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难免落入俗套》则苏

5、泪痣

　　林羡舟和黎青在火锅店的包厢里面对面坐下。
　　包厢里开着暖气，黎青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为了方便等会儿涮火锅，他卷起卫衣袖子。

　　林羡舟正在看菜单，余光瞥见他那截白皙的手腕，目光停留了片刻。原来不是他的错觉，黎青确实比半个月前瘦了很多，腕骨更加突出，小臂上还有几块青紫的痕迹。
　　他想起第一次和黎青遇见的那天晚上，黎青胳膊撑在膝盖上，宽松的衣袖滑落到手肘，那时露出的两条胳膊上也是这样青一块紫一块。

　　黎青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在意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指腹在一块青紫的皮肤按了按：“都是拍戏时不小心磕碰到的，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不疼。”
　　林羡舟眉头皱起来，抬手阻止了黎青在淤青上乱按的手。
　　“你不会是心疼我了吧。”黎青手撑在桌面托着脸，笑着看向他。那只被林羡舟松松握住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指尖划过掌纹，小猫跟人闹着玩时一样的力道，却带出一阵痒意。

　　林羡舟收回手，瞧了他一眼。
　　黎青满脸无辜的跟他对视，下垂的狗狗眼让他的无辜显得格外真诚，右眼尾那颗小巧的黑色泪痣也更明显了。可他眼睛里跳动着的光，还是让林羡舟想到了小狐狸，雪白雪白的小狐狸，毛绒绒的小狐狸。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泪痣是眼线笔点上去的。”黎青指尖点了点泪痣的位置。
　　林羡舟看了过去，像是在确认真假。
　　“你信了？”黎青笑了起来，指腹在泪痣摩擦了几下，那片皮肤被他搓红，但泪痣还在，并没有消失，“骗你的。”

　　“我知道。”林羡舟当然知道那颗泪痣是真的，因为他不止吻过一遍。他还知道黎青的左侧肩胛骨上有颗褐色的痣，顺着脊梁骨往下，在尾椎上方也有一颗小痣，大腿内侧也有。想到这些他神情一怔，竟然都还记得。
　　黎青也在林羡舟的眼神中后知后觉地想起半个月前的那晚，林羡舟的吻落在他身上很多地方，在他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许林羡舟比他还要清楚。

　　时隔这么久又在清醒状态下回想起这些，他感到了一阵耳热。
　　林羡舟看着黎青抬手揉了揉耳垂，被他揉过的耳垂泛起红色，没多久耳廓和耳尖也红了。林羡舟想起那只银色的耳骨夹，心口的位置也像被黎青用那只圆润饱满的指尖轻轻划过。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包厢房间里的热气很足，空气中都是躁动不安的热意。
　　眼神在空中交汇的那刻，无处安放的热意终于找到出口，烧出一片燎原的大火。

　　火锅到底还是没有吃成。

　　林羡舟将黎青压在酒店房间的门板上吻着，手指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躲。潮湿灼热的吻落在黎青眼尾的泪痣，一遍又一遍，像是怎么也吻不够，唇瓣磨蹭，舌尖扫过，牙齿轻咬。
　　泪痣周围的肤色泛起了红，黎青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他受不住这样磨人的吻，用手去推林羡舟，掌心贴着林羡舟的胸膛，但他被吻得浑身都没了力气，非但没把人推动一丝一毫，反而被轻而易举捉住了手腕举过头顶按在门板上，彻底无法反抗。

　　林羡舟一只手桎梏住他的两只手腕，捏着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笑着低头看他。
　　小朋友眼眶红得厉害，像是被他欺负得要哭了似的。明明只是吻了泪痣，小朋友的这副模样却好像他什么混蛋事都已经做过了。
　　在他的注视下，黎青不自觉抿了抿唇:“……要亲就亲，看什么。”

　　林羡舟眼神一沉，偏下头吻住他那双说着勾人话语的嘴唇。而在他吻下去的瞬间，小朋友就配合地张开了嘴，甚至主动探出一截舌尖。他顿了下，捏着下巴的手挪到小朋友脑后，继续下去的吻不知不觉中就带了几分凶狠和不可名状的占有欲。
　　淡淡的烟味由林羡舟嘴里度到黎青嘴里。

　　身体完全被他人掌控的感觉让黎青感受到细微的不适，他的手腕挣扎了一下。
　　林羡舟松开他的手腕，宽大温暖的手掌落到他的后腰，猛地收紧力道。
　　“嗯……”黎青猝不及防更加贴近林羡舟，隔着衣服布料感受到从林羡舟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失去钳制的手臂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搭在了林羡舟的肩膀用来支撑自己越来越软的身体。
　　只是一个吻就被搞得不成样子。

　　小朋友还是没学会怎么呼吸，喘不过来气就开始推人。
　　林羡舟微微退开一点，听着小朋友努力调整的呼吸声，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听到笑声的黎青抬眼瞪他，可湿漉漉的眼神实在不具有杀伤力，只让人更想欺负了。

