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黎明（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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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霁来得很快，面对江一和余忘这边异样的情况，他也没有多问，只配合宫淮给澹央做了一轮精神检查。
他的神色少有地有些凝重，江一不免也跟着担心起来。
感知到落到身上的目光，温霁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江一不由得开口问道：“有办法吗？”
“有办法的。”温霁简单地点了点头，江一就莫名觉得很安心。
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他们就从房间里暂时退了出来，温霁和宫淮先就专业性的问题简单沟通了一下，江一没太听懂，就见那人的目光很快转向了自己。
“我们讨论了两个方案，澹央现在的身体和精神都太过脆弱，进行异化改造已经来不及了，哪怕用药物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还有可能更糟，况且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完全无法再使用异能了。”
“所以，我们的第一个方案是，尝试剥离他的异能，让他变回普通人。”
剥离异能。
这个听上去就不太温和的词让江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就听见温霁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方案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我认为这已经是目前来说最保险的做法，你是怎么想的呢，江一？”
“唔....”温霁其实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征求他的意见，江一一时间有些卡壳。
宫淮向来是少言寡语的类型，余忘此时也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看，被众人注视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就好像他此时此刻真的成为了这片空间至高无上的主人。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觉得，澹央可能不会希望变回一个普通人。”
“哦？为什么呢，你知道他的异能明明给他带来了很多痛苦。”温霁的表情意外地有些新奇，好像听到了让他很感兴趣的事情。
江一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异常坚定：“剥离异能变回普通人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力量，我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不喜欢这样的感受。”
温霁平静地与他对视着，片刻后说道：“好。”
“那我们讨论下一个方案。”
这次专业性的内容更多了些，宫淮先给他们解释了一下精神系异能的相关问题。
“....简单来说，澹央的异能比较特殊，他的精神力很强，又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的。”
“包括你所考虑到的，不同源精神力渗透的问题，也不该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宫淮这句话打消了江一心里的疑虑，但同时他又觉得很意外，他没想到澹央的异能会这么强。
“我记得他平时不使用异能的时候好像也会经常头疼，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的样子。”江一边回忆着边说。
“的确是这样。”余忘在一旁肯定了他的说法。
“所以我们推断，澹央的问题可能并不出在精神层面。”宫淮说完，几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异能暴动究竟是什么？”
江一开口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他看向温霁，眼神里是满满的不理解。
在场的除了宫淮都是精神系玩家，但好像只有他对这件事完全不了解，江一明显有些泄气。
温霁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是我之前怕你太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他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异能场和异能者伤人事件，这些事件其实并不是偶然，从本质上来说，很多人认为异能者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了，他们的思想、三观、行为都会受异能的影响逐步变得非人化。”
江一愣了一下，他的确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但其中的内容却异常熟悉，他咬了咬牙，问道：“那....异种又是？”
“一个是怪物，一个是人变成的怪物，你觉得有什么区别，会因为数量更多就受到不同的对待吗？”温霁反问他。
江一不说话了，他捏了捏拳头，看上去有些难过。
“异能暴动，真的没办法避免吗？”
“有。”这次是余忘回答的他，“你知道所有精神系异能者公认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江一心里的某根弦好像被触动了一下，他愣愣地摇了摇头。
“是脱离本体，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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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寿命无限短暂，生老病死成为生长路上最大的阻碍，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舍弃掉无用的累赘。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江一突然深刻地感受到，他和眼前的人或许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他有些迷茫地看向温霁，眼里的光暗下来。
