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四角游戏·02 ...
-
许嘉宁和邬杭道别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进了距家不远的一个24小时开放的便利店。
之前还没觉得,现在独处时才发觉是真的有点饿了。晚上本来就没吃很多东西,再加上被那个闹鬼游戏搞得精神紧绷,一旦放松下来,胃便开始叫嚣。选了自己常吃的面包,又买了一些速食品,走出便利店后,许嘉宁的心情才真正轻快起来,手里拿着的零食仿佛一种安慰,把四角游戏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大街上空空荡荡,许嘉宁毫不在意。进入了熟悉的楼栋,他准备去按电梯,却发现这么晚了电梯竟然还在往上走。
许嘉宁不免嘀咕,这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试着去按另一台电梯,那台电梯显示是在一楼,然而不管怎么按,电梯门都无法打开。
是故障了吗?
就在他郁闷的转身打算继续等那台上升的电梯时,却见电梯竟然已经到了一楼且梯门正大敞着。
这一刻,许嘉宁不得不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就在几秒前,这台电梯明明在往二十楼以上运行。
电梯门久久未关,就像里面被人按住了似的。许嘉宁面对着空空荡荡的轿厢,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阴凉的风吹拂到了脸上。
……是空调吧,肯定是电梯的空调。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停顿片刻,最后还是走进了那台电梯里。
今晚遇到奇怪事件的不止邬杭和许嘉宁。蒋蓝也一样。
现在新小区基本都是高层电梯房,她在等电梯时心里仍毛毛的。
大厅的灯报修很久了,总不见修好,一直明明灭灭的闪动。她本想打电话让家人下来接自己,一看时间实在晚得过分了点,便忍住了。
也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从大厅传了过来。她心里一喜,激动着终于有个伴了。然而等看见走近的人后,她只觉得更加不安。
对于不正常的情况或事物,人有时会有一种近乎动物的直觉。
第一眼看见那个长发女人,蒋蓝就有了这样的危险直觉。
那个女人穿着类似上班族的普通及膝裙和白色短袖衬衫,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矮跟黑皮鞋随着走近的脚步发出“哒、哒”的单调声音,这些其实都还好,但蒋蓝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太对劲。在女人来到身边共同等电梯时,她偷偷瞄了眼那个人,突然惊讶地发现,女人一头过肩黑发居然是假的,相当劣质的一顶假发。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个人的假发都没有完全戴好,贴合头顶的刘海甚至还有点歪。
……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
蒋蓝皱着眉,不动声色地想要退后两步,不愿与那个女人并肩站着。
也就在这时,女人猛地扭过了头,那种用力地弧度让她的头和肩膀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角。
蒋蓝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一时忘了后退,还以为是自己的打量惹了对方不快。
女人双眼空洞的看了蒋蓝大约十来秒,然后咧嘴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笑容,嘴巴里还发出模糊的声音,接着,那个声音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尖锐。在半夜两点多的空旷大厅里让人汗毛直立。
蒋蓝腿都软了,尖叫一声疯了似的往楼栋大门跑,根本不敢回头。她自己好像也发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惊叫,等跑到小区门岗亭时,一摸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吓哭了。
门卫大叔安慰了她很久,又让夜班的物业人员陪着上了楼,接到电话的父母也穿着睡衣赶了下来。
一切都很正常,从大厅到电梯到家门口,什么事都没有,那个女人早就不见了。
但蒋蓝被吓坏了,这么热的天她在不停地打着冷颤。
过了几天,四个人再次见了面。
许嘉宁发现邬杭和蒋蓝的脸色都不太好。其实这些日子,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像……被人跟着似的,尤其是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的那段距离,但每次他停下来转头回望时,却什么都没发现。他觉得肯定是自己太过于神经紧张,尤其玩了见鬼游戏,还在游戏里碰到无法常理解释的现象后,怎么想都有些膈应。
不过,他们之中,程劲还是一如既往地吵吵闹闹。
眼下,四人正坐在一间热闹的酒吧里,一时无话。
这家店在海城是相当出名的酒吧之一,受众面非常广。酒吧有个很文艺的名字,叫做自深深处。
这里的酒调得尤其好,然而最受欢迎的还要数这儿的几个乐手和驻唱,不少人就像追星似的,专程为了他们而来。
平时蒋蓝也很喜欢来听歌,但显然她今天半点心情都没有。
程劲打趣道:“怎么了,把你们叫出来可不是比谁的脸更白的。”
蒋蓝嫌弃:“我看就你精神最好。”
“放假在家肯定精神好啊。”程劲奇怪:“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有点冷。”邬杭说:“这酒吧的冷气是不是太足了?”
