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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初雪 ...

  •   关锦鹏离开后,温尔问慕述远到底怎么回事,听他说起流言,沉默下来。

      慕述远低头吃饭,他现在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是温尔什么都别问。

      温尔喝了一口汤之后,夹起米饭细嚼慢咽,外人看来,坐姿优雅,动作不疾不徐,可只有她自己知晓,此时内心踌躇不决。

      “阿旭,是不是又跟家里吵架了?”

      慕述远都以为她放弃追问了,不期然听到她如此问,被呛住:“咳,咳咳······”

      他连忙转头咳嗽,拿出纸巾擦嘴,想到了温尔会问,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要命,这要如何回答才能不被阿旭迁怒。

      其实不用回答,温尔见他如此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我是导火索?还是杠杆?”

      慕述远弹走衣服上的米粒,抬头说道:“与你无关,只······”话未完像见到了鬼,继而埋头,仿佛要数清盘里的米粒。

      温尔见他惊讶地看向自己身后又低头,连忙转身。景旭野大跨步向这边走来,人虽未到,但眼神已经死死钉在慕述远身上,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待人站在她身旁,慕述远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右手大拇指与掌心之间还夹着一团纸巾,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景旭野没说话,只是沉着眉眼坐在温尔旁边,见她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中菜,伸手像以往一般,揉了揉温尔发顶。

      起身前扫了对面之人一眼,慕述远瞬间感觉如刀锋般的眼神刮过头皮,握着筷子的手打了个抖。

      MD,还是殃及他这条小池鱼了!

      景旭野选了三个菜,专门要求少打米饭,端着盘子返回时,温尔眼眶已经红了。

      温尔没想哭,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陪她看初雪的那个景旭野已经消失不见,想着这段时间,两人不仅见面屈指可数,就连睡前聊天都省略了。

      她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怎么了,但终归是,出了问题!

      景旭野坐下,夹起温尔喜欢的菜放在她盘中,收回筷子时察觉不对,抬起左手捏住温尔下巴将脸转向自己,眼神落在泛红的眼眶,心有一瞬间抽痛。

      温尔垂眸,将视线聚焦在景旭野外套拉链上,不看他正脸,不与他对视,耳边是嘈杂的声音,薄荷清冽萦绕,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盯着,觉得自己矫情还被当笑话看,闭眼摇头,想摆脱钳制。

      景旭野顺势松手,放下筷子掏出纸巾,见对面慕述远双眼放光,斜睨过去,真正看热闹的人立马缩肩低头。

      眼前突然多出纸巾,叠成长方形的纸巾被白皙的手指捏着,淡粉色指甲根部浅白月牙清晰可见,温尔忘了躲避。

      后脑勺被大掌固定,那捏着纸巾的手精确无误伸至眼睑下,温尔闭眼,只觉得柔软的纸面在眼皮上轻轻擦拭,本没有流泪,可此时却有些隐忍不住。

      景旭野指尖触到一抹湿润,侧身左手微微使力,将温尔揽住靠在怀中,右手轻柔地擦拭动作没停。

      温尔脸颊蹭着景旭野外套,棉质面料带着凉意,可柔软的触感令她想埋入其中,深嗅冷冽的薄荷清香。

      心随意动,温尔如此想着,亦是如此做了。

      看着毛茸茸发顶,感受到胸前磨蹭带来的悸动,景旭野将纸巾放在餐桌上,将自己盘中的菜夹到温尔米饭上。

      待温尔缓过来抬头时,就见米饭上盖着她喜欢吃得菜,捏着筷子低声道:“我吃不完。”

      声音似娇似嗔,软软地击中景旭野的耳膜,他嘴角微勾:“没事,有我。”

      四个字,如泉水叮咚,又像琴音铮铮,温尔微微靠近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吃饭。

      虽没说话,可低头时唇角弯翘的弧度,比此前更明显。

      慕述远觉得,今天厨师做得土豆鸡块有失水准,过于油腻,撇嘴端起汤碗慢慢喝。

      他就不走,他就要当电灯泡!见景旭野吃完还将温尔餐盘拉过去,啧啧出声,成功收获两把眼刀。

      缓过神的温尔,内心极度后悔,她应该直接找景旭野,现在反倒更不好开口,搭在餐桌上的右手揉搓着纸巾,低声道:“对不起。”

