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天界太子后我始乱终弃了》贪岁

19、第 19 章

　　因是在心魔境，大抵演出的都是庄烈天帝积累心魔的种种因。

　　当最后一任出自水神族的天后，庄烈天帝的母亲在疯狂中逐渐萎靡，如莲华凋败般死去，魂魄化身白光的明霜烛在庄烈天帝身上看到了黑影，他的心魔。

　　初始的黑影还不足以削弱强盛的神脉，也仅仅在庄烈天帝青年时出现过这么一次。

　　金光团试图抓住心魔，但初显的心魔反而渺小微末如泥鳅般滑溜难抓，被它逃了过去。

　　心魔逃窜到的下一个场景是天宫的御园，园深寂静，偶尔风簌簌，有细细不断的哭声在广大园林的南隅诉悲。

　　年轻的天帝蹑着脚步，悄潜至穿着灵奴宫装的小仙子身后，分明在她的左后侧，偏伸右手拍了她的右肩。

　　白白软软像只兔子，一哭眼圈红醺醺更像家兔的仙子转脸向右没见到人，便知道是着了谁的惯用小伎俩，哭得更凶了。

　　柔软可爱的仙子抽抽鼻，哭是真心哭，劝也是真心劝：“陛下怎这时还来找奴婢？六王子离开海国去了东莱，陛下便当趁此机会多多表现，追获渺梦圣姬芳心。”

　　短短一段话里信息量过浓，导致悬浮空中的白光团不禁愣神。

　　明霜烛暗暗揣测，这极受庄烈天帝爱重的灵奴所说的海国六王子，正是宁起尘，她的生身之父。

　　比起庄烈天帝的直来直去和毫无新意，海国最小的王子，美丽多才的六王子追姑娘的手段一套又一套。

　　他会歌会舞会画会诗，一张嘴就是不着调又有趣的调笑，三句话就能让浸于淡薄和规矩的端庄圣姬展颜。

　　海国最无忧无虑的纨绔喜欢上了至高至远身负神定命格的姑娘，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他的爱大胆而热烈，情到浓时，奔赴战场的踊跃勇敢也成了小王子诗乐中的浪漫。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宁起尘只上过一次战场，就是御园哭泣的兔子仙子口中的东莱战场，为了旧海国的圣姬渺梦。

　　据明霜烛所知，他上战场的渊源不止为了渺梦，还与庄烈天帝有关。

　　渺梦姬生辰，宁起尘送了她一尊玉雕女像，连衣摆褶皱的弧度都是渺梦款款行路时引出的华裳波澜。

　　因这一尊由六王子亲手雕刻的生辰礼物，庄烈天帝发现了宁起尘和渺梦的情，不多久，他派出宁起尘前往东莱。

　　明霜烛看过的史评皆解读庄烈天帝此举是要六王子葬身东莱战场，再回不去。

　　说来，庄烈天帝想灭了东莱氏是筹谋已久的。

　　庄烈天帝母亲的疯狂与东莱氏脱不了干系，先天后孕育庄烈天帝期间，东莱氏族女引诱先天帝，致先天后心生怨尤。

　　东莱氏一族之凶猛，六界耳闻，要不然好战如庄烈天帝不会一直按兵不动。他在忍耐，在筹划，他要将东莱氏一网打尽，一举歼灭。

　　一举歼灭的谋划中，海国的六王子是个临时加入的变数，庄烈天帝许诺，若宁起尘能在东莱战场杀敌一千而不死，便成全他与渺梦。

　　宁起尘师从水神，听着名头响亮，其实只是小时候同水神学习过术法，后来水神进入周期性的息眠，他就成了个在雕画技艺上颇有造诣的闲散王子，让他画个雕个活物活人出来不是问题，让他杀生，全然算是十指没沾过阳春水了。

　　这样的风雅小王子当然不是将才，可谓一点打仗的道理都不通。

　　渺梦连夜求见了庄烈天帝，以六王子不谙兵道为由，请天帝收回成命。

　　天宫殿内，庄烈天帝说，宁起尘的哥哥，海国的二王子宁适光也是这么求他的。

　　他还说，是宁起尘自己坚持去东莱，因他问过宁起尘，敢不敢赌那五成的，与渺梦在一起的机会。

　　“他道自己敢，本座也不好拦。”
　　庄烈帝似乎犹觉得一对鸳鸯拆得不够狠，“本座选择成全你们，他选择为了你去打仗，那你为什么不选择为了他而离开他？只要你离开他，他就可以不用去战场送死。”

