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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影像 ...

  •   用力拉开墨绿色窗帘时,明晃晃的阳光瞬间投射进房间,其中一缕调皮的光迸跃着,正落入迟未的眼眸,晃眼得很,他不由地合上眼,又放下窗帘,重新坐回沙发。
      烦躁,明明呼呼冒冷气的空调就在头顶,迟未还是觉得心烦气躁。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和康弦的关系,两人和好了似乎又没完全和好。虽然也一起出去吃了一顿火锅,可康弦出门不会再喊他,偶尔微信聊天也都是谈谈天气,再问候几句近来身体可好,最后不尴不尬地结束话题。
      或许应该同康弦好好谈一谈,只是如何开口却是个难题,毕竟两人还没默契到心照不宣。他正思索着怎么打破僵局,敲门声突然响起,迟未瞬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心没来由得一动,怀着一丝希冀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捧着半个西瓜的万笛,她见迟未勾起的嘴角僵在脸上,不满地调侃:“好哇,好心好意给你送西瓜,给我露出这么个表情。老实告诉我,你刚刚期待哪个小情人呢?”
      “冤枉!天大的冤枉!”迟未飞快地接过西瓜,露出一个心虚的笑,“误会了,我这人比较与众不同,惊喜就是那么个表情。万笛,谢谢你的西瓜。”
      万笛本来就是逗迟未玩的,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说:“西瓜不是你一个人的,刚去康弦房间他不在,你后边记得分他一块。说起来,最近我在酒店怎么没见你俩一起出门,没吵架吧?”
      你还真是会猜,迟未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说:“怎么会,就是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他去的地方比较远。”
      与万笛插科打诨一阵后,迟未又合上门,重新坐回沙发,西瓜大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赤红色的果瓤还冒着凉气,他在桌边找到一把水果小刀,沿着不规整的椭圆果皮往下切,慢吞吞的,切了将近两分钟,只听“咔哧”一声,半个绿皮西瓜终于一分为二。切完后,他才发现切得不够规整,其中一瓣约占了五分之三。迟未拿起另一瓣五分之二的西瓜,尝试着咬了一口,西瓜甜滋滋、冰冰凉的,让他觉得莫名舒爽。
      大快朵颐一番后,迟未燥意减了大半,他靠着沙发拿起手机,发现微信有很多条未读信息。从上往下翻,收到老爸迟望无言的爱——转账一万元,还有千越阿姨近十条转发——“避暑小贴士”“防中暑妙招”,再往下翻有几个一起集训的朋友问他近况,笑他再不来画室就考不上大学了,迟未一一回复。其中有个置顶聊天,他却迟迟没有点开,是许久未联系的何其昭。
      迟未犹豫了一分钟,才慢慢点开对话框,何其昭发了三条消息给他,第一条他发了一张足球场照片,第二条问他“来不来玩”,第三条问“你小子暑假到底消失到哪儿去了”。迟未简单回复了句“一个人出去旅游了”,又选了几张桑溪湾的照片发过去,他选得潦草,没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发了一张康弦的照片过去。
      等到何其昭问他:“这帅哥谁啊?”他才发现自己发错了照片,那张照片是他和康弦去吃烧烤时拍的。他记得那会儿天空阴云密布,成片的积雨云压得格外低,几乎要将世界吞没,迟未被这场景震撼,他恍然觉得末日就要降临,可眼前的烤串还冒着热气,一方是宏伟宇宙,一方是人间烟火,两相对比更显得人类渺小。迟未拿出手机拍照,想记录下此刻的画面,不想去旁边拿餐巾纸的康弦正好回来了。
      迟未按下快门时,康弦正好走入镜头,于是画面里出现了他模糊的侧影,依然有烤串、黑云,却多了一个无知无觉的青年。迟未本想删掉照片,点开时却发现画面多了康弦似乎更加饱满了,让他想到末日来临时英勇无畏的少年,在应该惶恐时却临危不惧,少年拥有着拯救世界的巨大能量,未来将成为点亮黎明的救世主。
      也许又想起那个梦,迟未面对何其昭格外心虚,总是想要遮掩,他想也没想就回了何其昭两个字“艳遇”,以为这样就能抹掉自己对何其昭的非分之想,殊不知这样的回复更像是在出柜。
      所幸何其昭没有多想,还乐不可支地回复:“难怪不喊我呢?”
