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翼》相宜XY

9、宛琴断情

　　似乎闻到了幽幽的香气。我睁开眼，熟悉的景色让我突然感到迷茫。
　　“这是宛琴谷？”虚弱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

　　“不然你觉得这应该是哪儿？成王府，你以为楚衿会救你？”师父冷漠的声音。

　　虽然早已习惯师父的冷淡。可此次出谷，遭受太多，我不禁冷笑一声，不复往日起码的尊敬。

　　“你笑什么？可是怪我让你练了寒翼？”师父的话依旧没有温度。“不过你不要忘了，楚衿不要你，是因为根本不爱你，你练不练寒翼都是一样的。”

　　我心下黯然，师父的话，太过残忍。

　　面朝师父，我不明白，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为何会如此无情？

　　是不是有什么痛苦的往昔？

　　这跟我的身世有没有什么联系？

　　“师父，把一切都告诉我。”我的话还是很虚弱，可是却也很坚定。

　　“那么想知道？不过，现在还不能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师父的口气浸透着怨恨。

　　“为什么？”我仍不死心。

　　“听众还未到齐，讲来无趣。若晴，要不是被你的伤耽搁了这么久，师父现在可能已经去另一个地方找那个人了。”

　　“我的伤？我睡了多久？”

　　“不算太久，十天而已。”

　　“什么？”我惊呼，不过静下心想想，胸口中的那一掌可着实不轻，现在还有些隐隐的疼痛，这几天，师父一定没少费心。想到儿，我口气软了下来。

　　“师父说的听众是那个故人？”

　　“对。”

　　“那个人，到底是谁？”

　　回答我的，是师父一声冷哼。

　　我知道再问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了，师父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

　　“想不到我的若晴也会动情，寒翼的滋味可不好受吧。不听师父的话，吃到苦头了吧？”

　　我心中一痛，眉立刻绞成一团。师父见了，却露出残酷的喜色。师父如此恨我，我被楚衿抛弃了，她竟会如此兴奋。我悲哀地叹了口气。

　　“你这次着实伤得不轻。想不到杨修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你有伤在身，心脉大乱，他要伤你，也不会如此容易。”

　　有伤在身，心脉大乱。师父，当初你让我练寒翼，是不是就是为了看我今日所受之苦。

　　“我知道你怨我，可师父心中，也有恨。”师父的声音，透着少有的哀伤。

　　“师父？”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师父前几天打听到了故人行踪，马上就要去寻他。一会儿会让人送你去成王府，等我找到了那位故人，自会去王府寻你。楚衿这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没必要赶你出来。”

　　“不要！师父，我不去成王府，我不见楚衿！”

　　“这由不得你！楚衿对你毫无情义，你就这么在乎他吗？”凌利的话霎时如泼了我一盆凉水。

　　我越若晴是什么开始变得像个姑娘一样爱闹情绪。是啊，都是男人，就算他不爱我，不要我，有必要如此执著于见不见面这回事吗？我情绪平稳下来，也不再抗议。

　　师父哼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成王府来人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我猜测大概是个家丁侍卫什么的。门被轻轻推开，我淡淡地瞥了一眼进来的人。只一眼，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他了，楚衿，来的，竟然是楚衿。

　　楚衿独自走进屋来，带着熟悉的笑。

　　我吃惊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转过头，不再看他。

　　“若晴，多日不见。你的伤好点了吗？”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关心的成份。

　　“已经无妨，多谢成王关心。”我装出一个冷淡的微笑。话音中，满是虚弱，不过，他也不会关心的。

　　血，再一次促不及防地从口中涌出，我捂住嘴，却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血，点点洒在我洁白的衣袖上。

　　我的爱真的有这么深吗？不然，为什么看见他，我的心会疼？看不见他，我的心会空？

　　楚衿看到我的异样，神色慌乱，忙抱住我，往我嘴中塞了几颗药。

　　“止痛药。吃了就不会那么难受。”那么温柔的声音，楚衿的笑容也变得柔软起来。

　　我的鲜血，在情丝的抚弄下不断涌出。大概，我活不了多久了吧？

　　那么，让我来赌一次，用自尊赌一次感情。

　　我心里也清楚，我的胜算并不大。可是我还是想赌这么一次，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希望放过这次腾升的勇气。

