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39、六少爷的剑

　　姐姐，你回来了。”少时，明月出现在门口，弱弱地问候了一声，挨着门框就是不进来。
　　孟冉冉吩咐大妹月明下楼去，说有事情要和明月谈，大妹月明不安地看看两人神情，蹉跎一会儿，最后还是顺从地下楼去了。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空气里只能听到苍蝇震翅的声音。孟冉冉凝视着明月，她长大了，更漂亮了，鼻梁小巧微翘，嘴唇娇媚嫣红，略带傲气的眉眼与大妹月明的细眉杏眼略有不同。已经发育的身体散发着少女青春期特有的朝气和阳光，但今天她很畏缩，紧张不安，眼神游移。
　　明月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姐姐，下楼吃饭去吧。”
　　“岚卿坠楼时，你在哪里？”
　　“我？我在楼下准备点心。”
　　“楼上没有茶水糕点吗？”
　　“因为岚卿姐姐突然说想吃银丝包子，我下楼和小璐子一起去厨房找刘婶子做。”
　　“银丝包子？那么费时费力的点心，要做很久啊-------那天多西珲公子来了么？”
　　“他，他-------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多西珲公子是在你下楼之前走的，还是下楼之后走的，你看到他真的走了吗？”指尖划过琴弦，叮咚有声，尾音绕梁不绝。
　　“-----------”
　　在孟冉冉严厉的目光中，明月眼神掠过一丝恐惧不安，她回答道：“姐姐问这个做什么？我记不清了。反正我走的时候，岚卿的妈妈还在楼上呆着呢，你问她去不就清楚了。”
　　孟冉冉猛然一拍琴案，大喝：“宋明月！岚卿在你背后看着呢！”
　　明月也是猛地回头，面对空荡荡的走廊，霎时满脸惊恐，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上，瑟缩着蜷起身体靠上门框。
　　“你还不说实话吗？岚卿是被你害死的！她的魂就在这间屋子里，看着你，听着你！”
　　“不，姐姐！不！”明月膝行几步，抱住孟冉冉的腿，哭道：“不是我，是多西珲公子做的，他对岚卿用强，在这里强.暴了她-------岚卿事后受不了才跳楼自尽的！不关我的事，姐姐，真的不关我事-------”
　　在这里？孟冉冉惊骇地环顾四周，居然在这里发生过这样的惨剧！怪不得她进屋时，琴案上还燃着熏香，怪不得她离开几日，地板依然纤尘不染，能如此心思缜密的掩饰犯罪现场的，不可能是多西珲，只能是眼前这个她亲手养育两年的妹妹！
　　“你还不说实话，你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这样害怕？如果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不敢进屋？你擦掉血迹的时候，有没有抬头看看岚卿生前抚过的琴，翻过的谱？你快说，你为什么下楼？为什么帮多西珲遮掩？那鸨母又怎么会放任岚卿和多西珲独处一室的，是不是你们合谋害她？！”
　　明月只是痛哭流涕，伏在她脚下，死活不肯抬头。孟冉冉忍无可忍，眼神四顾要找棒子来拷打明月。这时，“砰”的一声，三楼虚掩的门被大力踢开，宋云晟一手强拉着岚卿鸨母走进来，一手握着柄三尺长剑。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大力将鸨母推到在孟冉冉跟前，拔剑指住她们三人：“你们说，究竟谁？是谁害了岚卿？！”
　　披头散发的鸨母面对寒光四射的剑锋瑟缩哭噎道：“不是我啊，六少爷，我已经告诉你了。是因为我家骡子嘶叫踢咬，我才下楼去查看的。只想着离开一会儿就上来，哪里想到就，岚卿就被---=----多西珲公子这么多天一直是规规矩矩的，连岚卿的头发都没碰过一丝，我哪能料到哇---------我怎么不心痛啊，岚卿也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心肝啊--------后来，多西珲公子许了我银票，我想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也没办法，只好给岚卿衣衫收拾整齐，收下银票答应不告官-------这些，我不是都对你说过了。你还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啊？”她拍腿仰头骂道：“天杀的多西珲，出事儿立马跑了，留下老娘我-------”
　　“马厩在后院，隔的那么远，你怎么会听到骡马的嘶叫声音？”孟冉冉打断问道。
　　鸨母一手指向楼下，道：“你们店里的伙计上来叫我的，说我家骡子把其他客人的马给踢伤了，客人不依吵闹要赔钱，我这才跟他下去。”
　　孟冉冉正要叫伙计们上来对证，宋云晟冷笑道：“不必了，骡子闹事是真，可是有人故意用尖刺扎它，这畜生才会狂踢乱咬。”他手一张，掌心一根红线掉出，底下坠着一枚金光粲然的小金佛。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宋明月，这是我派人在马厩草料槽里找到的，你还想抵赖吗？”这金佛真是宋云晟上次送给明月和月明两姐妹的礼物，明月十分喜欢，用红丝线穿了天天戴在腕子上。
