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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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灵撒这个谎的必须帮手，就是她的主治医生钟雨欣，美国名牌大学医学博士，一位外表很知性的女性。
钟雨欣的科室主任对有警察上门拜访表示非常地吃惊，钟医生说是她的父亲病危需要有人照顾，早两天就请假回老家了呀！
可是钟雨欣没有父亲，也不存在什么老家，甚至连钟雨欣这个人本身都是假的，查无此人。这个女人用伪造的姓名，学历以及工作经验混进了第一人民医院，万幸的是她实际上具备骨科专业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才不至于在一群专家和病人面前穿帮，也没有出现医疗事故。
这怎么可能！？主任的脸色蓦地变得铁青，他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急需一部呼吸机来抢救一下，她的大部分资料明明都能网上查得到……
查得到，也不一定完全是真的啊。
杜城才懒得听他抱怨，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她来这里工作几年了？
来了也有三年多了，主任一脸烦躁地抓了抓脑袋顶上本就所剩无几的头发，她平常做事还挺认真的，这谁能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一个把过去深深隐藏起来的人，费时三年多所编织的骗局，已经足够成为了她“人生经历”的一部分，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喻灵完成她的计划吗？
沈翊正在认真打量钟雨欣的工作照，像是想把这张女人的面孔深深地烙印进脑海之中，喻灵的车祸发生在六年之前，最开始是谁给她看的病，又是怎么转进她手里的？
我得去查查记录，主任在电脑前费力扒拉了一阵，看，这个患者是从病逝的王教授那儿转到她手里的。
王教授在北江市乃至全国都十分有名，但已有80余岁高龄，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半年之前就病逝了。
我们需要喻灵的所有诊疗记录和CT图片，杜城说，至于你……建议以后招人的时候加强一下背调，这件事到底该要如何处理，还是去咨询卫生局吧。
主任一脸的生无可恋。
麻烦您提供钟雨欣这三年多接触过所有患者的资料，沈翊的指尖堪堪地落在了嘴唇边缘上，这个动作像是无意识想要阻止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说话，还有诊断病例……如果有手写版本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年头谁还用手写这么落后的……主任在沈翊盈盈的微笑之下匆忙地闭上了嘴，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莫名怕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行吧，我尽量找找看。
杜城挑起眉毛，稍显奇异地瞥了沈翊一眼，但他还是决心对小画家神秘莫测的办案思路不予置评，先办正事要紧，这是搜查令，麻烦你带我们去她的办公室还有宿舍。
主任就像是一台无情的指令接收机，头点得仿佛在捣蒜，他现在的想法只有尽快把这几尊公安局来的大佛给送走，实在快要遭不住了。
领导发话了，沈翊连忙跟着乖乖地站了起来，他现在有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能有所印证，才是最好。
请问钟雨欣有什么比较聊得来的同事吗？或者旁的工作人员也行。
主任想了想，这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她是国外念的书，讲求独立自主那一套，从来不同人扯闲篇的。
唔，沈翊轻咬着唇尖，那你们医院有没有发生过其他案子……
主任的脸立马由青转黑，没有！
他今天已经够烦的了，可是不想再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我们医院跟其他的没什么不同，天天上演生老病死的戏码，但是说起案子，近来还真没听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儿……
沈翊挑高上目线，幽幽地望了他一眼，光以小画家的颜值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赏心悦目的动作，帅哥挑眉嘛，身为同性，就算欣赏不来，也不至于像是主任这样仿佛被人抓住了痛脚，一秒化身咆哮帝，那件事不是已经被定性为自杀了吗？她是在自己家里喝的农药，跟我们医院有什么关系？成天问来问去的烦不烦啊？
话说根本就没人问你有谁自杀的事儿好不好？这波完全属于不打自招了。
杜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由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决定的，主任内心再如何抓狂也只能默默地憋着，没有关系？那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哎呀，求您甭提了！那个死掉的女人叫做王春花，就是一外头请来的清洁工，咱们医院对她既没造成生理伤害也没有精神伤害，突然过世之后意思意思不就行了么？谁能想到她老公和儿子竟然正事儿不干，隔三差五拉着一帮子人到医院这边大闹索要赔偿，这不纯属敲诈吗？真的是有病！
