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未来（X-EXO）》雾灼糖

24、【EXO外传】愚人THE FOOL（7）

　　【BAEK】

　　突发公告：今日凌晨，LAY将军辞去了联盟医疗部部长的职位。

　　小道消息：今早九点的联盟高层会议上，元帅公开宣布了自己养子和金曦小姐的婚约，并以压倒性的票数通过提案，即刻调派这位金公子为医疗部的新任部长。

　　“你们这些年贪得可真不少。”办公桌上垒着几堆小山高的纸张，我坐在部长的软皮办公椅，从最上层随意抽出一份文件，低头翻了翻。实际上并不需要翻阅，这里所有文件涉及的各项数字我早已烂熟于心，只是LAY曾教过我，适当的肢体动作可以有效把握住谈话的主动权。

　　“足够供应前线一个月粮食的金额，你们三两次‘聚餐招待’就吃光了，好大的胃口啊。”

　　部长办公室内罚站似的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吴副部长首当其冲。我抬头，对上那双情绪混乱的眼睛，不冷不热地问：“副部长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吴副部长的脸色实在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怎么可能是元帅的……”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吴副部长的衣袖，示意他慎言，我认得那人，吴家的旁系，与副部长要好的同龄小辈。

　　“元帅的私事还得向吴家汇报吗？”我讥讽道。

　　拥挤的办公室陷入冷场，人头攒动，我朝几名暗桩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地化身催场者，传播开恼人的窃窃私语，什么“吴家这次真的危险了”“树大招风权大生谤”“不如另寻下家”等等。

　　一切水到渠成，有怯生生的投名状响起，“金部长，其实我们药物科是被逼无奈，这些年您也在医疗部……”

　　“你说得对。谁做或没做，具体做了多少，在场各位的底细，我全部一清二楚。”我将手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啪地一声响，震得有些人缩起肩膀，有些人捏紧拳头，有些人后退几步。我平和地微笑道：“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坦白从宽，现在配合调查，联盟会考虑从轻处理。”

　　我伸直手臂，冲门口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都处长就带人候在外面，各位请便。”

　　几名暗桩率先表演出强忍恐惧的夸张就义范儿，随着领头羊的开门自首，从众效应驱使着人群陆陆续续地跟进。很快，原本人满为患的办公室只剩下寥寥几人，果然，清一色的吴姓。他们涉得太深、陷得太牢，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痛快点放手一搏。

　　有风迎面袭来，在距离我太阳穴几厘米处，副部长的拳头猝然停下。一阵骚乱，桌上的不少文件、镇纸和摆件被挣扎的手臂扫落，摔得满地狼藉。副部长痛苦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脸色骇人。周围几个同姓慌忙上前又是试图搀扶，又是帮忙顺气，可惜于事无补。

　　“气体控制，B级魔力，你确实是吴家这些年来最接近SEHUN将军的超能力者，难怪被如此器重。”我不紧不慢地起身，从办公桌后绕到挤成一团的人堆前，声音冷得令自己都意外。

　　“同为冒牌货，相煎何太急呢？”

　　我蹲下身，眼前这些烂熟透顶的面孔，曾经充满鄙夷、傲慢、揶揄等一系列针对下等动物的态度，如今却尽显恐惧、焦躁、懊悔、不甘，砧板上的鱼被宰割前，大约也是类似的心情。如此荒诞的可笑感，令我顾念起基本为零的往昔同僚情，忍不住多废话几句，“副部长，你知道我的超能力是什么吗？友情提示，和BAEKHYUN将军的光能力无关。”

　　回应我的是一群目眦尽裂的死寂，并不意外，我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的能力是物态转化，比如，将你呼吸系统里的气体变成一块小小的固体。哦，仔细一想，我的能力倒是和元帅有些共通之处。”

　　我站起身，笑道：“吴家这些年派往元帅身边的刺客都是怎么死的，你们不好奇吗？”

　　在尖叫和惊嚎声中，副部长不受控制地咳嗽并呕吐。泪水、血液、唾液、鼻涕、胃酸，几乎要将整个人从里到外呕出来那般，他把自己和周围弄得乌七八糟，脏乱不堪。我懒得再理会，边朝门外走，边喊了声“都处长”。

　　“小元帅，有何吩咐？”都秘书瞥了眼办公室内，恰到好处地问：“需要属下都清理掉吗？”

　　“有劳你们，”我点点头，向后指了指，道，“给他加一条，袭击部长未遂。”

　　都秘书应声离去。各级人员在医疗部进进出出，整栋大楼里响彻着紧绷的噪杂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度掏出手机，点开和置顶联系人的聊天框。LAY依然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我揉揉眉心，强行压下担忧。

　　“小元帅，”都秘书凑近，抬手虚掩住下半张脸，低声道，“元帅在楼下等您，是关于LAY将军的事情。”

　　不安感愈发膨胀，我简单交代了都秘书一些注意事项，便匆忙下楼。因纠察队的到来，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停堵着许多辆机动车，好似一座迷宫供人们奔走。然而有一辆漆黑的小轿车却无人问津，大家似乎有意识地避开它，不去打扰车内人的清净。我直奔这辆黑车而去，一路上人们或恭敬地喊一声“金部长”，或谄媚地叫一声“小元帅”，我点点头又摆摆手，潦草回应。

　　SUHO向来喜欢坐在后排，我不假思索，打开车后座的门。果不其然，迎头撞上一抹平静如水的视线。我心急如焚，顾不得太多规矩礼数，径自坐入车内，关门声与询问同时响起，“父亲，您知道LAY将军目前在哪里吗？”