　　明月抬起泪眼看着金佛，仿佛伸手要去取回，但在宋云晟的森冷目光下，渐渐缩回了手。她拭干眼泪，毅然道：“是，是我故意用发簪刺伤骡子，又派伙计上楼去叫妈妈下来。多西珲这几日常常来看岚卿姐姐弹琴，那天，我也是故意没给他端茶，而是端了一壶酒给他。以前在店中我见过他几次，多西珲和他朋友们一起饮酒聊天，他酒量很浅，一壶就能喝得面红耳赤。”
　　“明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把喝醉的多西珲公子单独留在房间内，你明知他喜欢岚卿！”孟冉冉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她不能想象这是她那个天真活泼的妹妹故意设局陷害岚卿。
　　宋云晟也是震惊诧异，他也在问为什么。
　　明月直面宋云晟，痴痴看了一会儿，幽然道：“六少爷，我喜欢你。从我在岚璇书寓见到你吹箫，已经暗暗喜欢上了你。可是看到你和岚卿姐姐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像观音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我很想像岚卿姐姐那样，弹得一手好琴，也许你就能多看我几眼。”
　　宋云晟脸色青红不定，他最后冷哼了一声，眉心紧皱，剑锋直指明月。
　　明月咬唇，恨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每次见到我都是和和气气的，还夸我漂亮聪明，难道不是喜欢我吗？上回还送我这个金佛，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日日戴在手腕子上，这样我一抬眼就能瞧见。她会弹琴，我也会，她懂诗词，我也能学会。岚卿是个妓/女，整天为那些达官贵人陪笑卖唱，我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而且我比她更喜欢你，也更有资格做你的女人。多西珲公子喜欢她，每天痴情地来这里傻看，还偷偷叫我送银票给岚卿，请她出局给他单独弹琴唱歌。岚卿假清高不肯收，其实还不是她和她妈妈商量好了，要多西珲出更多的银子才肯点头。跟了多西珲公子有什么不好，她想不开自己要寻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最后一句话让宋云晟怒不可遏，他的手在发抖，凌厉的剑锋也在发抖。孟冉冉急忙上去抢过他手中的宝剑，宋云晟没有抗拒，任凭她取走手中长剑，下一秒却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把明月大力拖向阳台，将她推挤到栏杆上。眼见明月半个身体都在栏杆外面了，孟冉冉大急，叫嚷着冲过去救人。
　　“宋明月，你小小年纪，却是一肚子的蛇蝎心肠！你看看！这就是岚卿最后看到的场景，你看！你看啊！她跳楼的时候，该有多么伤心绝望！”
　　明月哭喊着挣扎，但被宋云晟按住头颈往下猛按，眼见要被推下楼了，孟冉冉扑过去跪下死抱住明月的双脚，一边对宋云晟哀求道：“六少爷，六少爷，明月错了，她年纪小，不懂事儿----------您想想她的爷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求你看在她爷爷的面上----------”

　　那头鸨母见宋云晟要杀人的模样，早吓得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找月明刘婶子她们上来救人，自己连忙溜走了。得罪了宋云晟，在徽州城是呆不下去了，好在多西珲给了她一大笔赔偿金，赶紧收拾细软，带上家里其他几个女孩子，退掉书寓宅院，连夜雇船出城。
　　众人一听之下都蜂拥上楼，冲到阳台围上来，嚷嚷着要救人。但孟冉冉向身后大呼：“你们靠后，靠后，谁也不许过来！”然后扭头继续哀求，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冷汗，泪珠滚落，哑声道：“外头都说岚卿失足坠楼，是干干净净走的，文人雅士谁不为她掬一捧清泪。事情闹大了，有损她死后清誉，六少爷，你三思啊-------”
　　宋云晟大概听了孟冉冉的话有所触动，他把明月从栏杆外拖回，一手揪住她的头顶发髻，一手扣住她咽喉，向众人怒目道：“你们都滚开！”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从人墙中走过。用马鞭捆住明月双手，扔上马鞍，翻身上马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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