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黎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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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淮的指引下，江一先去了红月的病房。
房门没有关，他走过去的时候，女人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侧着脸望着窗外的夕阳。
她很专注，没有注意到江一的到来，暖黄的阳光洒在她温暖的红发上，画面看上去有一种静谧的美好。
江一在门口站了一会，用很轻的力道敲了敲门。
像是刚从沉睡中被唤醒，女人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她缓慢地转过身来，眼角却已经带上了平和的笑意。
“您来了。”
“抱歉，今天天气不错，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让您等久了。”女人又说。
“没事。”江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他都不知道红月为什么要找他。
他站在原地，言行举止都显得异常僵硬。
见他这样，红月反而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给江一倒了一杯茶，招呼着他过来坐下。
江一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女人就坐在他旁边，用一种温温柔柔还有些掩藏不住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他握了握手里的杯子，总感觉有些紧张。
“宫淮说你有事情要找我。”江一没有抬头，只盯着杯子里荡漾的水纹。
“当然。”女人答得很快，“事实上是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在你来之前，我甚至还有些紧张，看不出来吧？”
江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试图从对方满脸的从容里找到紧张这个词。
红月又笑起来，不知是打趣还是认真的：“但在我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这次江一是真的不解了，他反问道：“为什么？”
“嗯...”红月沉思了一会，认真解释道，“你很单纯，情绪都写在脸上，这样的人本心一定是善良的。”
听到这话，江一的表情难免有些怪异，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夸善良。
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就听见女人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但在治疗的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我想这可能也会对你有些帮助，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江一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不太擅长拒绝别人。
“我从小性子就要强，来到这里以后一直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活在虚假当中，我努力探究真相，想要触碰到更接近顶端的位置，为此放弃了很多东西。”
“而且，如你所见，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女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江一愣了愣，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红月现在展现出的温和又宁静的气质，又何尝不是孤独的另一种代名词。
红月并不介意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她继续说：“直到我在副本里遇到一个人，他胆小怕事，性格也很好拿捏，哪怕跟在我身边我也并没有太把他当一回事。”
女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微微叹了口气，顿了一下才说：“....我没想到他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她转过头来看向江一：“可能这在你看来并没有多不可思议，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此生收到的仅有的善意。”
“当时我心中就隐约转变了观念，我想在出来以后以朋友的身份重新认识他，也想过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但后来我没有等到他，再后来，我就疯了。”
女人的语气听上去依然很平静，但江一直视着她的目光，分明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着的疯狂的意志。
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红月到现在还没出院。
“你为什么会发疯？”江一盯着她的眼睛，直觉这一定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女人的神色反倒又平静下来，她淡淡地说：“我去了很多地方找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我的精神无法抵御这样的存在，从那时我就知道，我离疯掉不远了。”
江一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认为她所说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想起什么似的，他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做卫远？”
“是的，您还记得他。”红月明显高兴起来，脸上露出欣慰的色彩。
江一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个副本已经被他彻底毁掉了，系统占据的躯体肯定也不会留在副本中，鉴于他对系统的了解，卫远很有可能是被扔进了空间缝隙里，刚好他最近也在处理有关空间缝隙的问题，找人并不算麻烦，但....
考虑到女人的精神状况，他采取了较为委婉的说法。
“我可以帮你找人，你说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卫远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能保证他回来以后精神状况是完好的。”
女人愣了一下，作为精神系玩家，她其实比江一更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一会儿后，她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只要他能回来，我愿意再重新认识他。”
而后，在江一诧异的目光里，她起身弯下腰，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
从红月那里离开后，江一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女人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只知道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人最后放松的笑容。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游商的病房门口。
事实上他一直以为游商很快就会来找他，毕竟他没有理由再躲着自己，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久都没出院。
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房门却自己打开了，他意外地和宫淮打了个照面。
宫淮倒是很自然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留下一句你们先聊就自己顺手带上门出去了。
江一有些莫名其妙地朝房里看过去，刚好看到游商正垂着头，听话地坐在扶手椅上，不，更准确来说，是被五花大绑地拴在椅子上。
视觉冲击力很强，他沉默了。
好在没等江一开口，对面的人就配合地先说话了。
“呵呵，这次又玩什么把戏，我再重复一遍，我没病，我现在就要出院。”
“是我。”江一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忍心打断他，又觉得游商这样子实在是可怜又好玩。
对面的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他之后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怎么，你也来看我笑话？”
江一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游商会这么跟他讲话，他顺势反问道：“我来接你出院，信不信？”
“哼，你早就该来了，我已经联系了我的私人武装队，只要我一从这里出去，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踏平这家医院。”
江一：“......”
“到时候，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那个胆敢对我动手动脚的医生，他的末日就要来了，我一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江一再次沉默了，他现在有点能理解宫淮的做法了。
见江一还站在原地不动，游商的声音陡然加大了，语气里满是怒意。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本少爷松绑！”
见对方一副怒目而视的模样，江一好像有点明白游商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等他有所应对，房门就在这时候再次被打开了，宫淮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攥了一支注射用针管。
江一还没觉得有什么，却看见对面的人一下子反应极大，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假如他没有被绑住的话。
与此同时，方才还勉强能入耳的话瞬间全变成了骂骂咧咧的脏话。
“@#￥%&，你敢再动我试试？我没病，离我远点，别碰我！我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给我等着....”
宫淮像是完全听不到耳边高分贝的噪音，在对面逐渐惊恐的视线下，他冷静地将镇静剂全部推了进去。
一针过后，那人终于消停了不少，江一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宫淮将针管收了起来，回头冲他解释道：“如你所见，他现在心智不太成熟，我建议还是让他继续在我这里治疗一段时间。”
江一点点头，他可不敢把这位大爷放出去祸害人。
但对于游商的情况，他还是有些不解：“我记得出本的时候他还是正常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宫淮思考了一下，给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你们在本里的情况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只是暂时的，有点类似于反噬作用，这种作用的效果因人而异，我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学术方面的东西江一也不太懂，他决定放心交给宫淮。
“那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他最后说。
临走的时候，宫淮问江一要不要去常嘉的病房看看。
江一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在经过那扇玻璃窗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常嘉闭着眼睛，齐整的刘海听话地搭在额前，正安安静静地睡在病床上。
他还是离开了，红月的话或许的确对他有所启发，但....
江一更清楚地知道，他未来的道路他自己都看不清楚，所以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把多余的人再次卷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黎明（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