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次12分之1小时》远大

8、第八章:人工事故

　　周六傍晚，天空像一块巨大厚重的幕布，笼罩着整片大地，给人以压抑的气氛。
　　钥匙只拧了一转，门开了。
　　原本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的林遥明显颤了下，手僵在半空中，迟迟不肯再有动作。她的心沉了下来，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
　　“今天回来这么早？”鬓边的碎发洒落，在额角打下一片阴影。林遥迅速整理好心情，脸色稍缓，然后手轻轻一拉，开了门，门缝中渗出丝丝凉意。妈妈每次都会把温度调到27摄氏度。
　　轻叹了口气，林遥咧了咧有些僵硬的嘴角，迈步踏进了门。她自顾自地低头换鞋，仿佛并不知道林母正坐在离家门最近的沙发边似的。
　　“回来了？”林母两手交叠放在胸前，样貌与林遥有五六分相似，但音色完全不同，与林遥的灵动活泼相比，林母显得过于严肃刻薄。
　　林遥闻言没有抬头，像要把声音咽进肚子里一般，惜字如金地闷声回了句，“嗯。”而后手扶着右肩上的书包背带，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母女二人间的气氛沉闷的如同今日的天气。
　　察觉到林遥的举动，林母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怒意，“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她怒目瞪向林遥，厉声道。
　　27摄氏度的冷空气不断地洗刷着屋内的沙发、墙壁、桌椅，不放过每个微小的缝隙。却熄灭不了林母涨红的怒气。
　　又弄成这个样子了啊。
　　林遥苦笑着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像被什么噎住似的，又酸又堵。握着怀表的四指早已收紧，露出泛白的指节。但她没有按下按钮。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林遥揉揉眉心，疲倦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会闹得不愉快，不如像之前一样。”她说完，强自扯出一抹笑意，略显艰难地抬步向前走。
　　林母脸上怒意更盛，还夹杂着一抹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恼羞成怒的复杂情绪，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林遥！”她指着女儿的背影，斥道，“我每天这么辛苦地工作都是为了谁？现在回家了连一个笑脸都看不到！”
　　到底是谁没有笑脸？林遥在心底怒吼，她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别这样，冷静下来，”因为那是她的妈妈，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发生争吵。
　　“你上次月考又退步了对不对？”林母终于提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这一语正点燃了林遥的怒火，她转身冷然道，“怎么？就为了这个？”
　　“林遥！你已经连续退步两次了！”林母恼火于林遥不以为然的作态，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上次23，这次47，怎么？你要一路跌出前五十？跌出前一百吗？”
　　“那又如何！”林遥红着眼咬牙道。全凭着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她才忍住没有掉泪。
　　“我托了多少人才把你转到尖一班里！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啊！”林母的声音仿佛让空气都震颤了几分，溢出点点火气。可下一秒，连27摄氏度的空调也不再作声。
　　林遥按下了按钮。
　　下一刻，她泪如雨下，泣声质问道，“我还不够理解你，那你要我怎么做？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时候你却又要回来，”她胡乱抹了把眼泪，“到底是谁没有笑脸？谁不会忍让？你有好好理解过我吗？”
　　林遥猛地扬手，眼中疯狂地涌出对母亲的无限恨意，但微微颤抖地手渐握成拳，落不下去。
　　满含悲意地再深深地望了眼林母，林遥然后奔回了自己的卧室，“轰”的一声摔关了门，毅然上了锁。她把自己蜷缩在墙角，咬住手背，止不住地啜泣。
　　五分钟很短，她却想了很多事情，从小，到大。
　　一直到时间再次流动，林母情绪激动地叩门时，林遥才从回忆中苏醒。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被困电梯五分钟，花了两分钟才弄明白并不是电梯故障，是人工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