“在遇见你之前，是。”
温霁的回答很坚定，这类似告白的语气让他的心突然又跳得很快，他忍住面上的异样，决定之后再跟对方探讨这个话题。
现在第二个方案也很明确了，如果澹央能完全舍弃肉/体，以纯精神体的形式存在，同样能避免异能暴动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问题就出在这，在场的没有人做到过这一点，谁又能帮澹央做这个“手术”呢？
“我觉得，还是等澹央醒过来后问问他的意见吧。”江一的表情有些迟疑，这个方案在他看来太危险了。
没有人有异议，他们在空间裂缝里一直待到了天亮。
期间，江一还单独问了余忘几个问题，虽然听上去不太礼貌。
“话说，你是人吗？”
出乎意料地，余忘竟然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瞥了一眼尚未醒来的某人，说：“不，准确来讲，我应该也是某种精神体。”
江一点了点头，这跟他的猜想不谋而合。
“那你觉得...这个，嗯，你和其他玩家的差别在哪里呢？”江一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余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知道澹央跟你情况不一样，但现在不是没有参考吗？”江一露出无语的表情，话里话外是他也不想拿余忘当这个参照物。
“怎么没有。”余忘反问他，“你的系统不就是吗？”
这次江一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表情变化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
两人重新回来的时候，澹央刚好也醒了，他坐在床上，依然很安静。
江一径直走到床前，温霁看出他脸色不太好，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无声地回绝了。
他斟酌了一会，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床上的人却在这时候抬起头来，目光笔直地看向他。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并没有真的睡着，如果可以的话，我选方案2。”
澹央的表情很平静，话语里的意思却异常坚决，倒让人说不出劝他的话。
江一原本还想给他多些时间考虑，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几人开始正式商讨方案，澹央加入以后很多不明确的地方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方案终于在两天后初步拟成了。
他们的办法简单来说，就是用江一的权限先构建一个空的玩家账号，然后把澹央的精神套进去。
听上去难度不大，个鬼。
江一是真的觉得有些难办，因为澹央的异能是与精神联系在一起的，其实身体和精神分离并不会有太大问题，创建角色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问题就在于，如此庞大的精神体，他能放在哪里呢？
普通的玩家账号约等于啥也不是，他总不能自己给澹央当容器，可是真的让他完全脱离本体存在不谈风险，也没有人能办得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虚拟容器，难道要在NPC身上下手....
他一边思考着可行性，就听见余忘在旁边说：“我可以用我的能力让账号升级。”
江一：“？”
“就比如说，上个天榜第一这样子。”他竟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江一现在觉得取消天榜真的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那....就先这样试试？”他总感觉哪里都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澹央配合地点了点头，“手术”便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创建一个空账号，江一没有改造别人身体的毛病，他直接对照澹央现在的模样建了个一模一样的，再输入特定程序编个玩家代码就可以了。
余忘这次行动力很足，说的真的跟做的一样，他直接给账号等级拉满了，假装看不到江一无语的眼神。
其实江一听懂了，余忘刚才的意思是他自己给澹央当容器，只不过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心想，这真是大快人心。
做好准备后，就要靠两位医生把澹央的身体和精神分离开。
出于稳妥的考虑，他们没有采用较为残忍的剥离法，而是选择了江一提出的幻境疗法。
原理也不难理解，澹央的身体本就负荷很重，加上异能过于强大后精神与本体不匹配，如果能构造出一个他的机体已经死亡的幻境，骗过他的意识层面，就能诱导精神体主动脱出。
虽然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对他身体的伤害，如果失败了也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具体的分工是，温霁来构造幻境，他的精神力比较强，江一需要将脱出的精神体收归到游戏账号里，余忘负责维系空间场域，不能让澹央的意识从这里出去，宫淮保证澹央原本的身体不受伤害。
一切就像预想中一样顺利进行着，幻境疗法很快就成功了，江一已经做好准备实施最后一步。
异变却在这时候陡然出现。
在幻境的作用下，方才还很温和的澹央意识突然整个暴动起来，尖锐的极具攻击性的神识瞬间反扑了回来。
好在温霁反应很快，没有让他们受到这波伤害。
“幻境被破了。”
那人眯了眯眼，唇边好像出现了一点血迹，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不好。”这次说话的人是宫淮，“他在摧毁自己的身体。”
江一此刻根本无法分心，他正在跟澹央的意识对峙，对面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大，几乎要冲破这片空间的阻碍，冷汗不断地从他额角滴落下来，恐怖的精神压力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无论他怎么尝试，对方的意识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这样下去，不仅没办法完成精神转移，包括他原本的身体可能也会被彻底毁掉。
江一的内心同样乱成一团，他捏紧了拳头，忍不住去想。
异能暴动。
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黎明（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