      景旭野捏住将纸巾搓揉成线状的手,右手还不忘吃饭,解决完最后一口米饭,说:“应该是我道歉,对不起,这段时间杂事有点多。”

      温尔给他递过去纸巾,这才抬头细看景旭野眉眼,果然,眼底青色加重。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景旭野说话的同时将餐盘摞在一起,推向慕述远。

      慕述远敢怒不敢言,乖乖起身端起盘子向回收台走去。

      温尔想了想,将之前没从慕述远这里得到答案的问题再次抛出。

      景旭野沉默一瞬,右手揉捏温尔指尖,拉着她走向出口,“已经过去了,跟你没关系,是我跟他们的问题。”

      明知这是推诿,可温尔无言以对,景旭野不想说,即使面对的是她。只得换了话题:“快考试了,你······”

      本想问“你准备得怎么样”,可想起景旭野后半学期基本没上课,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从今天开始复习,”景旭野将两人的手揣入兜中,见她一脸担心,笑着宽慰:“我们的课考前突击背一背,保证及格。”

      温尔低头不语,她个子矮步伐小,景旭野刻意收腿,两人步履堪堪保持同步。

      到宿舍楼底下,两人分开,景旭野回宿舍取书,温尔则是上楼换书,相约图书馆三楼见。

      复习,景旭野是认真的,不仅每天泡在图书馆看专业书,竟然还打印了笔记。

      温尔上完课来图书馆,就看见好几本打印装订好的笔记,拿过最上面一本翻开,大为惊叹。

      基础知识汇总,重点概括,竟然还有押题,正要放下,不想从肩头伸出一只手将笔记抽走。

      慕述远翻了几页,撇嘴扔在桌上,手撑着景旭野椅背低声调侃:“景少,为了及格你也是拼了!”

      景旭野抬手,将肩膀上碍眼的大头推开,拉开旁边凳子。慕述远正要坐下,被他凌厉的眼神劝退,已经挨到座椅的屁股硬生生调转方向,蹲下捡起地上的笔盖,讨好道:“帮你捡东西。”

      温尔被慕述远一连串动作逗笑,抿唇坐下,左手边斜躺得笔记,洁白的封面反射灯光,刺得眼睛泛酸。

      可能是冬日入目皆是萧瑟,亦或是亲人暮暮垂危,近日,温尔总感觉泪腺有些不受控制。

      借着低头从书包取东西之际,使劲眨眼,她想,她该发泄一下。

      如果说高考是一场历经持久精心准备的打磨,大学各科考试则更像一种仪式,没有奋力一搏,不会紧张激动,就像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赏月,诸人习以为常。

      铃声响起,温尔起身收拾笔袋,同学陆陆续续走出考场。

      男生勾肩搭背商量去哪个餐厅,女生以宿舍为单位讨论中午吃什么,就像日常下课放学,再也不会有人对答案,讨论试题。

      温尔跟随人流出门,一眼就看到落地窗前倚栏而立的景旭野,他正低着头。

      熙熙攘攘的楼道,被同学簇拥着的自动贩卖机,窗外的蓝天艳阳,明明身处尘嚣,他却格格不入。

      冬日阳光从景旭野后背攀爬,越过侧脸跌落在地面,温尔此时才真正切切理解“半盛光阴半遮面”是何等盛景。

      景旭野收起手机抬头,就见温尔站在墙角,眼神穿过高高矮矮人群,最终黏在他身上。

      不可否认,这种毫无遮拦满心满眼的专注,令他心生欢喜,抬脚走过去,并未察觉自己嘴角勾起最放松最舒服的弧度。

      温尔抱着书包,尽量贴墙为过往同学让路,见景旭野眉眼疏朗背光而来,仿佛破空而出,身后是撕裂地时空之门。

      拥挤的人潮顺着楼梯奔泄而下,唯有景旭野迎面走来,她突然产生一种迷离梦幻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离她而去,唯有景旭野不会!

      “考傻了!”

      景旭野站在温尔面前,见她好像透过自己看着别人,伸手的同时出声打趣。

      面前的手掌白皙,大鱼际有淡淡青色,没有交集的生命线与智慧线,令他掌纹呈现川字型,温尔将书包递过去,心内哂笑。

      刚才,看到景旭野掌心纹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掌心纹解析,何等荒谬!