      迟未又和何其昭东拉西扯了几句,便借口自己有事退出了对话框。
      他继续看其他信息,发现楚秋秋竟发来两条消息,疑惑地点开,前边是一个视频,后边的消息她说:“那天拍戏也开了你们面前的镜头,虽然用不上,就当作花絮了,发给你看看。”
      迟未正准备点开视频,楚秋秋的消息又来了:“朋友间如果出现什么矛盾,一定要坦诚相待,别为了所谓的面子因小失大。”
      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似乎又有所感应,迟未点开了视频。
      视频在导演喊“action”前就在拍摄了,画面开头丰雨正在为几个少年少女讲戏,他们的戏份太简单,讲戏只持续了一分多钟。接着丰雨又去后边与两位新人演员交流,留下迟未几个人在原地等待,四个少年少女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喋喋不休,最左侧的迟未康弦却是异常沉默。迟未还记得,再过一小会儿中间那个短发女孩会同他们搭话,问他们是否认识,他正这样想,视频里女孩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起。从第三视角看自己和康弦,其实很有意思,女孩问完话以后,康弦面上不显丝毫波澜,迟未自己却是满脸纠结。随后视频里的康弦冷淡地说了句“不认识”,迟未甚至能看清自己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瞥了一眼康弦,只是一瞬间,大约持续了一秒钟,便又飞快地收回视线。也许那一秒实在太短暂,迟未在那时是没有意识的,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偷偷看了康弦一眼。
      忽然不太想看下去,迟未按下暂停键,重新思考起自己与康弦的关系,他们的确和好了没错,可破裂的伤痕却会一直存在。迟未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听见一个声音说:“或许对于康弦来讲,他会有片刻神伤,但一旦放下便是放下了。”可另一个声音又说:“本来就是你问心有愧,还不许康弦给你摆摆脸色了。”
      “叮铃!”微信铃声又在这时响起,惊醒了正在头脑打架的迟未。
      只见楚秋秋又发来一条消息:“年少时的朋友将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迟未差点就要发一个问号过去,但楚秋秋的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发了过来:“本来不想多嘴,但是因为我自己有这样的经历,也曾有过无数次的懊悔,所以不希望你们留下遗憾。”
      迟未仔仔细细地读了两遍楚秋秋的消息,又重新点开视频,继续看下去。
      他不经意转头后,便一直僵硬着身子,头摆得板正,而康弦全程没有看他一眼,唯一相同的大概是两人脸色变得同样冷峻。接着导演喊了“action”,少年少女们在镜头前笑闹起来,迟未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与康弦都十分擅长伪装,他们瞬间换了脸色,笑容灿烂。这方面倒是出人意料的默契,迟未无奈地想。
      迟未无聊地看完拍戏全程,还是不明白楚秋秋的意图,他现在只觉得康弦不想同他和好。但迟未还是耐着性子看到导演最后一次喊“cut”,另外四个少年少女都兴致勃勃地跑向导演要看刚才的戏,迟未和康弦却没四处走动,只是一个人坐在长廊左侧、一个人站在长廊右侧。那会儿已临近傍晚,迟未身心俱惫,闲散地倚靠在朱红色廊椅上,放空脑袋,目不转睛地望向寺庙高墙之外的青山夕照。而另一侧的康弦则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夕阳西下,几缕阳光落在迟未身上,有一道阳光似乎格外绵长,从迟未耳侧的发梢跃向康弦自然垂落的指尖。康弦发现了这道光,手指轻巧地晃动起来,阳光也随之雀跃,像是在心不在焉地敲击黑白琴键,却藏不住本能,青春的袅袅音符一不小心就从指尖流泻而出。
      迟未突然有那么一瞬的心悸,明明康弦并没有真正地弹琴,甚至迟未还不知道康弦会不会弹琴,他却莫名联想到《朝露》那幅画上弹琴的燕尾服少年。奇怪的心悸疏忽而逝,几乎叫人无法察觉。视频里的康弦忽然抬起了头,立刻吸引了迟未的注意。
      其实康弦只是在追逐指尖那缕顽皮跃动的阳光,他的视线一寸一寸往上移,最后落在迟未耳侧的发梢,阳光下迟未柔软的黑发染上一层绯红光晕,也许那独特的颜色吸引了康弦,他的视线就此停住了,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迟未,水墨色的眸子清透澄澈,仿佛能轻易得被人洞悉一切。他的目光幽深而又满含愁郁,随着时间推移,一缕阳光从长廊的空隙跃入,正好垂落至康弦的左眼,他却毫无察觉,只是执拗而长久地望着迟未。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导演和几位摄影老师忽然走过来,说要去拍下一场戏,视频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摄影老师关掉了镜头。