　　“领带歪了，”SUHO伸手，帮我整理好领带，“去见重要的人之前，记得把自己收拾干净。”

　　“……抱歉，是我太过心急。”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尽力冷静下来。

　　SUHO平淡地嗯了一声，向前伸手，副驾驶座的秘书立刻会意，递来一个平板电脑。SUHO接过平板，在屏幕上滑动几下，最后大拇指稍长地摁住，像是在用指纹解锁。他将准备就绪的平板电脑交给我，屏幕停留在一份电子文档的首页，标题是加粗的五个黑体大字，新方舟计划。

　　“你现在是部级，有资格了解详情。”SUHO有条不紊道：“我刚刚把自动熄屏设置调成了五分钟，时间应该足够，带着路上慢慢看吧。”

　　我双手紧紧捏住平板电脑，一时语塞。SUHO向前排吩咐道：“你们两个送金部长去研究所，之后原地待命，一切听从金部长的安排。”

　　司机和秘书齐声应“是”。SUHO打开车门，下车，即将关门之际，我终于从嗓子里挤出话来：“他是不是在朴博士的研究所？”

　　SUHO没有出声，但我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回答。我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您不去吗？”

　　“不了，医疗部的善后工作要有人看着。”SUHO浅笑着摇摇头，那笑容难以概括，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终有别离的随性释然，也仿佛知晓结局注定无法改变的无奈接受。他在车外矮下身子，冲车内的我小声道：“最重要的是，我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舍不得放他走了。”

　　“元帅可不能感情用事。”

　　语毕，SUHO重重关上车门。我头脑发昏，在司机的提醒下系好安全带，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稍稍平复情绪。我很快睁眼，快速阅读起长达数十页的电子文档。

　　SUHO坐稳元帅位置的十余年间，无数尘封的机密文件被解禁，由朴博士带领的新派研究人员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科研自由和经济支援。他们从无数蛛丝马迹中还原出一个事实，那是联盟昔日高层们不愿更不敢公之于众的真相——魔物和超能力者实际是同源共生，「无限能源」的能量泄露导致了二者的诞生、壮大、进而对立。

　　新方舟计划，与最初将方舟改造成宇宙飞船、载着少部分人类逃往其他星球的方舟计划不同，它主张拨乱返正。让无限能源重归安眠，随方舟一起永久沉入海洋深处，从根本上遏止魔物被孕育的可能性。至于人类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退回没有超能力的时代，以及一名有能力启动并操纵方舟的S级超能力者。相较于近乎种族灭顶之灾的末日战争，这点小小的损失不痛不痒。

　　昨夜LAY的自我剖白言犹在耳。世间仅存两人能达到S级魔力，一个是整个联盟乃至人类世界的主心骨，一个是体内融合了「无限能源」的超人类。该牺牲谁去执行新方舟计划，答案显而易见。

　　一切都是如此地合乎理性，连LAY本人也心甘情愿，但……为什么偏偏是他？凭什么他非死不可？我被沉重而绝望的无力感吞没，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的浏览绊倒在一组照片，准确来说，是一段实验录像视频的多张截图。LAY身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白色长裤，双目无神地躺倒在地，脑袋下方有一滩血，额头正中央有类似弹孔的痕迹。他头部附近放置了一大笼种类各异的实验用动物，地板上摆满植物盆栽。

　　随着截图角落所显示的时间流逝，数盆植物由里向外呈扩散趋势地枯萎，实验用动物成群结队地表现出死亡特征。而LAY头部的致命伤逐渐愈合，直到消失无踪，他坐起身，白色衣领染上些许醒目的红色。最后一张截图定格在LAY偏头，似乎在看那满满一整笼的动物尸体，又似乎单纯因无精打采而放空。

　　双手止不住地发抖，险些没拿稳平板电脑，我哆嗦着，滑动屏幕继续往下看，是某场实验录音的文字转写——

　　「Dr. Park：“愚者”和“世界”发生共振期间，你有42秒处于无意识状态，还能回忆起什么吗？」

　　「LAY：嗯……我应该是被拉进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说空间？那里似乎是某处古代战场，一片战后的萧瑟景象，夕阳很刺眼，我看到……CHEN、D.O.、KAI、CHANYEOL、SEHUN、XIUMIN……大家的尸体被绑在长长的木杆上，像插在田野的稻草人，就那么立在、额，呜……」

　　「Dr. Park：放松，深呼吸。要不要烟或镇定剂？」

　　「LAY：不、不用，但可能要花些时间……我得慢慢想，太模糊了……」

　　「Dr. Park：不着急，放轻松，你尽可能描述就好。」

　　「LAY：……我想起来了。在他们前面有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头发很长，全白了，衣服是那种古希腊长袍。她转过身，血红色的眼睛，脸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怀里抱着……BAEKHYUN的头，死不瞑目的头。她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问，张艺兴，你想当独自幸存的诺亚，还是率众治水的大禹。」

　　「Dr. Park：诺亚方舟和大禹治水，她在进行类比？」

　　「LAY：不清楚，她最后说了句你没准备好，朝我一挥手，整个场景陷入黑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Dr. Park：……」

　　「LAY：要不我们再尝试进行一次共振？」

　　「Dr. Park：不，稍等，你看看这位女性的照片。」

　　「LAY：……没错，就是她冲我神神叨叨的。」

　　「Dr. Park：你认识她吗？」

　　「LAY：不认识，她是谁？」

　　「Dr. Park：她是夏娃，和方舟一同出现的始祖超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