　　林羡舟指腹磨蹭着他的唇瓣，在他鼻尖吻了一下，又去吻他的泪痣。
　　很轻很温柔的吻。
　　“痒。”黎青躲了躲。
　　“你这里有颗痣。”林羡舟吻在他的耳垂下方。
　　黎青感觉到林羡舟的鼻尖蹭过他的耳垂，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控制不住抖了下。
　　“敏感的阿生。”林羡舟手指捏住他的耳垂揉了揉。
　　黎青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更明显地颤了颤。

　　“阿生。”林羡舟又低低地喊了一声，再次吻住他的嘴唇。
　　黎青抬手勾住林羡舟的脖颈，学着林羡舟吻他的方法慢慢回吻，眼睛闭着，睫毛不停地颤动。年轻人的吻总是青涩又大胆，热烈而动人，像是迎着烈日生长的花。

　　窗外不知道何时开始下起了雨。
　　一滴两滴三滴，雨声淅淅沥沥。
　　蓝色的卫衣和黑色的风衣散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林羡舟用吻在数黎青身上的痣。
　　右眼尾，耳垂下方，锁骨中间，肩胛骨……

　　风吹动雨丝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窗户上。
　　黎青听着雨声感觉林羡舟的吻和雨滴一样密密麻麻地落下。
　　雨水浸湿土地，向更深处渗入。
　　临近傍晚，连绵不绝的雨声停止。

　　林羡舟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露在外面的胸口和脖颈布满了细小的抓痕和还没消下去的齿印。他拿着吹风机走向趴在床上点外卖的黎青，只用一只手就将小朋友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放到自己怀里。
　　黎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羡舟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修长的手指陷进柔软半湿的头发，他心念一动，忍不住勾着那柔软的发丝在手指缠了缠。
　　黎青察觉到，抬手去拍开他的手。手在半途被捉住，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他掌心。
　　“流氓。”他小声骂了一句。

　　林羡舟笑出声，关了吹风机，手指在肩膀上的牙印点了点:“那某人就是小流氓，还是个牙尖嘴利喜欢咬人的小流氓。”
　　他说完，某个恼羞成怒的小朋友凑过来又在他肩膀咬了口，还故意用尖锐的虎牙磨了磨。
　　不疼，但很痒。

　　林羡舟放下吹风机，手指掐住黎青的下颚，目光落在他那两片红肿艳丽的唇瓣。
　　不能再亲了。
　　林羡舟拇指在他虎牙上按了按，松开手。
　　收回去的指尖被小朋友的牙齿咬住，小朋友眼神盯着他，柔软的舌头舔过他的指腹。
　　林羡舟笑着看他，然后他的手指突然吃疼。
　　小朋友咬了人就跑，从他怀里钻出去。

　　“嘶——”
　　林羡舟听到黎青吃痛的声音赶紧扭过头，却见黎青趴在床上手揉着腰，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眼神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难受？”林羡舟帮他按腰。
　　“你说呢？”黎青脸埋进枕头里，他这段时间拍戏都是武打戏，又是吊威亚又是跟这个跟那个打来打去，本来就有点腰肌劳损，林羡舟这个王八蛋还变着花样玩他。不过也不能怪林羡舟，林羡舟又不知道这些，而且他也挺舒服的。

　　林羡舟听着他有些委屈的声音，莫名感到一阵烦躁和无措:“对不起。”
　　“那你亲我一下。”黎青说。
　　林羡舟愣了下，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腰间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黎青被他按得舒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林羡舟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关上了房间的灯，坐在床头回林弦月中午给他发的消息。
　　小朋友这次睡得很安稳，胸口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

　　林羡舟在昏暗中看了会儿黎青，借着小夜灯的光，在狭小的房间内环视了一圈。
　　黎青住的是剧组租的酒店，单人间，空间不是很大，但充满了生活气息。靠墙的小沙发上放着几件衣服，有卫衣也有外套，不大的茶几上放满了东西，烟紫色的小锅，刚拆开的抽纸，剩下一半的可乐，翻开没合上的剧本……

　　收回目光，林羡舟走进浴室从架子上拿下毛巾放到热水里浸泡了会儿。拧干毛巾，他回到床边，动作小心地从被窝里拿出来黎青的胳膊，将热毛巾敷在他那些淤青上。
　　黎青声音软软地哼唧了几声。
　　林羡舟握着黎青的手指，无声笑了笑。

　　不等毛巾变凉，他就拿着毛巾重新浸泡热水再拧干。
　　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林羡舟将毛巾晾到阳台。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
　　林羡舟皱着眉往床上看了眼，小朋友果然被这道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在揉眼睛。

　　“是点的外卖到了，我去拿。”林羡舟摸了摸黎青的头发，走到门口，打开门从外卖员手中接下外卖袋子。
　　乱糟糟的茶几被他整理好，他在茶几上放下外卖袋子，想叫黎青起床吃饭，回头发现黎青已经坐了起来，像只刚刚睡醒的猫正在懒洋洋地伸懒腰。
　　林羡舟打开灯，拆开外卖包装袋，拿出里面的饭菜摆在桌上。

　　“你什么时候走？”黎青从沙发上拿下来软垫往地上一放，坐在软垫上。
　　“饭还没吃就要赶我走？”林羡舟递给他筷子，沉默了会儿，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明明从来不主动过生日的他，却轻声开口说，“今天是我生日。”

　　黎青:你什么时候走？
林羡舟:不开心，小狐狸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