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85、商标

　　孟冉冉积郁难耐，这两天只得硬着头皮进货，不仅毫无进账，特别是精贵面料，卖的多亏得多。本是刚打开大好局面，这半个月来在扬州有了极好的口碑，一但突然供货中断，就等于砸了自己招牌，她多方打听供货渠道，离开扬州的织造厂去湖州等地进货也行，却有一笔不小的运费。真是发愁着呢！又气恼明月如此薄情寡义，居然把自己也看做竞争敌手，动用苏泰大人的权势来压制云想衣裳布庄。
　　气大伤肝，孟冉冉回家整天挂着脸子，宋云晟也心情不佳，递过来一封书信，原来是宋老爷的来信，把宋云晟骂的狗血淋头。原来宋云晟派遣了媒人带了几盒子糕点去李家提亲走过场，自然连人带糕点给轰了出来。李家通过婉芝那边明确拒绝了他们的提亲，说他们的三小姐不能嫁给一个烟花巷里的登徒子，更何况宋云晟叫媒婆只弄了几盒糕点，把他们家当成市井小门小户来打发。
　　宋云晟原先在徽州就常去岚璇书寓，这事儿老爷子也知道，没想到这坏名声传到了扬州，更没想到宋云晟居然对提亲的事情那么潦草处置，让宋老爷气了个倒仰，加上李道员翻脸，宋家原本在盐总商中首领的地位岌岌可危，更是火上浇油。宋老爷在心中末尾也提到孟冉冉，以为她专宠霸道，故意教唆宋云晟得罪娅虹小姐，弄什么才艺比赛，让娅虹小姐下不来台。
　　看到自己也被捎带责怪上了，孟冉冉不禁委屈道：“这都是你的主意，现在可好，连我都里外不是人了。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娅虹小姐不是下毒的人，你就把她娶了又怎样？”
　　“你倒是贤惠大肚。”宋云晟品着茶，道：“我是宁撞金钟一下，不敲破鼓三千。对娅虹小姐就三个字，看不上！”
　　“娅虹小姐要是瞎了眼嫁给你，那就是鲜花插到牛粪上！呸，会写几首歪诗就以为自己是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才子。我看你以后是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了，等着孤老终身吧。”
　　“你不是我老婆吗？”
　　“临时性的好不好？我巴不得你现在就给我休书，还我自由！”
　　“什么自有自无的-------”宋云晟忽然俯身，指着自己的脸说：“走大街上，年轻女子们都喜欢偷偷打量我，你不觉得我长得好吗？是不是你眼睛有什么问题？”
　　孟冉冉做呕吐状，被恼羞成怒的宋云晟捏住脸，疼痛难忍，不禁啪地一下，恶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胸口。
　　宋云晟退一步，揉胸咳嗽了几声，佯怒道：“你想谋杀亲夫吗？真是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你也不想想，你把我从冷水铺拐带出来，进了你们宋家一年不到发生了多少事情。福没享到，生死关倒是经历了好几次。你们宋家从主子到奴才没一个省油的灯！”
　　“哼！”宋云晟无可辩驳，自去躺在宋老爷以前留下的摇椅上。
　　孟冉冉眼珠子转了几下，忽然收起刚才的嘴脸，笑嘻嘻地说：“六少爷，听说您最近的漕船要经过湖州是吗？”
　　“怎么？”
　　“我想派两个采办去湖州采购丝绸，数量也不多，能不能-------？”
　　“不能，漕船带私货躲避关税是杀头的罪名！”
　　“六少爷，求你了，水路一路上的关税我就承受不了，陆路不安全又慢--------”
　　“你别说了，你也知道盐运是公中的，我不能为了帮你而让宋家冒险。”宋云晟停下摇椅，忽然坐直身体，歪着头道：“更何况，我们早就有言在先，你那布庄能否经营下去与我无关。要不是你贪心，激恼了九华楼，他们也不会针对你。”
　　“见死不救，你没良心--------”孟冉冉知道自己理亏，可做生意谁不想多赚钱，不温不火的，猴年马月才能发财。自己心里也有另一个盘算，想在十几年内赚够五万四千两银子。这数目就是宋云晟当初盘下布庄的价格，自己在牛牛成年后，把这笔钱还给宋云晟，不管届时宋老爷还在不在世，宋家三兄弟有没有分家，自己都要和宋云晟离婚。那时儿子长大了，自己也该潇潇洒洒地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去，省的在这大宅门里，和他们全家夹杂不清。
　　此刻管家送来一封信，宋云晟拆开后，皱眉道：“三哥要来扬州了。”

