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13、肖锐的心思

　　孟冉冉又要搬家了，把她的床铺搬到陈氏夫妇的卧室内，先前那间小屋就让给双胞胎姊妹住。
　　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肖锐打制两张单人木床，赞叹这男孩子怎么什么都能上手，刷墙做木活，真是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好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递毛巾。
　　正用刨子干得起劲儿的肖锐也不时偷看孟冉冉，更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木屑刨花四处翻飞。其实他爸肖班头已经不止一次的训诫他寡妇门前是非多，让他少来这里，但他每次想到孟冉冉在大牢里抱住自己痛哭流涕的可怜样子，孤苦无依的身子紧紧抱着他，就忍不住要来帮她。
　　孟姐姐点心做的好，孟姐姐和气善良，孟姐姐笑起来很好看-------肖锐面红耳赤，边走神边干活，越刨越起劲，把木板足足刨出一个弧度，后来月明的床沿是弯的，明月的床沿是平的--------
　　待孟冉冉端着一盘南瓜饼过来，嫌肖锐手脏，亲自喂了两个到他口中。肖锐再也绷不住了，从怀中取出一支银丝盘蝴蝶式样的发簪塞给孟冉冉，吃吃哎哎地支吾了几声，仍旧低头干活。
　　孟冉冉先是极喜欢地细看，过一会儿又心疼起来，她这时候最缺钱，暗自盘算着这银簪该值多少钱啊，送发簪不如直接送钱-----------
　　其实她本不会这么神经大条地忽视肖锐对自己的好感，只是肖锐年纪比她小，何况从相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寡妇。好好的男孩子怎么会喜欢比自己年纪大几岁的寡妇呢？
　　孟冉冉虽然心疼，但也没想到把人家好心送的礼物拿去当掉。忽然想起二妹明月去茶馆送点心，好像很久了，掏出怀表来看时间，果然已经一个半小时了，连忙站起身要去门口观望。正巧明月一蹦一跳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空篮子，笑嘻嘻的挨到孟冉冉身边，取出一个银角子亮亮，骄傲地说：“姐姐，给你！”
　　孟冉冉惊讶，她们的小买卖一般进出都是铜钱，很少有客人支付银子，不禁严肃问道：“哪来的？你可不能做坏事啊！”
　　明月撅起嘴巴，红润的小脸已经找不到刚来时黄瘦的面色，明亮的眼睛里俱是委屈：“我没偷没抢，银子是客人给的。我去茶馆的半路上，遇着一位老爷，他说要买，还出的钱多，我就给他送家里去。这是他给的嘛！”
　　看不出明月小小年纪已经会做生意了，但孟冉冉还是责备道：“你一个小姑娘，随便跟陌生人到家里，如果是坏人怎么办？再说茶馆老板那里说好的送点心去，现在你卖给别人，我们不是不讲信用吗？”
　　明月做了个鬼脸，顽皮道：“姐姐真啰嗦，我马上帮刘婶子再做些送去就是了！”说完笑着跑了。
　　双胞胎姊妹中姐姐月明要持重些，妹妹明月就顽皮多了，现在都不怕她责备，胆子越来越大。孟冉冉无奈又宠溺的看她快乐的背影。却没注意到身边肖锐脸色不予。
　　肖锐刚才见孟冉冉看怀表，惊讶她怎么会有这样贵重的东西，后来又想到刘婶子提到的六少爷，陈葆发后来还是求了这位少爷给救出来的。他以为怀表定是六少爷送给孟冉冉的，已经颇为不快，小小一支银簪子怎么和昂贵的怀表相比。何况一向和他亲密的孟姐姐也不告诉他哪里凭空掉下个六少爷，心里泛酸不由得表现在脸上。
　　做完小床，他收拾齐全工具，对孟冉冉说道：“孟姐姐，我们马队这两天又要出发了，要捆扎货物，备齐干粮杂物，我明天就不来---------”
　　孟冉冉正惦念着明月的教育问题，没注意只听他说明天不来，连忙说：“哦，好呀，你忙你的，帮我把床搬上楼你就回去吧！”说完就进厨房去帮她们赶制点心。
　　留下黯然神伤的肖锐扛着木床，伤心一地。

