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儿43号》张奈儿

61、61

　　最好的生活莫过如此，最悲哀的生活莫过如此，人生，莫过如此。

　　太后一直昏迷不醒，项尹秋知道，太后知道项安忆假死的全部秘密；李博晟一直在异地执行任务外出未归，韩笑知道，李博晟一定知道有关自己的全部过去，既然当初，自己是跟着李博晟离开，又是李博晟和太后一口咬定项安忆死亡，让项尹秋相信。时间悄悄地流逝，韩笑和项尹秋都清楚，全部问题的答案都在韩笑失去的记忆里。
　　前任金莎MIS部总监在辞职时，带走了两名技术骨干，所以，邱鹤鸣在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招聘。几个月前还在为面试奔波的邱鹤鸣，这一次，终于体会到了坐在桌子后面面试别人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当他用刁钻古怪的问题拷问坐在对面的面试者时，他感到了无上的快乐，直到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孩子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为止。在李美怡走进邱鹤鸣的视线中时，他愣了愣，这个纤细娇小的女孩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张脸，跟韩笑有几分神似，总的来说，她是个很耐看的女孩。
　　看到邱鹤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李美怡笑了，她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不久之后，她通过面试，来到金莎MIS部工作，又过了没多久，在某天下班之后，她悄悄坐上了邱鹤鸣的车。这辆车，是崔凡茜送给邱鹤鸣的，全金莎的人都知道，李美怡也不例外。
　　两个人坐在西餐厅中，吃西餐的礼仪，邱鹤鸣才学会不久，现在，他正很有耐心地教李美怡他刚刚学会的一切。
　　后来，邱鹤鸣笑着抬起头，“知道吗，李小姐，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李美怡笑了，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韩笑。她知道，邱鹤鸣很年轻，很能干，邱鹤鸣还没有结婚，自己有的是机会。男人用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就用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那天，在那家法国餐厅，两个人，消费了五千多块，结账时，邱鹤鸣摸出一张卡和一张百元钞票放到服务生的餐盘上。卡是用来结账的，钞票是小费。现在的邱鹤鸣，道貌岸然地坐在西餐厅里，一掷千金，谁还会相信，就在半年前，他还睡在烂尾楼里，他还过着漂泊的生活，他还为了几千块的债务东躲西藏，这就是北京的魅力。
　　邱鹤鸣盯着对面那张有点像韩笑的脸，笑了，“为了这一天，我奋斗了26年！”盯着那张脸上的生动表情，他叹了口气，“可惜！”此时，他又一次想起在自己穷困潦倒之时，曾经有个女孩子告诉自己，结婚只要九块钱。
　　26岁这年，邱鹤鸣终于过上了曾经想要的生活。是的，只有曾经想要的，人们永远都过不上现在想要的生活。每个人小时候都曾经想象过无数种不同的生活，明明是欲望，明明是欲求不满的奢望，但在那时我们却把这种欲望称之为理想。理想，美好的词汇，美好到无法实现，最终只能遗忘。
　　李美怡笑了，她还年轻，她有的是时间，她也有自己的目的。没关系，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慢慢来。这个社会里，有各种各样的规则，而成功，从来都属于最有耐心最能隐忍和最会利用规则的人！
　　路从脚下开始，从身后延伸到远方。
　　几天之后，李博晟回到北京，抓捕刘谦的行动再一次失败，回到北京的他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一家饭店，他跟一家软件开发公司的技术总监约好见面的地方。看到李博晟坐到对面，这位业内赫赫有名的技术大拿笑了，他拿出李博晟曾经交给自己的那张光盘，放到李博晟面前，“这个文件，我破解了，是个音频文件，还有一些照片！”
　　李博晟看着那张光盘，皱起眉头，“音频文件？照片？”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他费尽心机想要掩饰的真相，对于韩笑来说，这里面的东西，全是致命的！
　　技术大拿点点头。他拿出一个U盘，放到那张光盘上，“我把破解后的文件拷进了这个U盘里！”技术大拿笑着说，“只有这张光盘和这块U盘里有这个文件！”他没有听那个音频文件的内容，更没有看那些照片，他只负责提供技术支持，他对于李博晟正在调查的东西没有兴趣，如果他产生了兴趣，后果将会有多可怕，他很清楚。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一点儿都不想越界。
