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84、云想衣裳

　　“云想衣裳”布庄二楼账房，掌柜的取来最近几个月的账目，向她报账。因为成了宋家的媳妇，凡是在柜台前抛头露面事情不宜出头，她经常呆在这个账房内指挥布庄事务。
　　从账面来看，小有盈利，正如当初的预测一般，这个老掌柜守成有余，创新不足。孟冉冉暗自大皱眉头，要不是宋云晟的启动资金，如果是靠借贷或合资而成立的布庄，这样的局面已然是亏本，但不好多说，违心勉励了一番掌柜的。
　　“我看老话说的节源开流，还得用工上还得省着些。账上白养着几位姑娘不如给辞了吧。”掌柜所说的就是她从九华楼挖来的四位伺候试衣梳妆的丫鬟。因为云想衣裳没有资金筹建豪华试衣间，只预备了普通的一间厢房供女眷试衣，每日接待也不超过两三个女客，四个丫鬟十分清闲。
　　“不行，还是留下她们。”
　　“东家，留下她们，店里几个裁缝和柜上伙计们都不乐意，说她们几个小丫头的薪水比他们高，都憋着劲儿呢。”
　　“她们懂布料，懂梳妆，会伺候，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这几样都会的就难找，这叫全才，以后有大用场呢！”
　　“东家，我明白了，可您说的建造试衣包间儿，那不还得等好几年才能攒够钱嘛！您要是怕以后难找这样的，不如现在薪水少发点。”
　　“不行，当初是答应她们工钱数额才挖来的，何况她们又不是家里的奴才，而是好人家的女儿为了生计才来店铺里做工的，工钱不能说减就减，传出去我们布庄的信誉会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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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商议着各项琐事，楼下伙计上来通秉：“王家大姑奶奶和狄家二姑奶奶来了。”
　　孟冉冉下楼看时，见婉芝和芸儿正在大堂里挑选布料。
　　“哟，孟姨娘这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可真像老板娘啊！”
　　“大小姐取笑。我不过是替六少爷看看账本子。”
　　婉芝抽帕子掩嘴俏笑道：“芸儿你瞧她，还想瞒着呢！你放心，我们都知道这是六弟的私产，算不得公中的，何况我们两个泼出去的水儿，怎好来管你们这些事！”
　　芸儿也笑，道：“孟姨娘别担心，我们宋家世代做生意，家里媳妇帮忙查查帐也不算坏规矩。我娘年轻时还帮爹忙时算过帐盘过仓库呢！”
　　宋家三兄弟并未分家，所经营的产业盈利均需上缴宋老爷，到年终由老爷子统一支配，各房发给红利，自然根据所管辖的产业多寡肥瘦有所不同。兄弟三人各自的积蓄所投资的称为私产，盈亏各自承担不算公中的，宋云贤自己也有几处私产，就如当初给王有福投资的“味霸餐馆”就是他自己拿钱投资的，就连宋云庭去朝廷做了侍卫，听佳惠说也有几笔银子拿去放债，用利息贴补家用。宋家姐妹一定以为云想衣裳布庄是宋云晟的私产，今日来光顾了。
　　孟冉冉一笑而过，邀请她们到厢房小坐献茶。
　　孟冉冉故意提及茜儿的事情，只说她偷情被抓，挟持梓恺。婉芝固然连骂带咒，义愤填膺的摸样，芸儿则蹙眉在一旁不言语。孟冉冉便针对性地问：“二小姐，听说茜儿在老家时倒和你谈得来，她过去可曾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
　　“也就是聊聊针线上的事，姨娘也知道，茜儿针线做的好，其它也没什么可说的。”芸儿温柔笑笑，轻咳几声，神态极其自然。
　　婉芝接口道：“要说这茜儿，以前还挺规矩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真让人想不到。”
　　芸儿点头赞同，道：“许是人大心大，人再也没有贪心不足的。阿弥陀佛，幸亏梓恺没有伤着。”
　　“哎！”婉芝忽然对芸儿问道：“听说你们家的一位姨太太前儿得病死了？”
　　“是啊，姐姐。她是得了急病死的，恰好那几天你妹夫也不在家，家里就我和姵红姨娘，只好草草办了后事。虽说名分上尊卑有别，可姐妹一场，我还哭了几回呢。”
　　孟冉冉问道：“谁？哪个姨太太？”
　　芸儿答道：“她叫鹤泠，怎么，姨娘认识？”
