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天界太子后我始乱终弃了》贪岁

18、第 18 章

　　天帝酉时三刻转醒，陆英和小医仙都被接进天宫，陆英还不知道小医仙的箱子已经被找回，一脸客气地请小医仙先为天帝悬丝诊脉，仿佛料定了小医仙查不出病因。

　　为了迷惑陆英，让他在给天帝看上病前不要再整出幺蛾子，魔君教小医仙特地造出东西不见的动静，陆英知道后，假惺惺地送了小医仙一套看着没问题，但铁定动过手脚的医具。

　　进入天帝寝宫前，内侍灵奴需要检查医仙们携带的东西，小医仙把自带的医具亮出来的时候，陆英脸都绿了，强撑着镇定问：“贤弟不是说，东西找不见了？”

　　“啊……哦，”
　　小医仙不大会说谎，气人还是有点子天赋，“后来又找到了，想想还是我自己的东西用得习惯些。陆兄莫误会，你送的金丝和神脉针都是顶好的，我舍不得用，就都没有带着。多谢陆兄一片好意，待为天帝陛下治好病症，我一定重谢陆兄。”

　　“哼！”
　　陆英憋了半天，笑也不是，发作也不是，重重一哼，诅咒般嘱咐，“贤弟自求多福。”

　　宫帷漫漫，天帝的寝宫应当是无上天最奢华的地方，实际内里却陈设得简洁。

　　旁人不能眼睛乱瞟，独明霜烛隐身，她便无所顾忌地到处张望。

　　史说庄烈帝一生征战，看来是真的，都没有闲余的心思花在寻常生活上。

　　魔君说是给小医仙打下手，他的打下手其实就只是给小医仙打开了医箱，再按小医仙的指示，搭把手给递过悬脉的丝线。

　　完成任务的魔君退守一旁，退到明霜烛身边，不及她让开，魔头凭着身高优势，以一种看似抱臂的姿势，伸左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干嘛？！”
　　她吓一跳，下意识要跳开，被魔头预判，挪步卡住她的退路。

　　“睁眼。”
　　魔君压声同她道。

　　此时寝殿内的人并不少，十数个内侍灵奴，帝子帝女也都坐在寝殿内盯着小医仙诊脉，明霜烛站得靠边，魔君到她身边，便也退得远，殿中其他的人注意不到他们。

　　明霜烛依言睁开魔君覆手来时她下意识闭上的眼，入目的不再是她自己的视野，而是挨着她的，更高些视角。

　　通过魔君的视角，她看见寝殿内有的人身上覆盖着浅浅的光层，有的人身上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身上的光层色彩和浓淡不同，距离帝榻最近的大内侍身上是深深的纯蓝，大殿两侧坐着的帝子与天女身上也各有色彩，帝子身披两层光色，紫色与比大内侍更深的蓝，乐安天女身外则是缇色与蓝。

　　小医仙是殿中主要人物里的特殊，她身上什么光色都无。

　　“这是什么？”

　　“本君的视角，不同的颜色是不同的心境。”
　　魔君通过心音为她解释，“心境八苦色，心忧为蓝，心疑为缇，心怖为紫。”

　　明霜烛懂了，又没有完全懂：“为何小医仙身上什么都没有？”

　　“贪嗔痴妒悔忧疑怖为八苦，心无八苦，身无八色。”

　　他说话的时候看向的不是小医仙，而是她，明霜烛便看到自己身上覆盖着一层浅白的光，问道：“我身上的白光是什么？”

　　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是这具身体的神明之泽，神泽。
　　提问魔君是为探他的底。

　　“本君也想知道。”
　　魔君注视着她，“你少有负面情绪，即便在天街，遇上偷窃医箱的贼人不轨，依旧不曾生气。”

　　“说明本公主境界高，不生嗔痴八苦。”
　　确认魔君不认识神泽，明霜烛傲然敷衍过去，她当然不会生气，为个宵小动气，多不值当。

　　“嗯。”
　　魔君对她的高境界见怪不怪了，直视帝榻。

　　穿越帝榻边沿垂挂的九层轻如鲛绡的帷幔，通过魔君的视线，明霜烛看到，病重的庄烈帝身外的色彩，是浓得不能再浓的黑。

　　这一次，不等她问，魔君便心道：“玄黑之色，是心魔。”

　　明霜烛不能信：“不可能！神脉怎会生长心魔？”
　　魔可是帝族与仙族最看不起的。

　　“没有不可能，”
　　他意味深长，“世上尚有神脉与魔族的结合者。”

　　真正的神明早在上古末期死消殆尽，水神保下帝族一脉，后又造出水神一脉，但是帝族几乎屠尽了水神族，如今的神脉，除了她自己，便只剩下帝族，明霜烛不信，只当他在散布谣言：“这就更夸张了，帝族后裔最是骄傲，怎么可能同魔族结合？”

　　魔君没有同她争辩，反而赞同：“是，神脉最骄傲，天帝病症在于心魔一说，闻人金瓯不信。”