      景旭野将书包挂在左肩,右手自然而然握住温尔左手,察觉她体温过低,有些担心:“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不舒服?”

      温尔摇头,教室暖气太热且气味大,她将窗户开了缝隙,正对着她自己,手凉是被风吹的。

      这是温尔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就算放假了,而景旭野昨天就已结束所有考试活动,今天专门来陪她。

      “午饭吃完就收拾东西还是下午再收拾?”温尔不确定景旭野是否有其他安排,因此问道。

      “不急,”不经意间看到前方的身影,景旭野微微眯眼,转头看向温尔,故作神秘道:“吃完饭回去收拾,不过,不着急回。”

      见他如此说,温尔就知下午有安排,刚准备问,不想景旭野突然开口问:“宿舍有没有人为难你?”

      话题转变太突然,温尔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他。

      景旭野抬起两人相握的手,于温尔手背落下一吻,好似自嘲又像解释:“总感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会受伤。”

      温尔想起此前贴吧事件,前两周的分手传言,以及······,“没有,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哪有闲时间闹矛盾。”

      这也不算撒谎,她们宿舍四人,许颖之从开学就带有莫名其妙的敌意,邱悦态度不明,说起来,也就与宋羽欣关系还行,但也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而许颖之,很少在宿舍住,也就这两周考试,晚上才回来。

      “上次照片被盗,一直想问查到是谁了吗?”

      景旭野神色淡淡,说道:“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以后在宿舍多注意,别被欺负了还不自知。”

      温尔琢磨着他话里的深意,看来,除了她的猜测,应该还有其他人。

      转头看向道路两侧花圃,清理路面时积雪堆在花圃中,大部分雪堆隐隐发黑,与远处草坪中的纤尘不染形成鲜明对比。

      有些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

      温尔吃完饭回宿舍时,宋羽欣、邱悦都在,一人收拾行礼,一个忙着打电话,她将行李箱拉出,准备收拾衣物。

      不想许颖之推门进来,站在她自己的桌边看好戏般询问:“温尔,你妈真是颜霁?”

      仿佛不敢相信又如窥见旷古秘辛的语气,引得宿舍三人齐齐看过去

      温尔蹲在地上,仰头看去,许颖之双手环胸,一脸好奇。

      “怎么?你认识我妈妈?”低头的瞬间,错过了许颖之视如敝屣的神态,可其他两人却看得清楚。

      “不认识,不过听说当年上京好多名门公子拜倒在你······”话说一半,好像察觉不合适,许颖之连忙捂住嘴。

      矫揉做作之态,即便温尔没抬头也能想象,拉好拉链将行李箱靠在柜门上,温尔拍着手转身,挑眉道:“难道你家里长辈还对家母念念不忘,不好意思,离了我爸我妈活不成。”

      这是温尔第一次正面硬刚许颖之,一改以往粉饰太平的姿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

      很多事情,她是不计较,但不代表就能任人搓圆揉扁。

      许颖之大概也没想到温尔会如此犀利地回击,脸色胀红,指着她想说点什么,似乎又有顾忌,转身噼里啪啦收拾东西。

      不过十几分钟,景旭野带来得好心情消失殆尽,温尔将水壶清空,拖鞋装在鞋盒,见一切收拾妥当,拉着行李箱出门,没跟宿舍任何人打招呼。

      景旭野正在整理书桌,有人敲门,他还没开口,来人就推门将头伸进来,见他站在桌前,咋呼道:“景旭野,还在磨叽,你女朋友在楼下。”

      景旭野一愣,道谢的同时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十几分钟。

      下楼,隔着玻璃门就看见温尔坐在行李箱上有些颓丧,快步出门,“来了怎么不打电话?”

      本就比景旭野矮一头不止,现坐在行李箱上更显矮,温尔仰头看向他,答非所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景旭野展颜一笑,伸手将人拉起来,说道:“我知道的多了,能不能具体点?”

      眼神如探照灯,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再三确认后温尔放弃了,很显然,从景旭野这里,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长叹一口气,问道:“下午干什么?”

      现在不过中午一点半,离约定时间还早,景旭野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拉着温尔在校园散步。

      他越平静,温尔越是好奇,不停地追问,两人在池塘边小道上打闹,温尔将假山石上积雪捏成团砸他,都没能让景旭野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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