其他三人表示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蒋蓝脸色难看道:“这几天……我,”似乎想起了那晚可怕的经历,好半天她才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段时间我根本没休息好,就像……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准确来说应该是……跟在身后盯着我。”
几人听完都面露异色。
许嘉宁沉思了一会:“其实……你说的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我也有。”他看了一圈身边坐着的朋友们:“但我以为是错觉。”
程劲伸手阻止:“停!别说了,越说越玄乎。”他环着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许嘉宁就真的不再说了,他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蒋蓝连忙跟上:“等等我,一起一起,早就想去了,一个人都不太敢动。”虽然酒吧里人挤人,可她就是有些不安,毕竟那些人可没在通灵游戏中碰见过诡异事件。
看着俩人走远后,程劲瞟了眼正在沉思的邬杭,用手肘捅了捅对方:“欸,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邬杭心不在焉。
变戏法似的,程劲从裤兜里掏出个真空包装的小药片递过去。
邬杭不解:“这干吗的?”
“为你好的。”程劲一边说一边把药片打开扔到了许嘉宁的杯子里,那片药遇水即融,一下子无迹无踪了。
“喂,你——”邬杭没阻止及时,急道:“你加了什么东西?”
“不伤身体,纯增加情趣,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用。”程劲恨铁不成钢:“比起许嘉宁,咱俩是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邬杭看着他,而后迟疑地点了头。
“作为兄弟看你这么怂,是不是该帮一把?放心——” 程劲挑挑眉:“等嘉宁喝了之后,你今晚送他回去就好。”
邬杭大概知道那是什么药了,他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道:“不行。”说完,打算把杯子里的饮料倒掉。
程劲忙按住他的手:“哥们儿,这东西可不便宜!”
“这也太下作了。”邬杭皱眉。
“我是为了谁啊?”程劲提高了点音量:“嘉宁的朋友可不止你一个,我还看见他和别的人出去玩呢,有男有女。人家可比你想得受欢迎。”
“……那也不能这样。”
程劲激他:“反正你再不抓紧,就等着哭吧!”
他们还在这说着,许嘉宁已经和蒋蓝回来了。
“聊什么呢?”蒋蓝问。
“没什么没什么。”程劲忙堆了一副笑脸出来。
许嘉宁什么异样都没察觉,坐下后端起饮料先喝了几口。
邬杭挣扎万分,试图阻止,但不知最后到底是什么心理作祟,张了张嘴却仍没说出半句话。
程劲非常得意,男人最懂男人了,说简单点不就是关于下半`身的那点事。他端起酒杯掩饰住了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坏笑。
晚上几人分别时,程劲照旧拉着蒋蓝先跑了,美其名曰两人有别的事要做,其实就是为了给邬杭创造机会。
邬杭内心十分纠结,犹豫到底要不要送许嘉宁回家。他想起了程劲的话,又觉得郁闷,原来许嘉宁还有着他们都不认识的朋友。即使压下内心那股备受煎熬的爱慕,单论友情,自己恐怕都不是对方的第一位。
因为许嘉宁从来没有向他们介绍过其他的朋友。
然而还没等邬杭挣扎完,许嘉宁就先说话了:“今天不用送我,我妈妈回来了。我看你脸色很差,要多休息,别再想那天晚上的事了。”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邬杭愣在了原地,他来不及再说点什么,只见许嘉宁已经走进了夜色中。
这一晚,许嘉宁很不舒服,身体时而像在灼热的油锅中炙烤,时而又像在寒冻的冰窖里下坠。
他紧闭着双眼,表情痛苦,身上额头上全是汗,仿佛不堪重负一般,沉沉地呼吸着。也不知到了后半夜的几点,才终于睡去。
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来到了从未去过的地方,天空下着雨,地面泥泞,路上建筑陈旧破败,和他从小长大的海城毫无相似之处。
站在看不到尽头的无人大街,他惊疑不定:这到底是哪里?
“……有人吗?”许嘉宁出声喊了一句,周围一片死寂。
雨水落在身上的感觉过于真实,仿佛这不是梦,而是……他正在经历着的现实。
滴滴滴——
身后突然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他匆忙回头,两束光冲破雨雾缓缓接近,一辆大约十多年前的旧型公交车驶了过来,速度很慢,慢到许嘉宁可以向一旁及时闪避。
他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公交站台。
还不等他多反应一会,公交车已经进站了,车子停下开门后,有乘客走了下来,那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孤身一人,怀里抱着帆布的行李袋,穿了件洗到褪色的旧棉袄。
——等等,棉袄?
许嘉宁震惊,现在是八月啊,谁会穿棉袄?但……这是梦,梦里没有逻辑可言。
他怔怔地看着少年,才发现对方也站在下车的地方定定地看向自己。
少年面无表情,一双眼瞳黑得像口深井。
许嘉宁无端有些害怕,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只凭本能开口道:“……你是谁?”
少年没有回应,却一步步朝他走来,他无法躲避,双腿如同被定住了似的。
眼见对方走到了面前,一张脸越贴越近,许嘉宁瞪大眼睛,毫无反抗退后的能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中。
在少年消失的瞬间,许嘉宁浑身一震,片刻他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扭曲的状态,伴随着骨骼重组般的“咯嗒”声,身体僵硬地动了动。没多久所有的一切重归平静,他站在原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许嘉宁忽然张开了双眼,黑色的眼珠向上翻去,接着又转回到了中间,眼白布满血丝,但几次眨眼后很快恢复如常。他平躺在那里,莫名露出了一个弧度夸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