　　宋云贤这次一到扬州，并没有住在宋家别院，而在百花楼妓院先花天酒地的过了三天，才来别院和兄弟宋云晟见面。
　　原来宋云贤到底从二姨太那里死缠烂打弄来了四万两银子，开了个造纸厂，他到扬州拜会客户，顺路向宋云晟提出了要求。他通过狄远清由泉州通商口岸，从西洋进了一套油印机器，用来印制信笺，比传统的木刻套印要方便快速，希望能搭自家的漕船送到湖州，自己再派人来接货。
　　宋云晟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私下里，孟冉冉发表了不满，宋云晟道：“三哥这是正经事，何况只是几个小型机器，外人见了也不认得，只当是家里用的物件。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见他如此偏心，孟冉冉也无可奈何，只好另外寻货船，从湖州进货。

　　柳芽儿进府后，孟冉冉着力培养她，家中大小事宜都让她经手管理，又有新奶妈帮着照顾牛牛，厨房里也有柳芽儿的丈夫阿福照应着。茜儿送来的几个丫鬟都借着各种借口，嫁人的嫁人，回宋谅村的回宋谅村。孟冉冉再无内忧，专心对付外患。她向宋云晟告了假，带着阿英和采办并邀请保镖阿成一同去湖州寻觅货源。
　　在湖州呆了两三天，谈完了正事，又采买了一些土特产，和小孩子的泥人竹马等玩具，打算回扬州。码头上看着工人们装船，阿成和镖局的几个镖头再和船家商议何处停泊，何处过夜。
　　阿英年纪小，活泼好动，又是第一次离开扬州，在码头上跑来跑去四处乱瞅。孟冉冉呵斥了几次，叫她不要乱跑，免得龙蛇混杂的地方惹出麻烦来。
　　阿英忽然拿着一张湿漉漉巴掌大的纸跑过来，嬉笑着递给孟冉冉道：“姨奶奶，你瞧瞧，这狮子怎么长了个蛇尾巴，真好玩！”
　　孟冉冉接过来，原来是一个典型的欧洲商标图案，狮首蛇尾的野兽护着一面盾牌形旗帜，下面丝带上印着久违的英文字，孟冉冉轻声念：“British East India Company，这是什么？东印度公司！？”自己吓了一跳，忙问阿英是哪里捡来的？
　　阿英看她神情严肃，连忙回答：“刚才从码头栈桥下的水里捞起来的，几张都被水泡糊了，就这张还完整，正好被我捡来玩儿！”
　　孟冉冉叫过阿成，跟着阿英到了刚才捡纸头的栈桥边，那里停泊着几艘漕船。
　　阿成指着漕船边插的旗帜道：“孟姨娘，这不是您宋家的船队吗？”
　　孟冉冉仔细看，果然是宋家的船，以前曾见过的几个船老大正指挥者工人卸下盐袋，而另外有数人扛着两三个木板箱从船上下来，往一辆篷车上装去。
　　“老董！”阿城叫他认识的一个船老大。
　　那人笑着过来，和阿成寒暄了几句，说道：“这趟我们走的是福建泉州的太平道，没请你们镖局，腊月前，我们得去一次巴蜀行盐，到时候还请老兄你照顾呢！”
　　“好说，多谢你们六少爷记挂着赏我们镖局一口饭吃。哦，这是六少爷房里的孟姨娘，来湖州采办布料。”
　　孟冉冉受了船老大老董的礼，问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董答道：“回姨奶奶的话，这都是三少爷要的机器，那几个人是三少爷派来接货的人。”
　　正说着，最后两名扛着木板箱从跳板上走下来的工人，被一名管事的拦住，那人道：“不是早关照过把签儿给撕了嘛，怎么搞的。”他伸手从木箱上扯下一张标签纸，揉皱了扔进水里。
　　孟冉冉朝水里看去，虽然皱巴了，还能依稀看到标签上的图形真是东印度公司的商标，她走上去，对那名管事说：“把箱子打开，让我看看什么机器。”
　　那名管事的道：“哎，你什么人，快让开，我们急着赶路呢！”
　　老董忙道：“这是宋家六少爷的姨太太。”
　　管事赔笑道：“原来是姨奶奶。这箱子里不过是几个零件，我们也不懂也不敢打开，万一弄坏弄丢了，三少爷怪罪，我们可得挨骂。”
　　“弄坏了我自然去向三哥交代，让我看看打什么紧！”说完，孟冉冉去碰那箱子。
　　管事的急忙拦住，着急道：“姨奶奶千万体恤我们做伙计的，三少爷千叮万嘱，这西洋玩意儿，少一个零件就装不上了，弄混弄乱了也麻烦。”
　　孟冉冉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开箱检查的，又想到万一查出鸦片来，自己可是宋家的媳妇，码头上被外人看到也难善后。心里尽管疑惑，只得忍住不说。
　　阿成见她满腹心思的回到自己的货船上，问道：“孟姨娘为什么非要看箱子里是什么，如果非要看，我给你打开，量他们也拦不住！”
　　“不必，阿成。我们也尽快开船回扬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