既然没有过错，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还不是上头说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影响医院形象，只苦了我们这些成天给人赔笑的。
沈翊的眼睛里闪着光，钟雨欣跟王春花之间有过交流吗？
这……主任拿这种问题确实是没辙，他忙工作还来不及呢，谁吃饱了没事干去观察谁跟谁说了话呀，又不是那种八卦婆娘，你得找别人问问。
这次搜查的结果很拉胯，钟雨欣的个人区域没有找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倒是王春花的清洁工同事给警方提供了一条线索，她见过王春花给钟雨欣送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全是市价不低的海产品，钟医生也欣然接受了。
跟钟雨欣同住一个宿舍的几个姑娘则声称钟雨欣对海鲜过敏，她们还调侃她怎么在沿海城市北江找了份工作，这不连进食堂都得万分小心？但是听说王春花自杀的消息之后，钟医生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甚至为此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她在因为什么而愤怒？
但也证实了她们之间确有交集，收到那些海产品的钟雨欣无非是有两种选择，扔了或者送人，如果是后者，意味着至少还能捋出来她的一条社会关系。
杜城拍了拍正蹲在角落专注观察一枚红色挂坠的沈翊，你看了这么久，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尾绯红色的鱼，外形像是许愿池里的锦鲤，它用的玉石不算是多么上好的材料，但是胜在造型栩栩如生，还是小巧玲珑那一挂的，质地也比较通透，因此看起来颇具灵性。
沈翊捏着挂绳，喃喃道她这么谨慎的人，为什么不把它带走呢？
杜城不屑一顾，这个女人留下了照片、监控视频影像以及大量指纹和DNA，就这，也能叫做谨慎？
甚至还不如我呢！
沈翊回想起某人过去的操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那哪能拿咱们城队的满分答案做参考呢？不过事实上到了这一步，我们依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红色锦鲤吊坠，我总觉得这个东西另有玄机，可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面对男友不经意之间软和下去的语调怎么听怎么像是撒娇，要是像过游戏任务那样，有个关键词提示就好了。
平常休假在家热衷于打游戏有事没事还得拉上亲亲恋人一起以至于好像带偏了沈老师的某位刑警队长：……
啊，想不起来！沈翊纠结着扁了扁嘴，一脸不愉快地冲杜城递过去了一只手，拿眼神示意自己腿麻了，快点拉他起身。对方倒是照着做了，只是沈老师重心没来得及放稳，跟拨清波的小白鹅一样前后晃荡了几下，差点一头栽在某人宽厚的胸膛上。倒不是他不喜欢哈，就是场合不对，有点害羞。这不还没来得及接触呢，那张小脸蛋立马刷地一下红了，要不是杜城的手臂结实有力给人摁住了，小画家的头顶估摸着能冒出腾腾的蒸气。
沈翊飞快地瞟了一眼杜城肩膀上的伤，只差没给他立正敬礼了，谢谢城队！
给大家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杜城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这个没法子，他现在想的那些说出来只怕是没有一句过得了审，出门在外，又是出勤，还是省点节操吧。
这个红鲤鱼得放进证物袋里，你要是真的那么舍不得，拍个照回去接着想吧，当然，你给它画下来也行。
红鲤鱼，沈翊歪了歪头，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飘忽，转瞬又闪亮明媚起来，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杜城满头问号，什么东西？绕口令吗？沈老师这是打算进军德云社啦？
沈翊才不理他的贫嘴，你还记得我们在魏小天公寓里搜出来的那部诺基亚手机么？里边那个唯一联系人的代号，就是RF。
杜城迷瞪瞪的模样像是个努力寻找信号但始终处在圈外的大号天线宝宝，啊？
他的联想能力不如沈翊，但是特别欣赏以及喜爱小画家的这一点，给推进案件进展也提供过不少的帮助。
红鲤鱼，红色的鱼，也就是Red Fish，沈翊说着说着自个儿先噗嗤一声笑开了，呵，听起来是不是很扯？
杜城适应性良好，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呀……那魏小天的GK是？
不知道，如果首字母同样代指的是颜色，绿色，灰色，金色……馥郁的色彩像是天空中烂漫的流云一样在沈翊的瞳孔中精灵一般跃动着，都有可能。
王春花的死亡原因确实是她自己主动喝的农药，这点不容置疑，但警方还是从她家人那里拿来的手机中找到了另外的玄机——这是一部比较老式而且便宜的智能手机，是多年前儿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下载了养老、健康和银行方面的app，娱乐活动几乎为零，值得注意的是，王春花也收到了有着询问“是否有想要杀死的人”的链接，区别是用以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某大牌保健用品的广告，且收信渠道为手机短信，外观看起来直白许多，没有那多花里胡哨的掩饰，整体而言粗糙许多。
