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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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旭野帮温尔将行李箱推进卧室，与长辈问好后才拉着自己行李回家。
透过落地窗看着少年风姿磊落的背影，颜霁不得不承认，有如此珠玉在前，她以后会变成一个挑剔的岳母！
温尔与柳辰悦在沙发上互相推挤，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柳辰悦率先败下阵下来，歪躺在沙发上告状：“大姨，暖暖欺负我。”
颜霁还没开口，亲妈颜虹却是丝毫不顾及母女情，嗔责：“你消停点，那么大的沙发放不下你。”
柳辰悦翻着白眼搂住温尔，对颜霁说道：“大姨，要不让暖暖留下，你跟姨夫回家过二人世界吧！”
颜霁笑：“今年在上京过年······”
话还没说完，柳辰悦欢呼一声，拉起温尔回二楼卧室说悄悄话。
温尔坐在书桌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拨，从柳辰悦的角度看去，睫毛弯翘，菱唇嘟起，好像漫画中的人物，只是周身气质柔和温婉，少了漫画的俏皮感。
想到听闻的传言以及从慕述远口中撬来的消息，柳辰悦有些踌躇，毕竟，景旭野是温尔极为看重的人之一。
“暖暖，你跟景旭野这段时间怎么样？”
听到柳辰悦如此问，温尔诧异抬头，回想了一下，除去前几周的冷淡，一切正常。
“还好吧，怎么了？”
柳辰悦抿唇犹豫，引得温尔不由正式起来，她放下手机起身，与柳辰悦横躺在大床上，手背搭在眼睛上问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柳辰悦僵着不敢动，尴尬犹豫在她脸上交织出现，试探道：“你跟景旭野要不分了吧，他不好。”
其实，哪里是景旭野不好，是他太好，家世好，出身好，即便现在专业并非所喜欢的，可未来的路一目了然，这样的人不适合她家暖暖，更何况传言有些是真的。
高调的爱情死于流言，她总觉得，暖暖跟景旭野的最终结局也是这样，既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早早止损。
温尔想到景旭野在“绯色”包厢，窝在慕述远怀中，眼眸邪光流转，指尖红光明灭。
别人看到得是他的放纵邪肆，可她却看到了他无处发泄的委屈，一腔热血被现实浇灭的颓废，以及极端的反抗。
她想，如果那天她不去“绯色”找他，也许用不了多久，上京就会流盛传景旭野出柜。
那是他对来自父母禁锢的反击，无可选择之下，以那种极端方式企图逃离被大手笼罩的天地，呼吸外面的自由空气。
温尔站在门口穿越欢声笑语，透过袅袅青烟，看到他明明是众星捧月，却独自茕茕，以及邪魅笑意下的孤注一掷。
在看清他眼底孤寒冷寂，那一刻她庆幸她来了，庆幸出门时带了那个玩笑般的“证件”。
所有人都羡慕她攀上高枝，嫉妒她未来的身份，可只有她自己知晓，那个扰乱一池春水令她年少心动的少年，已经渐行渐远。
温尔眼眶浸出湿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分手来得急吗？”
柳辰悦平躺在床上，她不想看到温尔故作坚强，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起她知晓的景旭野的所有事情。
五中时，庄霏几番找茬，即便景旭野出面警告，也没能打消她的念头，最后，景旭野出手搜证庄霏父亲违纪违法证据并举报，那年暑假，庄霏父亲被查。
而景旭野因为一些动作逾矩，被父亲责罚，在地上跪了一夜，也是那时，景家里长辈知晓他的心思。
后面，景旭野奶奶爷爷相继离世，温尔能站在他身边以“未婚妻”身份出席葬礼，都是他的谋划。
甚至，现在景旭野跟家里没有彻底闹掰，也是因为温尔。
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因为景旭野这份看重，因为长辈插手，温尔何尝不是景旭野与家中隔阂日益拉大的关键。
高考志愿，就已经让景母不满，进入大学后，景旭野无心学习，热衷赛车玩乐，更是让景母心生埋怨。
现在，时隔多年重新出现在上京名流视野中的颜霁，让经年旧事重提，为温尔与景旭野本就坎坷的未来又添荆棘。
慕述远说，几周前，景旭野与家里几乎日日吵架，更是夜夜酗酒，烟瘾越发大。
“西山有赛车道，入冬后景旭野没少去，大雪天整夜在赛车道上飞驰，慕述远劝不住，还是借你的名头给他买了滑雪装备才消停了两周。”
柳辰悦像一个看客，语气平静，不夹杂一丝个人感情，可温尔却感觉字字诛心，她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泪珠顺着眼角渗入发丝，湿了一大片，温尔哽咽道：“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她知道，她跟景旭野之间有很多问题，可唯独妈妈的旧事不能成为他们两人分道扬镳的缘由。
颜霁，那是给她生命，取名暖暖，祝福她一生不度寒冬的妈妈。
景旭野，她年少心动之人，他的一声“暖暖”，让她看见余生盛景。
她不想亲手持刀对着这两人。
柳辰悦转头，看见她泪水如汩汩溪流没入发间，突然词穷，不知晓该如何说。
半响才喃喃道：“大姨并没有插足，她对那人是有好感，但没有丝毫逾越，甚至都没表明，只是那人的妻子跑到学校闹事，污蔑大姨插足。”
见温尔捂着眼睛泪流汹涌，柳辰悦抱住她，心疼道：“我知晓得不多，但大姨是被污蔑的，那人偷藏了大姨的照片被发现，才有后面的事情。”