　　明霜烛悟了：“所以，天医馆不是看不出病症，而是不敢说，不可说。”

　　史书上记载的闻人金瓯确实是个荒唐的天帝，比其父，他懦弱又寡断，不敢承认父帝的心魔，也不敢做一个不给父帝治病的不肖子孙。

　　明霜烛知道闻人金瓯懦弱，却不知道他能懦弱到掩耳盗铃的程度，仿佛只要他不承认，庄烈天帝便没有心魔。

　　她大胆猜想大胆提问：“若小医仙诊断出是心魔，不会被治罪吧？”

　　“会。”
　　魔君肯定她的猜测，“此前，闻人金瓯已斩杀两名天医。”

　　明霜烛愣住，这就有些假了，倘若真有此事，必是帝族的秘史无疑，她这个常驻无上天的都不知道的事，魔君如何知晓这些小道消息？

　　“心不心魔的，均是你一面之词……”
　　明霜烛刚要拿开他覆在她眼前的手，帝榻帐中的玄黑色就像是察觉到了万荒之主的凝视，竟然渐渐消减，看样子是要缩回宿主体内。

　　明霜烛一惊，这东西还真像是有自主的认知和意识。

　　明霜烛拍开魔君的手背：“哎，它不会躲起来吧，它要是躲起来了，小医仙还能发现病症对症下药吗？”

　　“不能。”

　　那岂不是乱了情节？

　　不等明霜烛询问，魔君闭眼，一道金色光影从他百会穴钻出，经过她朝帝榻的方向去，明霜烛眼疾手快，抓住流星划过似的金光。

　　然后，她体验了一把灵魂自由降落的感受。

　　再次站稳，身处的场景已换了一处。

　　场景里，她自己变成了白光，旁边还有团金光。

　　金光训她：“心魔境凶险，你不该跟来。”

　　她当然得跟来，帝族心生魔碍可是头一回听说，必须见识见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况且庄烈天帝与水神的沉眠渊源颇深，她一直想了解庄烈天帝的种种，奈何琅环殿的那些史料总是语焉不详。

　　若是随着魔君的魂魄进入庄烈天帝的心魔境一探究竟，也算开眼了，只不过……

　　白光转移话题式发问：“你一个魔头，魂魄为什么是金色？”
　　应是黑咕隆咚的一团才对啊。

　　金色光团嫌她：“刻板印象。”
　　不吃她套路地将话题拉回原点，“你不该跟来。”

　　白色光团娇娇柔柔道：“外面暗流涌动，腥风血雨的，人家害怕嘛，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不可以丢下我。”

　　这时候倒不要自己一个人逍遥了，金光团摆事实：“心魔境更凶险。”

　　话音刚落，一个不明物体应声向他们砸来。

　　金光及时将她挤到一边，待不明物体有惊无险地落地粉碎，明霜烛才看清，那是个细颈花瓶。

　　魔君现身说法：“灵魂是最脆弱的存在，眼不可见，却极易损伤，譬如此瓶，若砸到你，你便会魂飞魄散。”

　　关于魂魄的知识，在冥界长大的明霜烛自然再精通不过，他不提醒她也知道。

　　而对于娇生惯养的海国大公主，最拿手的只有撒娇了：“呐，是你先不说明白就进来的，人家只是跟着你进来了，你要保护人家。”

　　金光团不置可否，声调无奈地轻柔了些：“保持警惕，跟紧本君。”

　　现下说的跟紧，其实不过在一间屋子里飘荡。

　　屋子的大小不及天帝寝殿，但陈设比之要繁复许多。

　　白光团浮在房梁上小幅度地跳了跳，表示有几分眼熟这地方，这里似乎是天后的圣和殿。

　　化成白光的明霜烛再看向殿内的女人和小孩。

　　女子有深邃如幽蓝夜空的靛青瞳眸，拥有这般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眼睛的，必为水神族人。
　　身高齐大人腰的稚童面容上则带着未来庄烈天帝的影子。

　　是幼年的庄烈天帝和他的母后。

　　史书上有记载过庄烈天帝母亲的疯狂，真疯的那种，动辄对幼年的庄烈天帝打骂不止。

　　十世之前，疯狂的不止有庄烈天帝的母亲这么一任天后。

　　天宫旧时的规矩十分吓人，天后与天帝成礼后，绝不能再见外人再出宫闱，甚至连每日该说几句话，一句话该有多少字，都有侍婢专门纠正。

　　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踏出天宫半步，没有自由。
　　任何时候都要为厌腻她的天帝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没有真心。
　　任何时候都不可以与面见的人言语太多，没有朋友。
　　任何时候身边都围着一圈的侍者，没有尊严。
　　……

　　在无比苛刻的要求中，天后亦是绝对不可以嫉妒，哪怕天帝在天宫内外四处留情。

　　往往，人压抑着压抑着就变态了，但苛刻永无止境。

　　这些苛刻并不来源于帝族，而是水神。

　　生为莲华化身的水神族，并非荣耀，而是惩罚，是水神对拥有赤莲真身的轮回之神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