技侦人员小心翼翼点开它，这次进去的页面不是404了，而是要求来访者填写想要杀死的人的详细个人资料，再由对方负责策划实施过程，只是一经提交不得后悔，不然后果自负。
王春花的儿子也承认，他确实给父母买过这个牌子的保健品，按照规定需要每天都要吃的，家里还剩下一些。
保健品公司的老总指天发誓他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是最为爱惜人命的，才不会开展如此缺德的代人制定杀人计划的业务。
事实证明，这个“广告”跟发给喻灵的化妆品公司的邮件一样，都是假的。
但也从侧面说明，发假广告的人很了解他们在某一方面的动态，是按需下菜。因为就算是乱七八糟的广告，人们只有对于自己熟悉的品牌，才最有可能会下意识地多看一眼。
蒋峰挠了挠头，所以说，王春花的杀人目标就是要干掉她自己？
自杀喝农药非常痛苦，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这个杀人策划真是太不体恤自己的客户了！
李晗自以为不为人知地给了他一拳，我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填！
沈翊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因为她没有填，我们才能跳转到这个页面，不然会出现“链接失效”的情况，就像是喻灵那儿的链接一样……说着说着他就蓦地停住了，偷偷皱起了眉。
杜城也拧着眉毛，你的意思是，喻灵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其实是别人帮她策划好的？老实说，城队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但是他还是愿意听听沈翊的意见。
小画家抬起那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眼眸看着他，里头透出了一丝温暖和煦的阳光，可能是吧。
可能？
她不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这般隐忍又心性坚定的女子，不多见。更重要的是够狠，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如果是我的话……
可惜沈翊到最后也没有透露他“如果”出了什么东西。
杜城跟他用脑电波交流，倒也没有多问，反而自觉岔开了话题，王春花有跟什么人结怨吗？
小马摊了摊手，跟家人邻居都有发生过口角，但是真要说结怨……倒也不至于吧？老太太平常打麻将跳广场舞一件不落，的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跑去自杀的人……她老公和儿子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坚称肯定是兼职清洁工期间第一人民医院的人对她做了什么，于是成天拉人过去闹腾，非要讨个说法，咳咳，要点赔偿，才罢休。
这不对啊，蒋峰翻着王春花同事给的口供记录，这儿有位大姐可是说她曾经丧过一段时间，那阵子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干活也心不在焉，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慢慢好起来了……
杜城问，不高兴的原因呢？
王春花不愿意讲，还要嘴硬说没事，也是这位大姐指认的她给钟雨欣送过东西，而且就是在她的情绪慢慢变好的那段时间，所以合理怀疑钟雨欣应该是那个帮助她走出阴影的人。
她让她变得开朗起来，然后一股脑儿直接给人送走了是吧？
王春花的家里是个什么说法？
蒋峰耸了耸肩，矢口否认。
沈翊托着脸颊，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地关心过这个问题吧？能讹到钱才是要紧。
小画家笔下的老太太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寂静的荒凉，她走过长长的岁月，这双眼睛看过太多，也看透了太多，如今只剩下了无声的疲惫，在苍老中逐渐老去。
杜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令严查王春花在那段时间的遭遇，包括人身，财产，家庭和工作关系等等。
我想到了一个词，沈翊能清晰感知到来自那双手掌的热度，他扬起下巴与手掌的主人对视，微笑抑郁症。
杜城说，我之前听说过这个，难道钟雨欣是利用了……
沈翊软软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大家对心理问题的态度本就喜欢藏着不说，也很少会有其他人问津，老年人更是如此。伸出援手是春风，推波助澜是凛冬，到底如何，只有她俩知道。
或许是因为钟雨欣给王春花递了屠刀才将她拉出低谷，但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了，她终是舍不得，抑或愧疚恐惧，最终还是用那把屠刀砍向了自己，人生一世，一了百了。
到头来白忙活一场，怪不得钟雨欣那样生气。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