      画面结束,迟未的心也跟着乱作一团。房间格外安静,只有呼呼作响的空调声和他忙乱的嘭嘭心跳声,像是鼓声跃动,敲击得太猛烈,迟未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觉得整个人都堵得慌,说不明白缘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冒出了哪种情绪,只是混乱无措。
      迟未本想呼噜呼噜灌一大杯水,可是桌上空空如也,只有那个五分之三的赤红色西瓜。慌不择路,迟未未作多想就捧起西瓜咬了一口,凉滋滋的甜意沁人心脾,也瞬间唤醒了他。

      康弦今天又沿着笔友画的线路去了桑溪湾最东侧的芭蕉雨剧团,听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唱戏。
      芭蕉雨剧团已有二十五个年头,建在一个种植芭蕉的村落,由一群半专业半业余的戏曲爱好者组成。在桑溪湾,这剧团可以说是名不见经传,多数人都不知道它,可剧团又不完全是无人问津,对于那些年长的戏曲爱好者来说,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机会走出小岛去更远的地方,芭蕉雨剧团便成为了他们的港湾。剧团的戏曲剧种也五花八门,京剧、越剧、黄梅戏、评剧、豫剧、昆曲等一众戏曲应有尽有,不过大部分成员都比较业余,有些甚至是退休后才开始学习。因此,芭蕉雨剧团虽名为剧团,实则更像一个普通社团。
      康弦今天有些心浮气躁,听戏时难以专注,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总不自觉想起迟未。其实出发前他就十分纠结,想喊迟未一块儿来,可想到两人那次争吵,又只能作罢。从前康弦没觉得自己旅行时需要有人在身边,同迟未一起游玩了一阵儿,倒忽然养成个依赖他人的毛病。
      临走的时候,几个老人还送给康弦一大袋芭蕉,更叫他无地自容。康弦打算下次查好资料再来,这样可以和老人们多聊聊,他们对于当下传统戏曲的变革与发展很感兴趣,可康弦却是个只顾一味创作的家伙,对于别的音乐知识一窍不通。他虽然一直自诩业余,可真正被人问倒时还是有些气馁。
      心绪烦乱,搭了汽车往回走,偏偏车的空调坏了,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炖锅里,康弦觉得自己要被蒸熟了。约过了两小时,终于回到酒店,康弦大约有些中暑,已觉得眼花缭乱了,在门口遇见下班的万笛他起码反应了半分钟,现在的他觉得出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等康弦搭着电梯绕过狭长的走廊,走到楼层最右侧的房间时,他的错觉仍在继续漫延。让人分心的少年正安静地倚坐在门边,轻闭着双眼,卷而长的睫毛如同单薄的蝶翼,伴随着清浅的呼吸声,脆弱地扇动翅膀。康弦放轻呼吸,想要伸手碰一碰蝴蝶,声控灯在此刻暗下来,指尖也微微颤动,缓慢地掠过蝴蝶的羽翼。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忽地抬起左手,康弦心一惊,慌张地收回手。
      “真是奇怪,错觉还会吓人么?”康弦歪着脑袋打量迟未,见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右手则紧紧攥着几页牛皮纸,旁边还放了一块缺了一口的西瓜。康弦太累太渴,晕乎乎地拿起西瓜,挨着那块缺口吃了起来。
      “咔哧、咔哧……”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里涌现,终于吵醒了沉睡的少年。
      迟未缓缓睁开双眼,凭直觉循着声音转头,看见自己右手边有个人正半蹲着身子在吃西瓜。他脑子有些发懵,眼睛也迷糊着,却辨认出他那个缺了一口的西瓜来。“靠!有人偷瓜!”这想法叫迟未瞬间清醒。
      他略微僵硬的右手在下一秒握成拳迅速出击,直挺挺打在那人手腕,嘴里气呼呼地喊:“偷瓜贼!”
      康弦未作防备,心里一惊,手腕一松,西瓜“砰”的一声落在地板,霎时间四分五裂、汁水四溢。他惊诧地抬头,与满脸怒意的迟未面面相觑。
      本想开个玩笑,可又忽然不确定迟未是否真的生气了,康弦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说:“抱歉,回来路上太热太渴,没经你同意。我,我现在出门买一个西瓜赔你。”说完,他便站起身要往外走。
      迟未愣了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忙慌慌地起身,几步追上康弦,微凉的右手抓住他滚烫的左手,骤然蒸腾的热浪灼烧得迟未有些许不适,但他还是牢牢抓着不肯放手。
      狭窄幽深的廊道灯光昏暗,康弦慢慢回头,水墨似的眼瞳深不见底,一圈一圈将迟未环绕。迟未盯着他眼里轻微晃动的自己,像是水中倒影又像是在照镜子,于是他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迟未,你说那位前辈怎样才会真正与你和好呢?”