　　饭店的门被推开了，项尹秋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李博晟的面前，揪起李博晟，“韩笑就是项安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到底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博晟不怒反笑，他抓住项尹秋的手，轻轻一反，吃痛不住的项尹秋松开了李博晟的衣领，“告诉你，项尹秋，别以为你是金莎商业的小开，我就动不了你！你得感谢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否则……”李博晟狠狠地甩开项尹秋的手，“作为曾经的老朋友，给你一个忠告，为了安忆好，你跟她好好地生活，不要去寻找什么真相了，也不要去寻找记忆。为了能让安忆以韩笑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我决定放弃一切，现在，我恳求你，不要再追根问底，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理解我话里的含义！”
　　“我要知道真相！”项尹秋怒视着李博晟。
　　“真相在地狱里！”李博晟轻描淡写。
　　项尹秋走了，李博晟重新坐回座位上，坐在对面的那位技术总监笑了，“金莎商业？那个看起来很疯狂的家伙也是金莎商业的吗？”
　　“你还认识在金莎商业工作的人吗？”李博晟很好奇。
　　“我的一个徒弟就在金莎啊，他叫邱鹤鸣！”技术总监笑了，“挺聪明，挺上道，挺有前途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好像是在金莎商业企划部做文职，他不做我们这行，可惜了！”这位技术总监，有过几个很有天分的徒弟，可惜，中国人正在用盗版产业毁掉一个又一个的民族创意产业。中国民族软件研发产业已经很成功地被全球最发达的中国盗版业毁灭了，现在，中国是全球第二大软件代工地，丧失了自主研发的能力，就算有微薄的能力，也缺乏最基本的核心竞争力，我们的IT精英们，累死累活，赚的只是一点点的辛苦钱；中国盗版业正在毁灭影视与电视产业，以及文学创作行业。中国人已经习惯了免费午餐，希望看到一部又一部免费的精品电视剧、电影、小说。这些看盗版的人，永远不会注意到有多少才华横溢的苗子因为看不到任何前途和希望而离开了这个行业……“我们正在用盗版，毁灭一个民族的创造力！”这位技术大拿说，“我想，邱鹤鸣大概也是觉得看不到前途，才会离开这行，去做别的吧！”言外之意，无尽的惋惜。
　　“邱鹤鸣，是你徒弟？”李博晟愣了，他跟邱鹤鸣邱小芸都很熟悉，从没听邱鹤鸣说过自己还会编程技术，他也想起，韩笑不止一次跟他提过，她想把这张光盘交给邱鹤鸣来破解。
　　那位技术总监点点头，“几个月之前，他还找过我，请教我关于隐性病毒自我复制的控制问题！”看到李博晟一脸迷惑，他笑了，“就是关于某些特定状态下激活的某种病毒，如何让它自我复制的能力控制在各种杀毒软件的警戒线之下！”
　　“你告诉他了？”李博晟问。
　　“我只是粗略地说了说，没怎么说太多！”技术总监依旧笑容满面，“你知道我的，很守法，最爱干的事无非就是侵入其他国家的官方网站升国旗奏《义勇军进行曲》而已，违法的事，我是不做的，总要给自己积德不是？”
　　很显然，这位技术总监的话里有话，李博晟这种久经杀场经验丰富的老手又怎么能听不出来，“那你觉得，他研究的这种病毒，最适合做什么用？”
　　“说是病毒，并不合适，这只是一串很不起眼的命令，无非就是当某种数量超过一定程度时，这串命令会自动起作用，转走其中微不足道的数量！”技术总监笑着说，“可能只是我多心，因为这串命令并不具备攻击性，所以，如何绕过端口是个大问题，如果这串命令跟具备攻击性的病毒捆绑，这串命令就具备了病毒的特征，很容易被日新月异的各种杀毒软件消灭！”
　　“可是，邱鹤鸣研究的这个东西，还是让你不安，对不对？”李博晟盯着坐在对面的人。
　　“是啊，如果有条件绕过端口，只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触发并复制的话……”技术总监摇摇头。
　　李博晟拿起手机，拨通了金莎企划部的电话，“我找邱鹤鸣！”当对面传来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时，李博晟说。
　　“对不起，邱鹤鸣先生已经不在企划部了，他现在任职MIS部技术总监，请您拨打……”放下电话，李博晟笑了，“到底是你的徒弟，升得真快，邱鹤鸣现在是金莎MIS部的技术总监！”想了想，李博晟抬起头，“就像你刚才说的，作为MIS部的技术总监，他现在是不是具有了绕过某些端口的可能？”
　　坐在对面的人愣了愣，“就如我所说，他写的那串命令，只在特定条件下触发，总体数量达到某个数额就会自动划走微量的数额，这和金莎百货公司有什么关系？”
　　有很多种可能，这串命令可以植入财务系统，可以植入网上银行系统，还可以……此时，李博晟突然想到，如果达到一定量数额，就划走微量数额，这么做的前提是，如果要获利，这达到一定量数额的基数必须相当大，那划走的微量数额乘以这个庞大的数量，才会有利可图。而且，这个命令绝不可能植入严谨的财务系统，财务人员在对账时，哪怕一毛钱的账对不上，都会追查到底，所以，邱鹤鸣想植入的地方，一定是很多人不太会关心的死角，这跟金莎百货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李博晟冥思苦想的时候，坐在对面的技术总监伸手招来服务生，“埋单！”李博晟下意识地摸出钱包，抽出信用卡，“我来结！”就在李博晟抽出信用卡时，他突然想通了，如果他没想错的话，邱鹤鸣之所以千方百计地去金莎百货，是因为金莎百货在全国百货业的龙头老大的地位，每天数以千万计的销售额又有多少是通过信用卡完成的，庞大的交易量乘以那渺小到不被人觉察的小量数额？他笑了，看着对面的朋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需要在金莎的终端机系统里查找你曾经看过的那串命令，查这些问题，需要多久？”
　　“那些字符串我还记得！”李博晟的朋友重新坐下，“如果能锁定服务器，应该很快！”
　　“我知道应该查哪些服务器！”李博晟笑了，他拿起手机，“我马上申请搜查令！”说完，他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