　　鹤泠？死了！孟冉冉心中一震，注意到芸儿正注视着自己，连忙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
　　芸儿掉转视线，哀愁地笑笑：“是啊，姨娘又没来过我们狄府，怎么会认识鹤泠呢。她可真命苦，年轻轻的就去了-------”
　　孟冉冉更添一层疑问，鹤泠也死了？若说芸儿今天是天衣无缝的表演，她可太让人惊惧了！
　　丫鬟送上布料供她们挑选，并开始为两个姑奶奶量尺寸。
　　婉芝道：“这里虽然不及九华楼奢华，但这几个丫鬟伺候的还算周全，衣服做工也好。”
　　孟冉冉道：“还是大小姐二小姐照顾我们生意，多谢了。”
　　婉芝又道：“我顶讨厌做女红了，出阁前就不乐意学。你瞧瞧，这盘纽，镶边，针头线脑，零碎布料都要凑齐全了，才能动手做衣服。越是好看隆重的衣衫越是麻烦。家里备的几个针线上人又不太顶用，我看以后还是来你这里做衣服吧。”
　　芸儿道：“我倒是喜欢亲自动针线，只是身子不爽快，搁下拿起的，一年也做不了一件半件。”
　　孟冉冉心头一动，待送走了两位，她在房里盘算了半天。推开门对丫鬟说：“你把楼上那几匹卖不动的湖缎和夹纱取下来。”
　　两名丫鬟依言取了，摊放在桌上，孟冉冉捡起剪刀就开始剪，丫鬟们见她把好端端的布料剪成一小条一小块的，都以为她疯了，一个上去抢她的剪刀，另一个跑去叫掌柜的。
　　掌柜的见她这样，也着急道：“姨奶奶，您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料子，怎么剪成这模样？”
　　孟冉冉道：“你别管！快去仓库把上月那匹桃红软缎和秋香菊蟹的料子拿来，也都剪开了！”
　　管家摸着满地的零碎布料，心痛道：“这尺头不像尺头的，哎哟，我的姨奶奶！您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哪？”
　　孟冉冉又吩咐丫鬟们：“快去把绣花样子描出来，各色各样的都要，不够就去买。”

　　隔了一日，来云想衣裳买布料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忽然发觉买够一身的料子可以得到附赠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有各色丝线，绣花针，绣花样子，供镶滚领口袖口的零碎花色布料。如果挑选一定价格衣裳的精贵衣料，还可以随意挑选配套的金银线，绣花样子和精致盘钮。这消息没几天就传遍了扬州，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市井大婶都在啧啧传颂。这可一下子让云想衣裳布庄的生意忙疯了。
　　普通人家回过日子的主妇都有心得，平日积存了不少零碎衣料用来大褂镶边做鞋面，可是有时候要不总差那么点儿，要不花色颜色不配，任何布店也不可能专门扯一尺半尺的料，除非刚好碰巧买到零碎尺头，要做成一件美丽繁复的镶滚大褂，可要好好谋算。没想到“云想衣裳”布庄奉送整套的材料，连丝线都是配好颜色的。就像有手艺的大厨，也不乐意干那些买菜择菜烧火等下手工作，一切都准备齐全了，放手大干的感觉才爽呢！做衣服也是同理，巧手媳妇姑娘们买来一整套的“DIY”材料，只等着缝制绣花，一传十十传百，云想衣裳的布料很快就脱销。
　　望着店堂里熙熙攘攘的抢购风潮，孟冉冉自然是高兴的，别说那些时兴料子，就是积存几个月卖不动的陈货也很快售空。人来疯这个词太适合中国人了，人人争抢的时候，就算是针头线脑都是好的。浪费了几匹卖不动的布料，再添些绣花样子丝线等小物件，换来这么轰动的效果，自己也没想到。
　　掌柜擦着一头油汗，从人群中挤过来，禀告道：“东家，照这个形式，我们的库存两天内就要空仓，得赶快补货呀！”
　　但面对无货可卖的局面孟冉冉也着急，连连催促采办去进货，可是接连几趟，买回来的货物丝绸缎子都给贵了两成，几乎贴近她的销售价。
　　不等孟冉冉翻脸，采办苦着脸道：“东家，不是我办事不利，只是人家一听是我们布庄进货，不约而同的都涨价了。”
　　“胡说！如果布料涨价，怎么别的布庄没动静？是不是你和他们串通好的？”
　　“东家，您不信自己跟我去采买，真的。我也纳闷，后来向熟人打听了，才知道的苏泰大人派遣穆师爷和扬州各处的织造厂都打过招呼，凡是卖给我们的布料一律涨价两成。”
　　“这是为什么？”刚问出口孟冉冉就猜到了，和采办两人同时脱口而出“九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