      镜子里的迟未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但他视若无睹,仍自顾自地说:“你有好多次都想找他说话,可因为总是犹豫,每次都将他放跑了。迟未,我今天看见一段影像,发现他好像也蛮在乎你的,你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你得告诉康弦,你们相识太短,有矛盾是很正常的,毕竟你们还不太了解彼此,自然不能通过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心照不宣。你们需要开诚布公地告诉对方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西瓜就是拿给康弦的,还不小心被你咬了一口,可惜你睡得迷糊,没看清人,把本该送他的西瓜打掉了。该买西瓜的是你,知道吗?迟未。”
      镜子忽然向边沿拓展了一圈,迟未觉得这面镜子照得自己格外顺眼,也许因为它是圆圆的,又或许因为它是面能反映情绪的镜子,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似乎被这想法逗乐。
      然后看见镜中的迟未笑了,又深感不悦,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诘问:“你还好意思笑,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你明明挺喜欢写词的,第一次写的时候虽然很痛苦,可你发现了文字表达的乐趣,你没有告诉他,你为那首歌能记录下萍水相逢的故事而内心震动。当然了,你的确不是很喜欢频繁走动,偶尔想要自己待一待,你完全可以告诉康弦啊,他不会阻止你的。反而是你不说,自以为委屈,才会让他担忧。迟未,你现在要向他认真地介绍自己,让他更了解你,这样你和好的愿望才可能会达成哦。”
      那面镜子又忽然急剧收缩,弯成了月牙,原来是康弦明朗地笑出了声。
      迟未不再照镜子,也跟着笑了,他松开拉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小步,背着手,站的笔直,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迟未,性别男,爱好大概也是男。美术生,17岁,即将高三,但对绘画更多是习惯,还没能找到真正想做一生的事。我喜欢蓝色,喜欢狗,喜欢晴天,喜欢树,喜欢梨子。喜欢吃很多蔬菜,肉类也还行,不挑食,唯独不喜欢洋葱,可能因为它没有心还总是让人哭。不爱吃辣,但能喝酒。我天生没有运动细胞,所以不喜欢四处走动。不过足球是个例外,我最喜欢了,可惜玩得稀烂,愿意陪我踢足球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名字可以随便叫,小吹也可以,其实这本来是我最喜欢的称呼了,不过我妈妈曾经就这么叫我,她最后丢下我离开了。所以,如果没做好准备要一直留在我身边,不要轻易唤我小吹,我可是会记恨人的哦。”说到最后,迟未没绷住笑了出来,感觉自己无论姿势还是语气都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
      但康弦没笑,他早已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迟未,看他神色自若却被绯红的耳垂出卖,到最后终于装不下正经,笑得前仰后合。真可爱,这是康弦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小少年怎么能那么天真那么坦诚,怎么能用那样毫无威慑力的柔软腔调说自己会记恨人,根本无法让人信服啊,可是他又知道,自己已经相信了。
      他凝望着迟未澄澈如水的眼眸,轻声地唤他的名字:“迟未……小吹——”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像是春日细雨擦过芽叶的呢喃,温柔而缱绻。
      迟未心一悸,笑容滞在脸上,瞬间心慌意乱。“小吹”这个称呼太过珍重,只能梦中所见,可眼前人不是梦。
      “小吹,你好。我是康弦,性别男。理科生,19.5岁,即将大三。我喜欢夏天,所以也喜欢绿色。天气的话,除了阴天都喜欢。水果蔬菜不喜欢,有点儿小小的挑食,爱吃辣,最喜欢烧烤,会喝酒但酒量一般。运动细胞还可以,最喜欢跑步。称呼随意,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我更喜欢别人直呼其名,觉得这样很珍重。到目前为止,我生命的全部是母亲和音乐。其他的暂时还没想到,但我们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彼此,因为我想和你做很久很久的朋友。喜欢‘哦’的小少年,你同意吗?”康弦向迟未靠近了一小步,他伸出右手,脸上带着明朗灿烂的笑。
      那一瞬,迟未忘却了一切,先前那些烦躁、快乐、慌乱的情绪都倏忽不见,内心只觉得异常宁静。他伸出右手回握康弦,语气严肃又正经:“不同意——”说完故意顿了片刻,看到康弦骤然绷紧的眉头,又狡黠地眨了眨眼,“不同意一,同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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