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风声鹤唳1918

2、第 2 章

　　秋斜沿着墙，朝更深处走去。

　　尽管雾气已散了大半，天色渐渐明晰，这条小道却仍然处于阴影之中。

　　自己走了无数遍的这条路，秋斜闭上眼睛都能感应到脚下何处有青苔的湿滑，何处有古老的沟渠。

　　走到小胡同尽头，秋斜蹲下，手摸索着底层的砖块，林浮春上前和她一起用力一推，墙缓缓移开，露出一道狭窄小门。

　　墙内便是寺院。

　　秋斜回头，似是不经意地一瞥。

　　黑发青年正满脸困惑地弯腰跨过砖块，抬眼堪堪与少女眸光迎面相逢。一时间谢矜竟有种刀光剑影的错觉。他想大概是她眉眼间冷淡之气太分明，让他觉得那种冷淡里隐忍着另一种，令他感到熟悉却不知作何解的情绪。

　　此时钟声又起，三人循声而去，转过朱红圆柱，绕过紧闭窗牑，四下皆不见凶兽之迹，又见二人行色泰然自若，谢矜心下如释重负。愈接近那钟声，谢矜愈觉身心清明，不由得想起碑文所记，心中更笃定一分。

　　来到大殿，再转过去大概就能看到所供奉之神。钟声虽停，但余音已十分震耳。

　　前方不见二人，大抵是已转到大殿正面。

　　背后突遭一记，谢矜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秋斜收回手。林浮春说:“你确认殷旻已经安全逃出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秋斜心中一动，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说:“他还刺穿了A9的一只眼睛。”

　　“能活下来吗？”

　　秋斜想起了A9走到半路一定要独自离开的倔样。那含着幽光的、仿若融化黄金般明灭的晶莹兽眼。

　　“嗯。可以。”现在，顽戎已经放出来了，殷旻即使再施血封印，也是徒劳无功。

　　这次，他一定可以活下去。

　　二人跨过门槛，将沉睡的青年架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少女跪下，地面缓缓露出一道幽暗的入口。地面下的长廊，一边是墙壁一边是许多铁门囚禁的房间，和监狱的区别只是一桌桌凌乱纸张代替了癫狂的犯人。

　　拾级而下，手电筒光笔直的路径被长长的黑暗腰斩一半。而黑暗的尽头是逃走的那个人曾受困之处。秋斜望了一眼，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就把青年推了进去。

　　谢矜跌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醒来迷茫道:“你们干什么？”

　　林浮春一挑英眉:“待在这儿更安全。”

　　谢矜：“拜托你们别丢下我！你们……是不信我吗，我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又咬牙道“我……还是有用的，你们要干掉那些怪物，我也许可以给你们出谋划策呢……”

　　林浮春目露揶揄，转身就走。

　　谢矜:“哎!”

　　秋斜说:“我们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记住你不能单凭你所见来判断善恶。你自身难保，也不是救世主，少管我们的世界。事情解决之后若我还活着，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去。”

　　眼看她欲走，谢矜一闭眼，措不及防发问:“碑文是你磨掉的吧，”

　　秋斜一顿:“与你无关。”

　　谢矜直觉自己猜中了:“上面应该有唯一的解决办法，为什么，难道你想让那些学生等死吗?”

　　“不是你他妈以为你谁啊，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装什么圣父啊你?”林浮春折返回来。

　　谢矜：“你想做什么?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你所遭遇的，不能共情你感受到的，但是你有什么理由要无辜的人为之付出代价甚至陪葬?”

　　“你……”林浮春心下明白，这闯入者说的是对的。但她相信秋斜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说实话，秋斜不觉得有为自己所做的事辩解的必要。

　　瞄见林浮春英气的脸上一副恼火的生动表情，秋斜不知为何，有点高兴。

　　她压下唇角，转身离开。不忘给他的房间点一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