　　到了夜间，肖锐回客栈后与肖班头忙完捆扎货物的事情，肖班头说此次出行是去云南，路程遥远陌生，恐怕要两三个月后才能回来。肖锐左思右想，还是找个由头溜出客栈，慢慢踱步到孟家点心铺前。此刻早已打样，转到前门饭馆，灯烛煌煌，店门还开着。孟冉冉和刘大叔还有两名木匠师傅正在商讨装修的事情。
　　孟冉冉挽着袖子，穿着青缎掐边的蓝布小袄，手舞足蹈地和木匠说着，那支蝴蝶银簪子已经插在头上，迎光颤巍巍的闪动金属光泽。敬业努力的认真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肖锐不禁微笑。正想进屋，见佳惠带着奶妈从里屋出来，她喜笑颜开地和明月嬉闹追逐，一头撞在孟冉冉身上。
　　不等孟冉冉责怪，佳惠从奶妈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倒出一只梅花式金锞子一只如意式银锞子，在掌心里奕奕生辉。她笑说这是小时候额娘带她进宫给太后请安时，太后赏赐的。满族老姓索绰罗家族与太后乌雅氏的家族有些联姻，在京城时佳惠母亲偶有随命妇进宫参见的荣耀。佳惠当年不过四五岁总角年纪，粉雕玉琢般童稚可爱，当时还是康熙贵妃的乌雅氏见了很喜欢，亲自取果子赏她，又叫宫女用荷包装对金银裸子赐给佳惠，作将来出嫁的压箱妆奁用。后来索绰罗大人放了外任，合家就搬迁到徽州城。
　　佳惠坚持要把这两个锞子送给孟冉冉做开店的本钱，孟冉冉假意推托一下，耐不住金钱诱惑还是收下了。对着灯光仔细欣赏那对金银锞子，乐得合不拢嘴。
　　门外肖锐见她如此贪财，不由得气馁，怏怏回去了。

　　有了佳惠的赞助，手头顿时宽裕不少，孟冉冉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店铺。她考虑到城东附近基本都是平民，自己财力有限，不可能像醉太白酒楼那样走高档奢侈风格。请泥瓦匠砖砌长长的一排橱柜，在铁匠铺里定做了十来个双层大铁皮箱，下层可以放置炭火，上层可以放水做蒸箱，也可以不防水当成烘箱，铁皮箱装嵌在矮柜上，一字排开也颇有气势。将煮熟的食物放入，就能长久保温，颇有点自助餐的风格。
　　桌椅全部买竹制的，便宜又坚固。篾匠师傅看她毛笔歪歪扭扭在纸上划拉出的样子，好生奇怪：桌面是长方形的，椅子没有靠背像绣墩，但又比绣墩高些。好在没什么精致的镂空花样，做起来十分方便。
　　饭馆的硬装修没怎么动，只重刷一遍白垩墙皮，每张桌子上方悬挂一盏硕大的黄纱西瓜灯，显得亮堂堂的。碗碟锅具也添置了好些，双生姊妹正在天井里擦洗。
　　花了这些钱，孟冉冉已经肉痛，正独自端着油漆趴在地上，用毛笔蘸着往橱柜灰砖上画万字不到头的纹饰。刘婶子进来见她这模样也觉得好笑，隔壁教书先生咳嗽一声，孟冉冉才从地上爬起来，请先生落座敬茶。
　　竹筒劈开两半，打磨光溜刷上清漆，一尺多高的竹节上写“炸鸡块 五文”“红烧肉五文”“葱烧鸡腿五文”“鸡皮伴笋 五文”“烧土豆两文”“烧豆角两文”“卤鸡蛋　两文”“盐水花生两文”
　　教书先生写了一桌的竹牌，晕头晕脑的问：“怎么都是五文，两文，而且还卖那么便宜？五文钱一碗红烧肉，孟家娘子，你不要亏本吗？”
　　孟冉冉笑道：“我是卖五文，没说五文一盘子，五文一块肉啊！”这里的消费水平不高，再考虑到古代保鲜不易，所以她卖的菜全是鸡鸭猪肉和蔬菜，其它鲜活河鲜一律不卖，连菜式都是以经熬耐煮的为主。这些家常菜刘大叔刘婶子两人在隔夜就可准备好，根本不需要请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