　　渺梦没有回答，她不想宁起尘去东莱，她也不想与宁起尘分开。

　　海国圣姬与无上天帝的夜谈就此终止。

　　下半夜，渺梦姬追去海国，想要把水神息眠前交予她的水魂珠给宁起尘，神明的物品总是蕴含无限能量，她希冀水魂珠能够在战场上拯救宁起尘一命。

　　可惜渺梦回晚了，海国讨伐东莱的军队已然出发。

　　宁起尘作为海国最无所顾虑的小王子，连嫂嫂都舍不得他去战场吃苦，二王子妃看渺梦寻人寻得焦急，送了她一张路线图，按图索骥，渺梦至多在天亮前就能追上海国军队。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行军路线图渺梦第一次看自然是弄不大懂，一看就看反了。

　　她把终点看成了出发点，迷迷糊糊按着从终点到出发点的反向路线，渺梦摸索了一段，摸索到了冥界的姑慈山。

　　姑慈姑慈，不是姑息与慈悲，那是朱火丹陵的一座凶山。

　　渺梦去了姑慈山，没等到宁起尘，而是等到了朱火丹陵的族长之女明镜。

　　几年前开始，随着上姑慈山逞能显摆自己有勇有谋的狐族小伙越来越多，山上意外频出，朱火氏内已禁止年轻气盛的狐狸们去找刺激，并且不定期组织巡逻队入姑慈，搜防闲得慌狐崽子作死。

　　明镜经常和巡逻队一起上山，恰好捡到被山中冥恶凶野重伤的渺梦。

　　明镜遇上渺梦时，渺梦身边的海国护卫已尽数被姑慈山凶野吞灭，正是万分危急的情况。

　　因冥界每个季节开界的时间有定数，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冥界界门关闭，渺梦这一趟误打误撞进了朱火丹陵，便暂时没办法再出去。
　　海国圣姬的护卫们覆灭前发射的求救急弹也没能传出信号至海国。

　　幸好神脉自有天吉保佑，渺梦伤重但并无大碍，在明镜家中躺了十数天转醒。

　　水魂珠交不出去了，冥界也暂时出不去，渺梦心灰意冷，又在朱火丹陵半昏半醒地卧榻月余，倒不孤单，明镜日日与她说话，为她解忧，二人逐渐成了好朋友。

　　后来，东莱之战结束，海国的六王子完璧凯旋。

　　庄烈帝履行诺言，不再阻止愿得一心人的渺梦与宁起尘在一起。

　　然而，海国的王子与圣姬想在一起，单单获得天帝的允许还不足够。

　　海国主不同意年轻人们胡来的情缘，并深感罪孽，罪孽的自己生下了罪孽的小儿子，罪孽的小儿子引诱了圣姬，怀揣对对息眠中的水神的惭愧，海国主最终壮年禅位于二王子宁适光。

　　父罪己至此，六王子亦省己身，携圣姬卸下身份归隐紫竹林。

　　再后来，渺梦有了身孕。

　　明镜时不时去紫竹林看望渺梦，渺梦便爱与她分享孕中的喜悦，神脉显怀之初，渺梦牵引明镜的手，触摸了她微突起的腹部。

　　这一触，朱火丹陵的《轮回往世书》后添附的记录便多了极其详细的一章。

　　长长一章，记载了彼时已是丹陵领主、狐族族长的明镜知晓的关于庄烈天帝、渺梦、宁起尘之间的事情，以及她认识渺梦的前因后果。

　　这章最后，是明镜触碰到渺梦隆起腹部时的感应。

　　“于渺梦孕育新生之方寸，灵感神明。”

　　冥界朱火丹陵的狐族，是源自上古的古老种族，他们与冥界众生一样，尊崇六道轮回之神，那个在由水神揭秘的古史中，引起上古神王的死逝和众神寂灭的不祥之神。

　　朱火丹陵的《轮回往世书》正文结尾提到，与水神的决战前，神明遗留一张简单的图画，一朵简笔线条勾勒的莲花。

　　因这一兆，水神灭尽了世上莲株，甚至将割下的莲花造化成水神一族，作为她与帝族连结的工具。

　　因果错综，这番对轮回神的侮，反倒变成了水神的作茧自缚。

　　水神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其息眠期间，出了一个不与水神族联姻的庄烈天帝，出了一个爱上海国六王子的水神族圣姬，出了一个被朱火丹陵预感为轮回神转世本身的神胎。

　　神之预示，是千万条殊途同归的终点，避无可避，所向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