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债主之后》森瑟Sense

3、第 3 章

　　03

　　夜幕低垂，赵星川还在山川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室内昏暗，是他忙的忘了起身开灯。

　　终于，他的眼球干涩，视线开始模糊，眉心皱的有些发痛，不得不停下了处理公事的手，捏了捏山根。

　　因为公事他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山川集团在国外的事业因为国际形势变化而必须做出紧急调整，他作为执行总裁，必须要对每一项工作了然于心，对每一项关系仔细斟酌处理。

　　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倍增，幸好他失眠，不吃安眠药睡不着，所以这几天他很简单的抛弃了安眠药，也抛弃了睡眠时间。

　　几乎一天二十小时在工作。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濒临极限。

　　有人在外面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他头也没抬，“进来。”

　　进门的是他的总助之一，也是唯一一名女性，林容容，她长得美丽动人，为人亲切，是他的得力手下，比其他任何人都强。

　　“赵总，喝杯茶。”

　　林容容端着托盘，稳稳地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赵星川脆弱的神经可经不起她铿锵脚步声的袭击，她把红茶放在赵星川手边，人却不走，倚在办公桌边，端起另一杯茶，红唇抿了一口，说 ：“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您可以休息一下，其他交给我们处理。”

　　“没事。”赵星川抬眼看她，笑了一下：“事情不完全解决，我也不能好好休息。”

　　若林容容是个异性恋，绝对会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跟随他好几年了，从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到亲眼看着他收复失去的市场，挤掉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就像看到一座城堡从地基开始拔地而起，那种震撼绝不是普通人能制造出来的。

　　可惜林容容比起男人更喜欢女人 ，比起女人更喜欢一个人。

　　“好吧，老板，但你也要小心过劳死，真的，最近新闻连着报道了三个猝死，都是长期熬夜，你这也熬了好几天了，今天晚上休息一下 ，明天再接着处理吧。”

　　赵星川转身座椅里站起来，走到窗边远眺以放松眼睛，夜色匆忙，山川大厦所在的地段正是绥阳最忙碌的地方，写字楼林立，在这样的夜晚，不只他这一间办公室里有人忙碌，比他辛苦的人还有很多。

　　趁着夜色出来享乐的人也有很多。

　　赵星川心中忽然浮现出一双琥珀色的深邃眼睛，好笑的想到，也许自己接二连三的示好根本没有用。

　　“老板，你在想什么呢？”林容容打趣的问：“该不会是想什么人吧？”

　　“可能吧。”赵星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呢？山川娱乐的歌手企划做的怎么样？”

　　好家伙，林容容心神一收，顿时回到了工作状态。

　　“已经和几个有潜力的音乐生洽谈了，他们都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但其中有两个，被蓝风唱片截了胡，我第二次亲自约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来。”

　　“蓝风？”赵星川的些许惊讶来自于这么一个老牌唱片公司会改变以往的策略到音乐学院里物色新人。

　　蓝风唱片从来都是把在各地举办歌手比赛，寻找实力唱将当做自己的口号的。

　　“嗯，看来他们也逃不过时代的雄风，老牌的几个歌手已经不够他们维持下去了，二来，流量的饭谁不恰谁就是傻子。”

　　赵星川点点头，在林容容摸不清楚他的想法的时候，开口说：“青西路，你去过吗？”

　　“去过，不过是三年前了。”

　　林容容当然去过，三年前她还没升职，还是总助的助理，那时候她没这么忙，又年轻，喜欢花天酒地的玩，青西路，娱乐一条街，她没理由不去。

　　不过赵星川为什么提那地方呢？

　　转念一想，她说：“我记得有的酒吧里有驻唱歌手，嗯，他们也都挺年轻的，长相也不错，但是可能和灰色产业有关，不如大学里的清白。”

　　赵星川沉思了一下，“也许。”

　　看他面露些许不愉快，林容容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是认识了那儿的某个人。

　　“不过那都是三年前了，前年市政换届之后他们大整改，现在已经规范了很多。”林容容心思电转，脑子里飞快想词，“这样吧，等海外的事情结束之后，我立刻去青西路看看。”

　　赵星川点点头，心思很快的又回到了山川集团海外的生意。

　　山川集团起步于外贸，后来抓住风向在国内IT产业刚刚兴起的时候用当时人均工资的十倍招揽了许多人才，这些人和山川集团一起飞黄腾达，几乎让山川集团和赵家稳坐富贵江山。

　　现在山川集团非常庞大，涉及到各个产业各个方面。

　　但是出口和进口的贸易依然占有很大的比重，赵星川不能犯一点错，否则就会被几个叔伯兄弟缠住，不得安生。

　　虽然也从来没有安生过。

　　“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睡一觉吧，休息室就离你几步远。”