　　“楚衿，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撕碎自己冰冷坚强的面具，将软弱展示在他面前，渴求一个温暖的答案。

　　楚衿依旧笑着看我，眼中还带嘲讽，只是，笑变僵一些，嘲讽中透出一丝痛苦。

　　“如此难以回答吗？楚衿，给我一个答案。”我闭上眼，想要抓住丝丝消散的希望。

　　没有回答。一片空寂中，时间悄悄将绝望缠饶我心头。

　　有些恼怒，有些无奈，有些哀求，我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衿的脸。

　　“说爱我，好不好？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会信。”

　　依旧是无动于衷。

　　“我就要死了，你连一句话都舍不得施舍给我吗？”我声嘶力竭地大嚷，到这份上，我终于明了，我输了，连最后一丝尊严也输得干干净净。我拼命忍住眼眶的泪，我不能哭，不能像一个弃妇一样在楚衿面前哭。

　　可是，这时候，楚衿却轻轻笑了一下，他终于开口了，可是，这些话，却将我的心彻底推向地狱。

　　“若晴，如果你真的想听，我可以在你耳边一直说到你断气。可是，你都知道那是假的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心越来越冷，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冷。

　　“不要再纠缠了，我对你，已毫无兴趣。我还以为你明白，我们之间，不该付出真心。”

　　我认真地听着，听着心碎的声音，终于凄然一笑。

　　“楚衿，还真是很残酷呢。好，不愧是成王，今天我认清你了。”

　　“你明白了就好。说真的，我还真是担心，以你现在这死缠烂打的架式，要是在我的婚宴上大闹一顿我还真吃不消。”

　　“真是笑话，我成王难道会喜欢男人？”楚衿还怕我伤得不够重，又加了这么一句。

　　说完这些，楚衿笑了，笑得更加舒展，竟有几分悲凉的味道。楚衿的目光，玩世不恭中，却有几分无奈。

　　我的眼前却已是清澄一片，不管楚衿所悲为何，无奈为何？恐怕都跟我没有关系。梦碎人醒，心碎痛去，情碎恨尽。

　　“等师父回来了我就走，我不会再纠缠下去。”

　　是的，是自己太下践了，压抑的情感一旦释放，竟无法收回。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要死要活，莫说楚衿，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好在，这一切，都已结束了，浮生若梦，若这次，能活下去，我再也不让自己被感情羁绊。

　　“若晴，别负气，我也不愿赶你走，毕竟咱们也有过枕席之欢，我也不能一点旧情不念。只是我快要成亲了，留着你不方便而已。”

　　“还想下逐客令？不过，我提醒你，你要是把我丢在这里，莫说师父不答应，我死了做鬼也要拉着你。”我恶狠狠地朝他说道。

　　“唉，真拿你没办法。”

　　楚衿也不说什么，冲我一个苦笑后，抱着我，走出房间。

　　我闭上眼，不去看楚衿。我知道，心死了，就不会痛了。几日的虚弱终于浮上身体，在楚衿有力的怀抱中，我安稳地睡着了。

　　回府的轿中，怀中的人沉沉睡着了，楚衿的脸上此时再不掩饰痛苦。

　　伤害了若晴，亲手割断了与若晴之间的一切，这样的毁灭，纵使坚强如楚衿，也会感到心力交瘁。

　　“若晴，不要怪我，若我承认了爱，你一定会心满意足地死去。叫我如何舍得？”

　　“你不知道，离府见到她的那天，她告诉我，在寒翼的反噬下，只有死亡。所以，我只有放手一赌，赌你能不能接受抛弃。”

　　“看来我赢了。与其为爱而死，不如因恨生存。你，会原谅我吧？”轻轻吻上若晴的额头，楚衿心中凄然一片。

　　真正无情的人，是不存在的。无论是楚衿还是越若晴，在心底，都深深渴望去爱去拥有。无情的，只有命运，绝情，只因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