸有几分狰狞，笑容显得那样凄凉。

　　是楚衿，一定是他在我的剑上下毒。这个人，心机如此深沉，用这样的手段扭转了我的败局。我是该喜该悲？该谢该叹？

　　回过神来，只见杨修挣扎着移向洗烟桥，倚靠桥身，口中喃喃念着：“洗烟，洗烟。”最后，杨修用力翻身跃下，跳入河中。

　　哗啦一声水花泛起，化做点点涟漪，一切又重归平静。

　　我呆呆地望着，心中也是一片死寂。

　　杨修，他的归宿是洗烟，在深河底部，他离爱人如此之近，算不算也是一种幸福？死，或许也是一副解脱相思的良方。

　　而我，我的归宿在何处？所爱之人欺我骗我，玩弄我的感情，伤害我的自尊，最后还狠狠地把我赶走。惟一念着我的人却被我亲手杀死。将我养大的人恨我，利用我。

　　回首平生，皆是憾事。不过，这样也好，总算也是死得无牵无挂了。

　　洗烟桥上，我愿洗净今生尘心执念，洗净那一丝剪不断的尘缘。

　　再度闭上眼，我忘了对楚衿的承诺，失去了求生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