　　说是休息室，那简直就是赵星川的第二个家，是一套完整的公寓，就在办公室隔壁。

　　“行了。”

　　赵星川挥挥手，林容容离开之后，他又坐回了办公桌前，手机上显示时间为23：03。

　　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又开始模糊，眼睛发酸。

　　果然已经到了极限，他回到休息室，躺在床上，身体被冰凉光滑的布料包裹，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却怎么都没法陷入更深层的睡眠。

　　他翻了个身，耳朵在枕头上压着，他又觉得不舒服，仰躺又觉得被子闷，最后他实在是睡不着，脑子里开始冒出任何他能想到的东西，就像俄罗斯方块一样沾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最后他翻身坐起，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随身的小药盒，就着水吞了一片。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在药力的作用下，他陷入睡眠之中。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和江明弈的初见。

　　在梦里他也很清楚，江明弈已经离开华国三年了，算来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不知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他和江明弈相识于一场生日宴，那场生日宴无聊至极，在那个晚上，只有江明弈是值得回忆的。

　　那时候，少年才十九岁，赵星川也才二十刚出头，刚刚进入山川集团，去那生日宴完全是想打开自己的交际圈。

　　到了中途，江明弈拿着小提琴站在宴会中心演奏了一曲，要是回忆停在这里，赵星川对江明弈也就仅止于欣赏，但之后的一切，让他再也忘不了江明弈了。

　　当时的赵星川年轻气盛，虽然有心扩大交际圈，但却不耐烦在社交场合和别人说些废话，他终于忍不下去的时候，借口离开了大厅，想到花园里找个地方躲懒，园中有些假山水池，水榭亭台，他远远地听到一阵琴声，知道是江明弈在那儿拉琴。

　　他走过去，绕过几丛茂密的竹林和灌木，琴声从假山迷宫中传来，他走进去，仲春的晚风拂过，在宴会中饮的那几杯薄酒在赵星川胃里蒸腾，化作暖热的呵气和迷一般的寂寥。

　　他绕过几道假山，在狭窄的过道上蹒跚，脸颊蹭过假山缝隙里种植的鸢尾和铃兰，弯腰躲过撩人的藤蔓。

　　他以为寻不到那琴声所在，但就在下一刻，视野骤然明亮开阔。

　　原来在假山迷宫的中央有一座汉白玉墙，墙脚长出一株蔷薇，已有了年岁，枝条茂密，粉白的花朵攀墙而上，在月光照亮的汉白玉上迎风摇晃。

　　江明弈就站在漫墙的蔷薇花下演奏，下巴枕在琴上，闭着眼，修长手指深情的揉着弦。

　　青年玉树临风，皎如明月，他那样的人应该已经享受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他的琴声却那么孤独。

　　心跳加速之下，赵星川一下子醒了酒，他站在那儿听江明弈把曲子拉完，忍不住出声赞美：“你拉的真好。”

　　江明弈骤然睁开双眼，如同梦醒，眼神冷清。

　　“谢谢。”

　　说完他就要走，赵星川追上去，想尽一切办法搭话，套近乎。

　　从那天开始，赵星川凭借着和江明弈部分重叠的社交圈一步一步靠近他，还借着公事讨江明弈的父母喜欢，成了他们家的常客。

　　江明弈起初对赵星川的追求无动于衷，后来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开始对他降低警戒线。

　　他们变得非常亲密。

　　江明弈二十一岁生日那天，赵星川几乎是在江父江母的支持下向他求婚。

　　可江明弈却说：“我不会答应你的，我只想好好拉琴。”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明弈就出了国，换了联系方式，就连江父江母也说他们无能为力，江明弈铁了心和赵星川断掉联系。

　　一晃三年过去，江明弈音信全无，赵星川如今想起他来，又爱又恨，那两年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热度和激情，那之后，也有人让赵星川心动过，但那不过是片刻。

　　赵星川睁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只前进了三个小时，安眠药失效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昏沉的脑子里却忽然冒出另一个人来，卓辰。

　　从医院那天早上开始，他就再也没见过他，那青年虽然说要还他钱，但直到此刻还一点音信也没有给他传过。

　　虽然早已想到这个结果，但真的得到答案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本自己是抱着希望的，他希望卓辰和肮脏不沾一点边。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个酒吧驻唱，能指望他有什么高尚品德吗？

　　他想起林容容的话，“也许他们和一些灰色产业相关。”

　　灰色产业。

　　赵星川想起卓辰那双和江明弈相似的琥珀色眼睛，又想起他慵懒性感的歌声，还有杳无音信的承诺。

　　心绪平白乱了。

　　良久才抱怨一句：

　　“小混蛋。”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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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暂定每天早上八点更新
存稿挺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