温尔咬唇无声呜咽，想来之前景旭野问她宿舍有没有人欺负她，那时他就已经听到传言了吧，甚至已经因此事与家里吵架。
柳辰悦走出温尔卧室，关门听到传来的呜咽声有些后悔，她或许不应该开口。
颜霁看着熟睡中母亲花白的头发，有些自嘲，她逃避半生，终究还是要面对，只怕这次令母亲更加失望。
坐在后花园的摇椅上，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昨天才发生。
颜霁从小就很骄傲，家世傲然，学习出众，因为长相柔媚，总有不好听的话，但那又如何，她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喜欢文学，喜欢张爱玲，在别人还是读高中的年纪，她早已踏入大学，文学系系花名副其实，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容颜。
大三那年，文学史老师换人，是一位她从未见过但文质彬彬令人过目不忘的人，他就像民国时期留洋归来的儒雅公子，见多识广，于文学深耕精炼，口中所言是春天之景，脑中想得是暖风和煦，笔下又是青草一丛。
她的想法总能得到他的赞赏，她的读书笔记总能得到不同的批阅，初时，她以为是笔友的惺惺相惜，当她察觉自己心动后开始打听，得知他已成家，她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
上课不再踊跃发言，即便他一提雅词她已知晓出处；重新换了读书笔记本，临交作业前寥寥草草应付几篇，不再私下询问专业问题。
她想，她毕业后读研读博深造，总有一天会解开心中疑惑。
只是世事难料。
他竟然偷拍照片藏在书中被妻子发现，可能承认了精神出轨令妻子难堪，又或是强势离婚令那位陪他多年的女人走投无路，她来学校闹事。
当着老师学生的面，指责她当小三勾引老师。
霎时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可她有口说不清，因为，同班同学都说她跟老师走得很近。
因为家世，她的周围不缺异性，因为柔媚之姿，风言风语更是不断，而这件事，直接坐实了她作风不正道德败坏的名头。
那段时间，暗无天日，父母因此事牵连工作不顺，妹妹更是被当面嘲笑，她别无选择，退学远走他乡。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是懦弱的吧！否则，又怎会离群索居远避一隅？
彼时出国深造，定居国外，今日归来也算是强势回归，而非现在以家庭主妇重回上京，为那些看热闹的人徒增笑料。
“大姨。”
柳辰悦的声音将颜霁思绪拉回，她转身看向外甥女，只见柳辰悦咬唇一脸犹豫，“悦悦，怎么了？”
柳辰悦低头，喏喏道：“大姨，我，你，你去看看暖暖吧，我把她惹哭了。”
听女儿哭了，颜霁想到了送她回来的少年，想来不是悦悦惹哭得。
起身走过去，揉揉柳辰悦的头发安慰：“没事儿，我去看看，你帮我看着你奶奶，醒了叫我。”
温尔听到敲门声时没动，将自己窝在被子中，当听不见。
颜霁敲门无果，推门进来就见鹌鹑一样的女儿。
坐在床边，用手指顺着女儿头发，待她抬头时才笑道：“又哭了，怎么越长大越娇气了？”
温尔扑在颜霁怀中不说话，只拽着她衣服深嗅熟悉的香味。
“妈妈，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令你心烦？”
听着女儿问出这话，颜霁抚摸发顶的手一顿，笑着逗趣：“可不是，天天念叨姥姥家在哪，要去姥姥家走亲戚，可烦啦！”
那时温尔不过五岁，幼儿园小朋友收假炫耀自己去姥姥家、舅舅家、小姑家走亲戚做客，只有她，没有姥姥舅舅姑姑，回家闹着要走亲戚做客。
自己心结重，自觉无颜归家，而丈夫是家里独子，老一辈亲戚也不多且远在乡下老家，他们家平日里哪有亲戚可走，为此，婆婆公公每逢假期带女儿去旅游。
温尔隐隐约约能记起小时候哭闹的场景，家里那么多相册，大半是爷爷奶奶带她旅游照的，就是为了满足她假期出远门走亲戚的愿望。
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妈妈怀中，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你呀，自小就心思重，妈妈身体不好，爷爷奶奶带你，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体贴人心，是妈妈对不起你。”
颜霁说着红了眼眶，那时，她重度抑郁，整日游走在丈夫任教的大学校园，他带她看病，走出心结，可女儿出生后，抑郁再度发作，幼小的女儿只能丢给公公婆婆照顾。
想着过几日放假来上京的丈夫，颜霁笑得清润，“过几天你爸爸来了，咱们就回家住，今年在上京过年。”
温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到时候她与爸爸说说，想到爸爸，那个温雅的男人，温尔发自内心的开心，那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你跟阿旭，暖暖，随心就好，咱们家不攀鳞附翼，也不用觉得低人一等，我跟你爸爸其实是想你回家的。”颜霁的声音轻柔悦耳，却道破了温尔心底的担忧。
其实，景家除了景旭野，都希望能由他们家提出此前并未成文的约定能顺理成章作废。
景旭野与家中矛盾日积月累，在景家父母眼中，这份不成文却有过约定的婚事，成了最大的导火索。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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